老鴇說,我是這妓院唯一的賠錢貨。
她說這話的時候,粗壯的手指一下下戳著我的大腦門,胭脂紅的厚嘴唇一張一合:“老娘這生意真的是做虧了,怎麼買了你這麼個賠錢玩意。”
“可是劉媽媽,你買我隻用了三百文,我昨天聽你的話,用假銀票換了那個外地土財主錢袋裏的真銀票,可是給您帶來了三千兩銀子呢。”我小聲逼逼,為自己正名。
“這是能說的的嗎!”劉媽媽一把捂住我的嘴:“你厲害了,都敢頂嘴了。”
我掙紮著,掏出一錠高飽和度的黃金拍在桌上。
“唉呀媽呀,姑奶奶,你這是哪來的?是哪個公子老爺瞎了眼了?”劉媽媽喜笑顏開,當即鬆開了我,兩眼放光的拿起金元寶就咬。
“我告訴你,本姑娘我釣上金龜婿了。”我坐下,氣定神閑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瞥了她一眼:“還有,不要叫我姑奶奶,我是你爹。”
“得嘞,隻要您能賺來銀子,您是我祖宗都行。”老鴇見錢眼開,充分表現出一個無良奸商的優質素養。
“那位公子爺對本姑娘我一見鐘情,明天要過來,用三千兩黃金為我贖身,劉媽媽你眼睛放亮點。”我趾高氣揚。
“得嘞,小祖宗,您真是真人不露相,您放心,明兒我鐵定給您招呼好了。”劉媽媽信誓旦旦。
......
宜春樓劉媽媽三百文買來的,養到二十歲高齡都沒有人願意要的頭號醜女,被人用黃金三千兩贖身了。
這個爆炸性新聞,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胭脂胡同。
樓裏的美女們,看我的眼神都帶著羨慕嫉妒恨。
尤其是第二天,風度翩翩,俊美如謫仙的竹虛言帶著十多個健仆,浩浩蕩蕩的來接我的時候,她們看向春風得意的我,嫉妒更上一層樓,就像是得了紅眼病的兔子。
我跟著竹虛言離開了。
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隻留下三千兩黃金的傳說。
“竹虛言,你說我以後是不是,我人不在江湖了,江湖上依舊有我的傳說啊?”我沾沾自喜的問他。
“我隻知道,你還是和從前一眼的精靈淘氣,”他回過頭,哭笑不得的看了我一眼:“你真不怕三天以後,三千兩黃金全變成石頭的時候,那老鴇會想不開跳樓?”
我騙了老鴇。
其實竹虛言,不是來為我贖身的,而是來接我成仙的。
他說我是九重天上的碧衣女仙,已經在紅塵之間輪回了八生八世,受盡了生老病死,愛別離,求不得,怨憎會,五陰炙熱的人生八苦,曆劫圓滿,該回歸天了。
我能信他嗎?當然不信,上一次一個牛鼻子老道,就跟花魁杜鵑也說過這麼套說辭,我蹲壁角時聽的清清楚楚。
當然,結尾也有些不同,那個牛鼻子老道說,他是來度杜鵑成仙的,所以那種事情叫修行,叫陰陽調和。
修行是不該沾染銀子這等紅塵俗物的。
說白了,就是想白嫖。
再然後,就是牛鼻子老道,被劉媽媽扒光了衣服,隻剩下一條底褲,五花大綁捆了送去順天府了。
話扯遠了,我當時是不信竹虛言的那套說辭的,可是當他隨手撿起一個石頭,變成金子的時候,我信了。
我就說我怎麼這麼多災多難,天生陰陽臉加長短腿,三歲死爹,五歲死媽,六歲被賣進青樓,二十歲都嫁不出去,感情我是仙女下凡來曆劫的。
於是我就扯著竹虛言去了城南的貧民窟,指著肮臟的茅廁,讓他用裏麵的臭石頭給我變三千兩黃金,來為我贖身。
彼時,竹虛言捏著鼻子,臉色就像吃了蒼蠅一樣的難看。
不過他還是答應了。
想起劉媽媽抱著那些茅廁裏的臭石頭變成的金子,又啃又咬,我就忍不住發出杠鈴般的猥瑣笑聲。
竹虛言帶我去了雲夢澤,雲夢澤秘境中,有洗仙池,曆劫圓滿的仙人在回歸九重天之前,進入洗仙池,就可以洗去肉體凡胎,恢複從前的模樣,然後幹幹淨淨的返回九重天。
從洗仙池出來,我已經是裙裾飄飄,眉清目秀的小仙女一枚,我望著池水中倒映出的倩麗容顏,頗為滿意,原來,我竟然這麼漂亮嗎?
