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誇我是京城最賢惠的女子。
夫君在納第二十房小妾時,我將自己陪嫁的釵子給小妾當聘禮。
夫君滿意道:“明珠,你雖出身差些,但還算賢良淑德,可以做我的世子夫人。”
我看著90%的任務進度條,心裏冷笑。
他不知道,我早和係統做了交易。
害死我未出世孩子的罪魁禍首。
下地獄去吧。
1
林婉柔來我院中時,我正吃著燕窩。
她表情柔柔的,眼底是藏不住的得意。
“表嫂,我不是故意的,可我懷了表哥的孩子,不得不嫁給他。”
“都是我的錯,你可千萬生表哥的氣。”
看著她這副模樣,我壓下心頭的冰冷,熱絡地拉起她的手。
“這是喜上加喜的好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會生氣?”
許是沒想到我真如此大度,林婉柔愣了一下。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我將上好的羊脂玉鐲子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還在私庫裏挑了兩箱名貴的物件送與她,尤其是她念了許久的,我嫁妝中那支鳳釵。
我又承諾把侯府最好的院子給她住。
饒是林婉柔存了挑釁我的心思。
也被好處砸昏了頭,暈乎乎地離開了。
貼身丫鬟小荷癟著嘴,滿眼心疼地看著我。
“小姐,您又何苦為了世子做到這個份上?”
看著林婉柔離去的背影,我冷哼一聲。
為了世子?
他也配?
我是為了我那枉死腹中的孩兒。
害死我孩子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我是尋常官家女兒,一朝嫁進承恩侯府,做了世子夫人。
成婚前,京中誰人不知,承恩侯世子是個混不吝的。
高門世家看不上他,也會讓自家女兒往火坑裏跳。
侯夫人挑挑揀揀,這婚事就落在了我的頭上。
父親母親歡喜極了,痛快地讓我嫁了進來。
出嫁前夕,還不停地叮囑我要記得提攜兄長幼弟。
可世子薄幸,本妻妾眾多,婆母也不是個好相與的。
我在承恩侯府小心籌謀,這才有了身孕。
成婚兩個月時,林婉柔來投奔婆母。
我憐惜她父母雙亡,孤身一人。
便多加照拂,尊她為表小姐,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可她卻佛口蛇心,暗中害我跌倒,摔死了我腹中六個月大的孩子。
我撐著剛剛小產的身子,拿出了證物,想要發作,卻被世子與婆母按下,還迫使我跪在院中。
世子說:“婉柔生性純善,不會做出那等惡毒之事,定是你自己無能保不住孩子,卻怪到婉柔頭上。”
就連婆母,也將鼻子揚得高高的。
“宋氏,念你失子之痛,快些回去吧,若再鬧下去,我便治你個栽贓陷害之罪。”
我跪在台階下,身下鮮血染紅了地板。
而林婉柔,紅著眼,怯生生地縮在婆母和世子身後。
所有人都護著她。
沒人記得我剛剛逝去的孩兒。
明明,他已經會踢我的肚子了。
林婉柔走沒一會兒,婆母便派人來請我去她的院子。
我到時,婆母正拉著林婉柔說話。
見我來了,她一改方才的歡喜,隻淡淡道:“你來了,坐吧。”
我也不惱,坦然落座,看著兩人談笑風生。
見林婉柔將那枚鳳釵戴在了頭上,我便更加放心。
約莫一刻鐘,婆母才看向我。
“你這孩子,來了也不吱聲,我老婆子糊塗了,你也糊塗了嗎?”
我起身行禮,笑著點頭認錯,做足了闔家歡樂的模樣。
兜了幾句圈子,在林婉柔的提醒下,婆母終究是進入了正題。
她想讓林婉柔做平妻。
我看著上方的兩個人,心中嗤笑。
平妻?
林婉柔也敢想。
“自然是好的。”我麵上不顯,先是應承,又話鋒一轉,“但恐怕不妥,我與世子乃是皇上賜婚,世子納妾倒無妨,可若是娶平妻,那豈不是打皇家的臉?”
侯爺原本出身鄉野,他的爵位是戰場上殺出來的。
婆母不比京中簪纓世家的貴婦,是個眼皮子淺的。
因著京中許多世家看不上世子,當初成婚時,她硬逼著侯爺去求了皇上,讓皇上下這個賜婚聖旨。
倒沒想到,為了現在挖了坑。
婆母慪著眉頭思慮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這點事上她還是拎得清的。
觸怒天顏的事,不能做。
林婉柔麵上委屈起來,瞬間紅了眼眶。
我適時開口,善解人意。
“縱然表妹身為妾室,可我也不會虧待表妹的。”
婆母滿意點點頭,林婉柔還想說什麼,婆母卻有些不耐煩地製止了。
看著泫然欲泣的林婉柔,我端起茶盞輕啜了口。
她要是當了平妻,那等世子死後,這無邊的富貴我怎能獨享?
