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丈夫江陽殺了我,將我埋在荒野的一棵樹下。
我用屍身和恨意滋養這棵樹,侵占了它。
三年後,江陽帶著新婚妻子來看我。
他拍了拍我的軀幹,笑的很滿意,“真是塊好料子啊!”
江陽花了兩天兩夜,把我雕成一尊菩薩像,擺在店裏最顯眼的位置。
“小夏,好久不見了!”
他輕柔地撫摸著我的臉,像是藝術家看著自己心愛的作品。
我就知道,這三年沒白等。
1
菩薩開眼。
第一天。
江陽的妻子周彤見到我,雙眼放光,“好漂亮的菩薩!”
“少了幾分莊重,多了幾分嫵媚!對了,你這用的是誰的臉模?”
江陽眼眶一片青黑,精神卻格外亢奮。
“一位故人。”
“故人?跟她們一樣嗎?”
周彤看向我旁邊的三尊人像,語氣泛酸,“不會都是你的前女友吧!”
看著他們膩歪,我心中冷笑。
傻女人,你真當她們隻是前女友那麼簡單嗎?
我曾經也問過江陽類似的問題,他含糊其辭。
直到被擺在這裏,我才想明白。
恐怕她們和我一樣,都是受害者。
而周彤,極有可能是江陽的下一個目標。
2
她挽著江陽的胳膊,兩人有說有笑離開。
我將精神力附著在飛蟲上,跟著他們回家。
江陽打開家門的那一刻,我搶先飛進客廳,落在一株發財樹的葉子上。
“朋友組局玩劇本殺,缺倆人,我們去不去?”
周彤斜坐在沙發上,一邊玩手機一邊問。
江陽拿起噴壺,給客廳和陽台的植物澆水。
“都是些什麼人?”
周彤掰著手指算,“兩個大學閨蜜,三個同事,之前在婚禮上你都見過。”
“對了,還有一個人,是我的高中同學,今年警校剛畢業。”
江陽手一頓,“哦?警察?”
“是啊,他之前學的是建築,後來不知道抽什麼瘋,改讀刑偵了。”
江陽低著頭若有所思,“跟搞刑偵的玩劇本殺,不怕輸嗎?”
“這樣才有意思!”周彤躍躍欲試,“你去不去?”
“去啊!”
江陽嘴角一彎,來了興致,他將噴壺放在電視桌上,抬起雙手。
啪!
打死了一隻飛蟲。
“當然要去。”
我抖了下樹葉子,還好撤得快!
當天晚上。
江陽和周彤參加完劇本殺回家。
“老公,你演技好精湛,連職業警察都能騙過。”
周彤崇拜地望著江陽,“誰也沒想到凶手竟然會是你。”
“玩遊戲厲害而已。”
江陽脫下外套,放在沙發上。
“對了老婆,我怎麼感覺你的警察同學好像對我有意見。”
周彤故作神秘地笑了,“你猜?”
“他以前暗戀過你?”
周彤微訝,“你怎麼知道不是明戀?”
江陽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可是藝術家!”
突然,他轉身盯著陽台,臉色陰沉的嚇人。
周彤茫然地跟著看過去,“老公你怎麼了?”
江陽恢複常色,“沒什麼,剛才有種被人盯著的感覺。”
“你太敏感了吧!”
位於客廳角落,被我控製的蘆葦隨風抖了抖。
江陽這個家夥,直覺也太敏銳了。
接連幾日,我靜靜地充當花草,觀察這個家,觀察江陽的行動規律。
這天上午,江陽和周彤照常外出工作。
沒多久,玄關的門被悄悄打開。
進來了一個陌生的男人,戴著口罩,帽沿壓的極低,看不清臉。
他從工具包裏取出微型攝像頭,挨個房間安裝。
客廳、臥室都沒有放過,選擇的位置相當隱秘。
“難道是江陽的仇人?”
我一時思緒紛飛。
突然,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傳來。
是江陽回來了!