“竹虛言,我現在是仙女了,那回到天上後,我可以像孫猴子一樣,入黃泉去幽冥嗎?”我又想起了一件事,轉頭問他。
竹虛不可思議的看著我:“不是,你前塵往事真的都不記得了?你從前常去幽冥的,你與冥府太子羯澤可是相交甚篤呢。”
說道“相交甚篤”四個字的時候,他加重了語氣,話語中待有一股酸溜溜的意味。
*
竹虛言約了幾個交好的同僚,在天街的酒樓裏擺了一桌酒席,說是為我接風洗塵。
可能是我輪回太久,記性太差,也可能是我回歸的哪個環節除了紕漏,總之,我連桌上的人都認不清,他們的敬酒寒暄,我都是靠著竹虛言幫襯提點才堪堪應付過去。
接風宴結束後的第二天,竹虛言陪我去司命府提了仙籍檔案,回來的路上,又給我說了不少我們的從前的事情,我才基本了解理清了我的過往。
我叫許清萍,是仙二代,五百年前,我父母在天族和魔族的戰爭中戰死,我因此蒙蔭進了瑤池做了個芝麻小官,負責清理瑤池的浮萍。
竹虛言的經曆與我差不多,也是武將遺孤,也在瑤池工作,不過他是負責種竹子的,我們的父母是世交,我們也算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夥伴,是典型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至於羯澤,則是我小時候參加蟠桃會認識的,那時候,羯澤隨老父親冥王赴宴,我、他還有竹虛言三個孩子,因為一點小事打了起來,最後不打不相識,但是竹虛言說羯澤不是好人,讓我最好離他遠點。
知道我在下麵有人後,我就馬不停蹄的收拾好禮物,朝冥府去了。
倒不是我有多等不及見故人,而是我有求於他。
我是為了杜鵑姐姐去的。
杜鵑姐姐和我一同被賣進的青樓,長的比我漂亮,混的也比我爭氣,十三學得琵琶成,一曲紅綃不知數,十五名冠花柳場,成為妓院的搖錢樹。
她容貌傾城,才華橫溢,心思玲瓏,就連見多識廣的劉媽媽都說,她縱橫風月場這麼多年,沒看過比杜鵑姐姐更出色的女子,比杜鵑聰明的沒她漂亮,比杜鵑漂亮的沒她聰明。
我們都認為杜鵑會有一個好結局,可是後來杜鵑死了,在她風華正茂的十八歲那年。
她是為我而死。
暴戾的三皇子來宜春樓尋歡作樂,撞見了醜若無鹽的我,覺得我玷汙了他的眼睛,讓下人把我拖下去打,杜鵑為我求情,被三皇子勒令一塊處罰。
最後,風華絕代的杜鵑姐姐死了,而命如草芥的我卻可笑的活了下來。
那時候,杜鵑姐姐那個相好的書生,都已經中了進士,說好三日後,就來給她贖身,娶她過門了,若不是為我出頭求情,杜鵑姐姐本可以擁有歲月靜好,幸福安逸的人生,所以,在她去世的每一個日夜,我都輾轉反側,深深自責。
如今我成了仙,我要去找羯澤走後門,給杜鵑姐姐來世安排一個好人家,比如做個千金小姐,公主郡主的。
“所以你辦完事情啊,就趕快回來,千萬別被他騙了,他說的話更是一句都不要信,你去了人間幾百年,不知道如今羯澤的名聲都壞成什麼樣了。”臨行前,竹虛言憂心忡忡的再三叮囑我。
在竹虛言的描述裏,羯澤是個風流成性,放浪形骸的紈絝子弟,仗著那張邪魅狷狂的俏容顏,這些年不知勾搭禍害了無辜少女,名聲臭到爛大街的那種。