到時候不知道又有什麼扯皮的事。
那要是妾室,便不同了。
我為當家主母,妾不過是個玩意。
她隻能任由我磨銼。
我剛回到芙蓉院,世子就來了。
他大剌剌地坐下,眼下還帶著烏青。
“聽說你給了婉柔不少好東西?”
我心中厭煩,卻是佯裝體貼點頭:“表妹是世子心尖上的人,我多愛護些是應該的。”
世子點點頭,麵上浮現滿意。
“嗯,不錯。”
“本世子最喜歡的,就是你的懂事。”
他本就比不得世家子,又流連青樓,通身的氣質也都猥瑣起來。
說話時,嘴裏還噴出淡淡的酒臭。
我心中一陣厭惡,不動聲色地別過了頭。
世子好似又想到了什麼。
“你往娘那也送一份,她含辛茹苦地將我養大,也是不容易,你要多孝順才是。”
我點頭稱是,當即吩咐小荷送了雙倍的東西到婆母院子。
世子臉上的笑意更甚,將手覆在了我的手背上。
“今晚我陪你用膳。”
我壓下心中的惡心,笑著盯著他的眼睛。
他的眼白已經開始泛黃。
黑色的瞳仁是開始失去光澤。
看著任務進度90%的進度條,一絲喜悅在心底滋生。
任務快要完成了。
他,終於要死了。
婆母的鬆鶴堂近日來人仰馬翻。
在納妾禮成前,林婉柔還是與婆母同住。
林婉柔孕反嚴重極了。
躺著不動就是吐,膽汁兒吐出來了還不說,最後都往出吐血。
婆母被吵得不行,整日得頭疼,心神不寧,直接病倒了。
我想著林婉柔頭上的鳳釵彎起了唇角,我的東西可不是好戴的。
那上麵抹了一些好東西,最是能擾人心神。
正常人戴久了,隻會困倦疲乏。
孕婦戴,那便會加重孕反,無損於胎兒,但對孕婦來說可是折磨。
可他們抓不住我的把柄。
因為這東西,本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就算是他們查到死,都查不出來。
我沒空管他們,一心操辦著林婉柔的納妾禮。
林婉柔位份上隻能是個妾。
但婆母為了彌補林婉柔,叫我比著娶平妻的規格來。
我心中嗤笑,這不是明擺著把把柄往承恩侯府的政敵手上送?
但好言難勸想死的鬼,婆母既然這樣說了,那我照做就是。
可我這廂正忙著,林婉柔那邊又起幺蛾子。
她哭著將世子與我叫到鬆鶴堂,說是我想殘害她腹中胎兒。
故而她才會身子虛弱。
婆母病懨懨的,卻慪著眉毛看著我,將手上的拐杖敲得咚咚響。
“還不跪下!”
世子更是不分青紅皂白,將林婉柔護在懷中。
“原以為你是個好的,不承想你竟然這樣惡毒!”
我站在床前,母子倆像是審犯人的目光,好像我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
可我又做錯什麼了呢?
我心底冷笑,看著眼前的男人。
從前林婉柔害死了我腹中的孩子時,他又是怎樣維護的?
尤記得他說:“婉柔生性純善,肯定不會做出這種事,是自己不小心。”
可現在呢,他無條件,無理由地幫林婉柔。
這個害死我孩子的凶手。
我攥緊了袖子下的手,心裏恨意翻湧。
可看著這張可憎的麵目的臉,我還是壓下了心中的火氣。
所幸,他快死了。
我派人拿了帖子,進宮請了太醫。
將林婉柔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
最後隻得出了是她身子弱的結論。
我問:“表妹現下可以安心了吧?”
林婉柔委屈地窩在世子懷裏。
婆母卻道:“你又何須這樣刁難柔兒,正妻要有容人的雅量才是。”
我垂眸稱是,掩下眼底的恨意。
轉身出了鬆鶴堂,我將曾經最得寵的姨娘召進了芙蓉院。
兩日後,在後院一眾姨娘中沉寂已久的周姨娘重獲世子的歡心。
聽說昨日,世子從青樓回來,喝得微醺時,碰巧看到周姨娘在花園裏變戲法。
徒手變出嬌豔的花,還有亮晶晶的螢火蟲。
林婉柔懷有身孕,外麵的女子又千篇一律,周姨娘容貌不差,這才又有了機會。
納林婉柔為妾的事宜就緒,隻等到吉日就行。
但看著堪比娶平妻的架勢,我琢磨著這個鍋可不能讓我來背。
於是我很識趣地生病了。
趁著世子在興頭上,操持家務的事情我暫時交給了周姨娘。
周姨娘興奮壞了。
小荷在一旁不解:“小姐,你不怕周姨娘將管家權奪去嗎?”
