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後,死對頭為了耍我,假裝成我的情郎。
我一下抱著他的腰,柔聲喊道:“情郎哥哥。”
看著死對頭渾身僵硬的樣子。
我偷笑出聲:
小樣,傻眼了吧,我是裝的。
*
從昏迷中醒來,我身邊圍了一群陌生人。
他們嘰嘰喳喳,拉著我的手,詢問我的情況:
“綰綰,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頭還痛嗎?”
“綰綰,告訴伯母,是不是江淵那個小畜生害得你撞了腦袋?”
“綰綰,別怕,伯父這就去揍他一頓,給你出氣。”
......
我疑惑地看著眼前這些人,感覺腦袋有點疼。
“糟了,這丫頭的眼神呆愣愣的,不會是傻了吧。”一個麵容和善的貴婦人拉著我,滿眼的擔憂。
“你們是誰?江淵又是誰?”
聽了我的話,眾人麵色皆是凝滯。
很快,一個大夫模樣的人被推到我麵前。
“大夫,你快看看,我家綰綰這是怎麼了?”
大夫仔細為我診治後,才告訴眾人,我因為腦袋遭到撞擊,失憶了。
後麵大夫還說了什麼,我就不太清楚了。
因為,我已經被那個麵容和善的貴婦人,哄著睡著了。
再睜眼來,我是被一陣幸災樂禍的笑聲吵醒的。
江淵毫不客氣地推門進來。
我被他驚醒,一時沒緩過神來。
江淵審視著我眼裏的迷茫,狐疑道:“我娘說你失憶了,還問江淵是誰?”
“小爺就是江淵。”他說時刻意停頓一瞬,眸光一閃浮現調笑,極欠地說,“還是你的情郎。”
他見我愣神,用腰間折扇杵了杵我的腦袋,又眯起眼觀察我的神色,他低聲喃喃道:“真傻了?”
我嚇了一跳,他離我實在太近,鼻尖瞬間充斥清鬆淡香。
還挺好聞。
“你是江淵?”
他捧著我的腦袋上下搖擺,又故意用力捏了捏我的臉:“真失憶了?”
我拉著他的手,緊緊盯著他:“你說你是我的情郎,那你了解我嗎?”
江淵嗤笑,眼裏有幾分得意:“小爺是最了解你的人,你愛吃龍井茶糕和寶鮮閣的炙肉,愛喝普洱,喜歡玉蘭花,是不是最喜歡到無憂樓聽小倌兒唱曲兒?”
“......”江淵這廝當真是對我了如指掌。
我一下抱著他的腰:“阿淵哥哥。”
他身子一瞬僵硬,後推開我:“別亂喊。”
我故意無辜道:“那就叫你情郎哥哥吧。”
江淵被嚇得一嗆,耳尖一下就紅了:“什,什麼情郎哥哥,你從前都是叫我江——”
“狗”字被他咽回去,他正色道:“你直呼其名就好。”
“哦~阿淵哥哥——”一聲哥哥被我叫的纏綿悱惻。
江淵見了鬼似的盯著我,我也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竟是對視了片刻。
他的臉也開始紅了,大抵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看他緊張我覺得實在好笑,又直接湊上去親了他臉一口,用我從來沒有用過的嬌柔語調說:“阿淵哥哥,你真好看。”
江淵大驚失色,我繼續對著他笑道:“阿淵哥哥、阿淵哥哥、阿淵哥哥、阿——”
江淵急忙來捂住我的嘴,見他慌亂我又起了壞心思。
我用舌尖有意無意觸碰他手心。
他嚇得猛地鬆開我,一臉震驚地看著我。
“你,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我心中憋笑,讓你嘴欠。
江淵的臉都憋紅了,終是纏不過推開我落荒而逃。
我看著他逃的背影笑得前仰後合。
事實上,我在睡了一覺後就什麼都想起來了,包括江淵這廝。
江淵是京中的小侯爺,也是我的死對頭。
他娘親和我娘親自閨閣中就認識,後來各自成家也時常來往。
江淵比我大一歲,我娘親懷我時找人算過是個女孩,於是兩家便商議定娃娃親。
一歲時,我咬了江淵的手指頭,江淵哭著說討厭我。
三歲時江淵搶了我的飴糖,我咬了他的臉。
五歲他弄壞我的珠花,我便折斷了他心愛的木劍。
十二歲捉蟲子嚇我,我放了他最怕的貓到他床榻上。
*
我與他年年有矛盾,日日有爭吵。