我騎著皮皮蝦,來到了地界,鬼差聽完我的來意後,讓我在殿外先候著,他進去通稟,
雖然隔著水晶簾,但我依舊能清晰的看到殿中的場景,殿內,羯澤正在同一大群穿著清涼的女鬼尋歡作樂,有吹拉彈唱的,有打扇捶腿的,還有依偎在他懷中,嬌滴滴把剝好的葡萄往他嘴裏喂的,像極了那些來青樓醉生夢死的大爺。
鬼差走到羯澤的身邊,低聲耳語。
然後,羯澤一把推開懷中的美人,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對著眾美人揮揮手:“不用唱了,不用跳了,趕緊滾,麻溜的。”
眾美人魚貫而出。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了,我可真是想死你了。”羯澤赤著腳向我跑來,一把抱住我,眼神裏是掩飾不住的激動和興奮,半點不顧忌旁鬼向我們投來的異樣目光。
確實如竹虛言所說的那樣,這位冥界太子,長了一張極為俊俏的容顏。
*
我彬彬有禮的向羯澤說明了我的來意,並且奉上了我精心準備的禮物。
羯澤偏著頭,直勾勾的打量著我。
難不成,他對這些禮物不滿意?我有些忐忑,按照竹虛言的說法,我和羯澤是相交甚篤啊,送上厚禮,說盡好話,求他幫忙辦這個小事應該也不算過分吧?
“清萍,你以前從不這樣客氣的,”羯澤幽幽的打量著我:“你是不是去了人間兩百年,你都把我給忘了?”
“我的確是記不清從前的事情了,不過竹虛言說我和你從前相交甚篤。”我有些尷尬。
“什麼叫相交甚篤,”羯澤一巴掌拍在玉桌上,忿忿不平:“我說你怎麼這麼不對勁呢,原來是是失憶了啊,竹虛言那小子壞透了,我跟你,那是相交甚篤可以形容的嗎?”
“我們倆,那可是過命的交情,小時候,咱們一塊去廣寒宮采過桂花,去東海抓過鯉魚,有一次直接被大海龜咬了一口,養了一個多月才能下床走動,那可是有禍一起闖,有人一起坑,算是真正的狐朋狗友!”
“你從前要我辦什麼事情,都是直接吩咐的,哪裏像現在這樣,張口閉口都是敬詞,疏離死了!”
“清萍,你變了。”
羯澤一邊絮絮叨叨的和我說起從前的事情,一邊翻看著生死簿。
“清萍,你確定有過這人?這人死了?”
“我都從頭到尾找了三遍了,什麼蹤跡都沒有。”
“冥府這這三年來,絕對沒收過來自陳國帝京胭脂胡同宜春樓,十八歲不幸橫死的靈魂。”
“怎麼會這樣呢,”我疑惑,心底的疑問脫口而出:“如果杜鵑姐姐不存在,那麼生生世世照顧我,關心我的人又是誰?”
洗仙池的那一遭,沒讓我恢複曆劫前的記憶,倒讓我想起了之前的七生七世,每一世,都有一個和杜鵑姐姐同樣長相,待我極好,最後卻因我而不幸慘死的姑娘,在她死後,我也開始橫生不測,未滿三十就盡數早夭。
冥冥之中知覺告訴我,她們和杜鵑姐姐,就是一個人。
我又不甘心的說了前七世那七個姑娘的名字,結果依舊是查無此人。
“隻要是人,她死後,靈魂就一定會回歸地府,除非你說的這人,根本不是人。”羯澤篤定的回答。
“算了,不想了,等父親出關,我再幫你問問吧,”羯澤說道,又笑著看向我:“好不容易久別重逢,我請你吃頓飯吧,四處逛逛幽都,說不定你就想起點什麼了呢?”