我歪在羅漢榻上,看著手裏的書。
自然是不怕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況且管家權不是看鑰匙在誰手上。
而是看底下的那些人,聽誰的話。
但,我會盡力配合周姨娘的。
果然剛剛沒兩天,鬆鶴堂裏就出事了。
林婉柔接觸了不幹淨的東西,身上臉上起了很多紅疹子。
奇癢無比,林婉柔把臉都抓破了。
聽著小荷給我描述,我微微勾起嘴角。
這周姨娘下手還真是快準狠。
林婉柔最在意的就是她那張臉,現在就這樣毀了,肯定會留下疤。
聽說林婉柔傷心地暈了過去。
果然啊,這刀子得往心窩子紮,才是最痛的。
婆母氣壞了,將鬆鶴堂翻了個底朝天,但還是沒查出個什麼。
我帶著滿臉病色去了鬆鶴堂請罪。
送賞了兩大箱珠寶,又說了許多好話。
婆母壓製住眼角的喜色,裝作勉為其難地接下了家務事。
從去年開始,她將中饋交給我,就因為我出手闊綽大方。
她日子過得滋潤,又不用勞神,但照樣可以壓著我,當然樂得自在。
且她是個擰巴性子,我要直接將管家權給她,她肯定不願。
要不是為了東窗事發時我能將自己摘得幹淨。
不然我也不至於繞這麼大個彎子,才將這件事推到婆母身上。
我裝病躲懶。
府中的氣氛逐漸熱鬧起來。
林婉柔傷了臉,又孕期敏感。
但世子已經對林婉柔沒了太多的耐心,這兩日大多數宿在了周姨娘那。
我早就知曉男人的薄幸。
他們想享受女子的美好,卻從來不想承擔其中的責任。
隻想摘花,卻不想承擔養花培土的艱辛。
可看在婆母的麵子上,世子還是不像對後院中的其他女子一樣直接厭棄。
等了許久,我終於等到了張禦史夫人的妹妹出門上香的日子。
我以身子不好祈福為由,也去廟裏燒上一炷香。
果不其然在路上就碰到了張禦史的妹妹。
一時就忍不住就與她多聊了幾句。
回府後,過兩日就是林婉柔的納妾禮。
納妾禮的前天晚上,林婉柔扶著腰,頂著臉上尚未好全的傷疤,來到了芙蓉院。
彼時我正“纏綿病榻”,林婉柔站在床前,揚起了尖尖的下巴。
“表嫂,你不過是運氣好罷了,我隻是比你晚來了兩個月,憑什麼世子夫人的位置就是你的。”
“倘若我早些來,便沒你什麼事了。”
“你這樣委曲求全,但世子表哥就是不喜歡你,就算是我害了你的孩子,表哥也還是護著我。”
“往後,還請表嫂多指教才是。”
被子下,我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
恨不得現在就殺了林婉柔,給我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報仇。
可現在不能。
我掀起被子,一個耳光狠狠扇在了林婉柔臉上。
林婉柔愣了一下,瞬間紅了眼睛,就要還回來。
手卻在半空中被我死死攔住。
“林婉柔,當年的證據還在,大不了我就去對簿公堂,鬧個魚死網破。”
“我倒要看看,事情鬧大了,世子還會不會管你。”
曾經我也是這樣想的。
但是有太多事情牽絆著我,爹娘不讓,兄弟勸誡。
家中還有待嫁小妹,更何況侯府勢大。
我要考慮顧忌得太多了。
林婉柔明顯是害怕了,用力將手抽出來。
外強中幹道:“你等著,等我生下世子表哥的長子,我看你這世子夫人的位置能坐到什麼時候去。”
說完,她便頂著紅腫的臉離開了。
看著她的背影,我深呼口氣。
現在她有多高高在上,往後跌入泥潭時才有多大快人心。
林婉柔剛離開,世子就氣衝衝地來了。
與之一同來的還有婆母身邊的嬤嬤。
嬤嬤帶來了婆母的話,將我狠狠訓斥一頓。
世子更甚至,他指著我,一副恨不得讓我跪下請罪的模樣。
還道,林婉柔的孩子,無論是男是女,將來都要比著嫡子嫡女的規格來出聘禮和陪嫁。
就在我的私庫出,算作是我給林婉柔道歉。
我氣極反笑。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好,那我就看看,他和林婉柔到底有沒有那個命。
翌日,納妾禮。
侯府內一片喜慶。
婆母更加著重請了許多人,可來的卻寥寥無幾。
我窩在芙蓉院,聽著小荷給我彙報前院的情況,不由得冷笑。
還真是個拎不清的,納個妾而已,哪家貴婦會來,豈不丟臉?
但婆母卻沒意識到,前院絲竹聲不絕,推杯換盞間熱鬧非凡。
侯爺充滿怒氣的聲音卻在門口響起。
“蠢婦!”
隨後侯爺便大步上前,一巴掌將破婆母扇得暈頭轉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