兩家原本說定的娃娃親也就這樣拖下去了。
主要是我與江淵實在水火不容。
我們從小鬥到大,走得完全不是歡喜冤家那套,全是真情實感的你死我活。
江淵這廝隨著年紀增長愈發人模狗樣,京中不少世家小姐都被他所迷惑。
她們暗地裏與江淵站在一處,打著為他打抱不平的名義處處看不慣我。
而我這次磕到腦袋,就是江淵的傾慕者算計的。
我的確失憶了,但也隻是迷糊了一小會兒,江淵過來的時候,我早就想起來了。
所以看著他故意來犯賤試探我,話語間的幸災樂禍藏都藏不住,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正好計上心頭,捉弄他一番。
江淵的那些傾慕者不是不希望我與他鬥嗎?
我就大發慈悲,如她們所願,不同他鬥。
從現在開始,我要纏著他,惡心他。
從那天開始,我成日跟在江淵身邊。
“阿淵哥哥,你陪我去逛街吧。”
“阿淵哥哥,你陪我去遊湖吧?”
“阿淵哥哥——”
江淵去哪我便去哪,他就是逛煙花之地我也跟著。
江淵苦不堪言,他身邊的兄弟便給他支招。
說江淵可以趁此機會使喚使喚我。
江淵果然聽了那人的話,開始對我提要求。
“沈綰綰,額不,綰綰,”他笑眯眯地看著我,似哄似笑地說:“我想吃醉仙樓的烤鴨,可是我眼下還有事走不開,綰綰可否幫我買來?”
我心中冷笑,跟我玩是吧?那就看看誰能玩得過誰。
我聽話地朝他笑了笑:“阿淵哥哥放心,我一定盡快買回來。”
我轉身出了酒樓便吩咐小廝去買,自己則坐在另一間廂房中吃點心。
醉仙樓離這酒樓不近,小廝去了許久才回來。
我看著他滿頭大汗的模樣便給了不少賞金。
我接過食盒,用清水蘸濕額頭和鼻尖,裝作疲累的模樣去找江淵。
江淵見我來本是得意,在看見我臉上的“汗珠”時眼底閃過一抹愧疚。
他身後的兄弟們紛紛起哄,調侃江淵真有福氣,有我這樣一個“情妹妹”。
我笑而不語。
這才哪到哪,江淵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我一連許久都跟在江淵身邊,甚至容忍他叫我跑腿等諸多要求。
不出所料,這些事都被江淵身邊的小廝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娘。
想必江伯母此刻應該想起了我跟江淵那段被作廢的娃娃親。
果然,沒多久,江淵被喚了回去。
聽江府的丫鬟說,那日,江伯母先是嚴厲批評了江淵,說他不該那樣使喚我。緊接著又勒令其不能拈花惹草,不能出去鬼混,更不能欺負我。
江淵不答應,他娘便要請出家法伺候。
之後幾天,不再是我粘著江淵,而是他不得不跟在我身邊。
他使喚我,我也使喚他,左右他也不敢對我怎樣。
我以他是我情郎的名義處處都要他陪著我,不許他去煙花之地鬼混,也攔他同兄弟們喝酒。
他事事都要聽我吩咐,隻要透露半分不願,我就會向他娘告狀。
他被我管得實在苦不堪言。
看他不痛快了,我才痛快。
我如今沉浸在隨意使喚江淵的快意中,隻覺得如今這折騰江淵的法子實在高明,直呼往日大費周章與江淵都發實在太過麻煩。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多月,江淵終於受不了了。
他同我坦白,“沈綰綰,我是騙你的,我不是你的情郎。”
我忍著笑意,故作深情地看著他:“阿淵哥哥你一定是騙我的,我能感覺到我是喜歡你的。”
*
江淵嚇得一噎,見鬼似的盯著我,片刻後耳朵熟透了一般別過頭去不敢看我,說話也結結巴巴:“小,小爺自是風流倜儻,你,你喜歡,小爺也在情理之中。”
這廝,臉皮忒厚。
他繼續說:“反正小爺是不會喜歡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這一個多月來小爺也受夠了,不想再跟著你轉了,大不了就是回府受一頓家法。”
我佯裝傷心,泫然欲泣:“綰綰知道了。是綰綰讓阿淵哥哥厭煩了,元宵將至,阿淵哥哥可願實現綰綰最後一個心願,陪綰綰逛一逛燈會?”