他的熱絡,讓我有些不自然,但心底,卻又本能的生不出厭惡和反感,所以,雖然沒忘記竹虛言的叮囑,但是我也沒有拒絕羯澤的邀請。
我們走遍了幽都的大街小巷,去忘川河劃船,在河畔踩了一大堆絢爛漂亮的曼珠沙華,最後,又去黃泉飯莊用了晚餐,羯澤點的每一道菜,都格外合我的口味,這樣陌生而又熟稔的感覺,讓我有些不習慣。
“三百年前,我出關找你,竹虛言說你修煉出了岔子,去曆劫了,可是清萍,你真的不記得你哪裏出了問題了嗎?別的神仙曆劫,都是走一遭就回來了,誰像你,輪回往複,世世不得善終,受盡人生八苦?不像是曆劫,倒像是受罪一樣。”吃飯時,羯澤感慨。
我搖搖頭,心中的疑惑再添了一層。
*
帶著一個又一個接踵而至的謎團,我迎來回天宮後的第一次忙碌。
六百年一次的蟠桃會,即將到來。
我和竹虛言,以及瑤池的一眾管理草木的官員,要負責做好整個場地的園林綠化工作,確保蟠桃宴會順利的舉行。
三千六百個芙蓉池,要種上什麼顏色的蓮花?要讓它們能讓宴會當天如期綻放?要讓它們和周圍的草木葳蕤顯得相得益彰……我每天我各種事情忙的腳不沾地,竹虛言也一樣,在忙完自己負責的事情後,我們還有和其他人聚在一起討論,明天哪裏如何配合,如何調整等等。
加班到深夜,總喜歡喝點酒提神消愁。
這天竹虛言喝多了,醉的不省人事,踉踉蹌蹌,他住的竹枝館離我住的芙蓉館比較近,於是我就送他回去。
好不容易將他扶進了寢殿,挪上了床榻,結果竹虛言去非要掙紮著起身,去拿博古架上放的一個紫檀木匣子,那是一個精致華麗的匣子,上麵彩繪描金,雕刻了各種花鳥魚蟲,極為精美,還吊著一把玲瓏小巧的玉鎖,平日放在博古架上,完全就是一個裝飾物,平常我來找竹虛言的時候,並沒有留意過。
“聽話,咱們把匣子放下好不好,摟著不好睡覺?”我看著如同孩子抱著心愛的玩具一樣,死死抱住匣子的竹虛言,哭笑不得。
“不……我不放……這些都是證據……”竹虛言頭搖的如撥浪鼓,前言不搭後語。
“那我扶你去床上?”
“我要抱著匣子睡。”竹虛言踉踉蹌蹌的起身,抱著匣子向床榻走去,結果卻一個腳滑,摔倒在地,手裏的匣子也飛了出去,玉鎖也摔爛了,裏麵裝的東西散的滿地都是。
竹虛言倒在地上,就睡著了,鼾聲震天。
我將他搬上床,然後去撿那些東西,但看清那些東西後,卻瞬間淚如雨下。
裏麵裝的是,是八張神魂令牌和一個建木傀儡。
神仙如果思凡,想看看人間的風土人情,但又不到下凡曆劫的時候,就可以去司命去申請神魂令牌,將自己的一縷神魂安放其中,化身為人,進入人間,令牌上寫的就是他們神魂化身為人後的名字。
建木傀儡的用途類似,用建木支撐栩栩如生的人偶,神魂進入其中後,就可以化為有血有肉的人,一舉一動,莫不如真人。
山茶、紅梅、槐花、玉蘭、杜鵑……八張神魂令牌上,寫滿了一個個熟悉的名字。
鵝蛋臉、丹鳳眼、宜喜宜嗔,傀儡人的容顏,赫赫然與記憶裏的杜鵑姐姐一模一樣。
原來,陪伴我八生八世,每一世都無微不至的照料我,每一世都因我而死的那個善良女子,竟然是竹虛言嗎?