他走到客廳,拿上忘帶的皮夾,突然眉頭一皺。
闖入者很小心,帶著手套和鞋套,沒留下任何入侵的痕跡。
但是,江陽的直覺實在太厲害了,他似乎察覺到家裏有異樣。
與此同時,我控製一隻飛蟲,停在那個闖入者的肩頭,一眼看到了他放在口袋裏的警官證。
我想到一個人,周彤的那個高中同學,李明浩。
他藏在臥室陽台,整個人緊繃到了極點,貼在角落不敢亂動。
江陽環顧四周,他拿起一把水果刀,放輕腳步向臥室靠近。
“這要是碰見了,會不會當場撕破臉,如果能把江陽抓進去......”
我難掩激動又很快清醒,哪有這麼簡單,這小警察肯定是手裏沒有證據會來冒險。
“或許我可以跟他合作!”
眼見李明浩就要暴露,我將意識轉移到樓上的盆栽,控製葉子向外抻。
砰!
車載警報響起。
江陽也被嚇了一跳,他快步走到客廳陽台,向下張望。
盆栽不偏不倚,砸碎了他的車前窗。
“該死!”
他罵了一句,急衝衝下樓。
聽到關門聲,李明浩鬆了口氣,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也趁機離開了。
他沒有注意到是,口袋裏還藏著一隻飛蟲。
3
本來,我想靠自己複仇。
殺死他不難,高空墜落的盆栽就可以做到。
現在看到李明浩,我改變了想法。
人前,江陽是個好丈夫,事業有成,溫和友善。
可他明明就是個連環殺人魔!
我不光要讓他給我們償命,還要他身敗名裂!
李明浩是怎麼懷疑上江陽的,我不得而知。
江陽的資料被他貼了滿牆,其中就包括我的照片,標注是失蹤前妻。
旁邊還有一個女人,標注的是死亡前女友。
“這家夥掌握的信息不全。”
受害者可不止我們兩個。
我操控飛蟲,落在臥室的燈罩上。
李明浩背對著我,坐在電腦桌前看監控視頻。
我並不覺得他能找到有用的線索,家對於江陽來說,也是一個需要演戲的地方,他是不會露出馬腳的。
“必須得提點他一下,要怎麼做呢?”
看了書架一眼,我突然靈光一現。
我在大學期間和幾個電訊發燒友組過樂隊,從他們那裏學會了摩斯電碼。
趁著李明浩外出吃飯,我操控書架旁的綠蘿,勾倒了墨水瓶,又控製數隻飛蟲粘著墨汁飛到桌子上。
十幾分鐘後,李明浩回來了。
“這是,摩斯電碼!”
他大驚失色,連忙檢查家裏的監控,並沒有人進來過,是飛蟲寫的。
“我是受害者,我能幫助你抓到那個人。”
看到我的傳訊,李明的表情相當精彩,像是在經曆三觀崩塌重組。
我花了半個小時,用飛蟲蘸著墨,寫了整整三大張A4紙,才將自己的情況說完。
李明浩還是有些恍惚,他望向證據牆,“你是江陽失蹤的前妻夏晴?”
看他基本接受了現實,我提出意見,“我需要,方便的,交流......”
用摩斯電碼和人聊天太耗時間。
李明浩有個做電器配件的朋友,他花錢讓對方幫忙改造鍵盤,替換成了高靈敏度的輕觸式按鈕。
隻要輕微的觸碰就可以打字,哪怕是一隻飛蟲落在上麵。
當天下午,他將鍵盤帶到家,連接電腦。
我操控數十隻飛蟲,按照順序落在鍵盤上,打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把你的屍骨挖出來,作為起訴江陽的證據?”
“沒錯。”
李明浩想了想,“這個理論上是行得通的,但你確定你的屍骨上有證據,能夠指認江陽就是凶手嗎?”
我愣了一下。
說起來,三年前那天,江陽帶著我去野營,附近是沒有旁人的。
他用一條女士腰帶將我活活勒死。
“寶貝,你是第四個。”
失去意識前,我分明聽到他說了這樣一句話。
他是一個善於偽裝,又心思縝密的連環殺手。
這樣的人能逍遙法外到今天,會留下所謂的證據讓人查到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