燈會我是必要讓江淵陪我一起去的。
否則我這一個月來的準備就白費了。
當初我雖未看到推我的人,卻聞到了一股熏香。
通過熏香的氣味,我順藤摸瓜,找到了當初推我之人,是楚國公之女楚月。
我並未將此事告訴旁人,有仇當然要自己報。
楚月心悅江淵已久,這一個月以來我時常同江淵形影不離,舉止親密,足夠挑起楚月的怒火了。
但這還不夠,還缺了一把火。
元宵燈會,便是最好的時機。
江淵必須陪我去。
我本做好了江淵會推三阻四的準備,豈料他紅著臉扭扭捏捏地答應了。
我睨他一眼,也不知這廝在別扭什麼?
燈會那日我特意挑了一條豔麗的衣裙,做盛裝打扮,秉承著老娘最美的心態,勢必要將楚月比下去。
隻是江淵越發不對勁了,他耳朵又紅了。
從前同他針鋒相對,怎麼沒發覺他這麼愛臉紅?
江淵今日所穿也是亮色,看著竟與我的裝扮有些相配。
不得不承認江淵的確有幾分姿色,身材頎長,寬肩窄腰,半紮的馬尾透出幾分肆意輕狂來,額間配一條同色係細帶抹額,眼尾一挑自帶風情。
同他站在一起,我頓時氣勢大漲。
心中叫囂著楚月你就等著吧,你心心念念的江淵可是陪我逛燈會。
燈會人多,難免擁擠。
因盛裝一路受人矚目,有賣花的小姑娘說著吉利話,誇我與江淵郎才女貌。
這樣的吉利話對旁人說也是一樣的,我並未放在心上。
江淵卻神色複雜地買了花,還多給了賞錢。
他把花遞給我:“買都買了,我沒用處,你拿著吧。”
我看著花心道我像是有用的樣子嗎?
不過做戲做全套,我還是裝作歡喜接下了他的花。
後來人越發多了,稍有不慎就會走散。
突然察覺手腕上多了什麼,是一條細帶。
這細帶有些眼熟。
我抬頭一看,原是江淵將抹額摘下綁在了我和他的手腕上。
他別過頭,錯開我的視線:“人太多了,你若出了什麼事我娘還不打死我?”
還不等我說話身後就一陣擁擠,有個男人舉著什麼東西,嘴裏喊著“借過借過”拚命在人群中擠。
江淵突然一把拉著我的手腕,將我整個人帶進他懷中,一隻手護在我後腦上,略有怒意地低喝一聲:“看著點。”
那男人這才訕笑著致歉,“誒呦不好意思了這位公子,你家娘子沒事吧?”
江淵不知怎的遲遲沒應聲,我抬起頭剛想反駁就被他用手按回去:“我不——”
“她沒事,你走吧。”
我緊貼著他的胸膛,聽到一陣不知是自己還是他的心跳聲,鼻尖充斥著淡淡的香味。
這一刻,我竟覺得江淵的懷中很有安全感。
這廝好像,確實挺好看的。
我第一次真心實意覺得他好看。
我從他懷中出來,與他雖沒再接觸,但雙方手腕依舊綁著額帶。
沒走多遠,我如願見到了楚月。
她瞪著我,眼裏的怒火像是要噴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