難怪冥界的生死簿找不到他,難怪我會冥冥之中覺得他們就是一個人,原來真相竟然是這樣嗎?
我捧著令牌和傀儡人,又哭又笑,不知是不是酒勁兒上來,我腦海裏開始浮現我和竹虛言相處的各種片段,他對我的照顧,他對我的縱容,他對我不動聲色的關心,還有竹虛言從前對我說的話,說我們本就是青梅竹馬,在我沒下凡曆劫之前,相處的很好,我們的父母甚至還戲言給我們定娃娃親……
我枯坐了一宿。
等竹虛言醒來後,我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我……”平日雲淡風輕的竹虛言,難得的紅了臉:“清萍,你,你知道的,我放心不下你,我這麼做,這麼做都是我的選擇,你不要有負擔……”
“傻瓜,”我感動的一把抱住他:“竹虛言,你這個膽小鬼,非要酒後才讓我知道這些事情嗎?你說句喜歡我,難道會死嗎?”
*
我和竹虛言在一起了。
但竹虛言說,盛會當前,我們的戀情不宜公開。
我抽空去了趟冥界,告訴羯澤不用在找人了,並美滋滋的和他分享了我和竹虛言戀愛的消息,和他講述了竹虛言化身女子八生八世陪伴在我身邊的事情,羯澤冷哼了一聲,臉色果然如竹虛言說的那樣臭。
“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清萍,你從前從不這樣魯莽做決定的,怎麼如今卻單純成這樣呢?就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似的?”羯澤緊抿雙唇,神色複雜。
“其實有個疑問,我一直沒好和你說,三百年前,最先說你修煉出岔子的是竹虛言,如今接應你歸來的也是竹虛言,現在你又說他八生八世都化身陪伴你身邊,你不覺得你們的關係太密密切了嗎?”羯澤又說。
“可我覺得很好啊,說明他很在乎我啊。”我旁若無人的沉溺於戀愛的甜蜜之中。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我和竹虛言好的越發蜜裏調油,他說他喜歡我,很早很早的時候就喜歡了,所以每一次看著我和羯澤打打鬧鬧,才會吃醋,才會說讓我防備羯澤。
他又說,從前羯澤或許大概也是喜歡我的,我看他鬱悶的模樣,安慰他,從前是從前,我都已經不記得了,如今我心裏隻有他一個人。
蟠桃會如期而至,三界六道,群賢畢至,熱鬧斐然,此時盛會,除了共享蟠桃,還將商量天族和魔族作戰的事情。
酒喝到一半的時候,我有些暈暈乎乎的,於是和竹虛言找了個偏僻的小亭子坐下吹吹風,我們正在亭子裏說話的時候,羯澤領了個女子過來。
那女子瓜子臉,桃花眼,身著一襲香豔欲滴的紅衣,顯得格外明豔活潑,和紈絝不羈的羯澤站在一起,倒也顯得郎才女貌,一對璧人。
難不成是羯澤聽說我和竹虛言在一起了,所以也找了個戀人?
我正準備開口和他道喜,身邊的竹虛言,看著迎麵走來的女子,卻陰沉了臉。
“真沒想到,清萍你還能回來啊,”紅衣女子向我走來,言笑晏晏,但卻有幾分來者不善的味道:“聽說你失憶了,什麼也不記得了?沒關係,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棣蘿,柒明神君的獨生女,今日剛剛從天之北結束苦修回來。”
柒明神君也是天族軍中的一方重將,位高權重,可天之北卻是苦寒貧瘠之地,甚至是流放犯人的地方,柒明仙君怎麼舍得送嬌生慣養的獨生女去哪裏苦修?
“不記得也沒關係,反正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棣蘿笑道,一隻藕節般的玉臂親昵熟稔的搭在竹虛言的肩上,用一種撒嬌的眼神回頭看向竹虛言:“你說我說的對吧,虛言?”
無論是她的動作,還是她對竹虛言的稱呼,都讓我極為不適。
可是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