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愛上了自己的大學老師。

可是他中規中矩，我不敢表露愛意。

沒想到時隔三年，他又成了我的組長。

我興奮，激動，時刻想著找個機會跟他表白。

但是，一次陰差陽錯，我在大學時候的表白視頻被公之於眾。

自此，他開始有意無意地躲著我。

01

我收拾好文件，去了陸以時的辦公室。

「咚咚…」

「請進。」

他的聲音很小，但是我還是沒忍住心顫了一下。

時隔三年，陸以時教書時候的模樣我依然記得清晰。

陸以時講課的時候喜歡邊走邊說，他走到哪，我的眼神就跟到哪。

那時候最期待的就是他從教室門進來。

我每次都是早早的來到教室坐在第一排，盯著門口等他進來。

偶爾也會對視上，他有時候也會對著我示以微笑。

那時候我們的關係甚至沒有現在這般熟絡，但是現在他看我的眼神，卻好似多了幾分疏離。

我推門而入，果然看見陸以時在對上我視線的那一刻別開了眼神。

我苦澀得笑了笑。

我跟他隻是幾年未見，又不是什麼前世今生，他依舊還是那個中規中矩的陸老師，又怎麼會因為這區區三年就改變了他一直以來的男女戀愛觀呢？

到頭來，還是我一廂情願了。

「陸老…陸組長，文件我整理好了。」

聽到我的稱呼，他打字的手一頓，但還是沒有抬頭，隻說了句，「嗯。」

放下文件的時候，我故意蹭到他的手，他也沒什麼動靜。

但其實，在觸碰到我肌膚的時候，他耳後稍稍紅了。

兩個月前，我進來這家公司，意外發現組長竟然是陸以時。

那時候，我興奮到每晚都難以入眠。

我覺得，是老天給我機會，想讓我再勇敢一次。

我開始觀察陸以時的作息，幾乎每天都讓他能在生活中遇見我。

工作中我也是最積極的那一個，追著問陸以時要任務。

漸漸的，我跟他交流得越來越多，頻繁到，我以為我可以試試讓我們的關係更進一步。

但是沒想到，第二天的早會上，我不小心放錯了文件，播放了我在大學時候對著男生宿舍表白的視頻。

自此，陸以時開始有意無意的躲著我。

生活中還是能遇見，但是他從一開始的會跟我打招呼變成了假裝看不見我。

工作中問他要任務，他從一開始的親自給我安排變成讓我等他的助理通知。

可是陸以時，你知道嗎？

其實我當初表白的人，就是你。

陸以時隻教了我兩個學期就走了。

但是我當時沉浸在暗戀他的情緒中完全沒想過他有可能會走，什麼時候會走。

直到他沒來上課了我才後知後覺。

我感覺自己失戀了，沒控製住自己，喝多了。

一回來學校我就跑去表白了。

其實我是想去陸以時住的地方，但是那時候喝太多，走錯了，走到了男生宿舍樓。

視頻被放出來之後，全公司都知道了我是個同性戀，包括陸以時。

02

我走後，陸以時的助理又進來了。

「陸組長，那個，我的事情慢慢變多了，沈其南的工作安排，能不能......」

但其實，助理是因為怕我這個同性戀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畢竟，助理也是個男的。

陸以時看了看剛才被我碰到的手，眼神有些晦澀，轉移了話題。

「小陳，他對著男寢表白是因為他喜歡的人就住在裏麵吧。」

「啊？組長，我…我也不知道啊，但是，也有人其實並不需要一個固定的對象。」

意思就是，隻要有男的在我身邊就行。

這種人的確有，但我不是。

陸以時倒是沒有再問，而是又回到了一開始的話題。

「好了，你出去吧，以後沈其南的工作還是我親自安排。」

陸以時想找我聊聊了，可是，我不在公司，也不在家。

我晃了晃手裏的空酒瓶，竟然又喝光了一瓶。

我丟開空瓶，下意識去找新的酒。

「沈學長，你還好嗎？」

我尋著聲音，轉頭看見了宋子玉。

他是我們組新來的同事，很巧的是，他還是我下一屆的學弟。

「子玉？你怎麼在這？」

宋子玉沒想到我會轉過來，我又因為醉意上頭，根本沒發現此刻我跟他的臉貼的極近。

盡管宋子玉稍稍往後退了退，拉開了一點我們之間的距離，門口的人，還是忍不住有了一些情緒波動。

「我…我路過，剛好看見學長在這。」

路過？這可是gay吧！

不過，我沒有再問，還是想去找酒喝，宋子玉直接把桌上的酒都拿走了。

「學長，你別喝了，我幫你拿去退了，你在這等我一下。」

說完，宋子玉就急匆匆地走了。

我滿腦子都是陸以時沒反應的模樣，心裏煩悶，隻想借酒消愁。

所以我並沒有注意到，站在門口，一直看著我的陸以時。

宋子玉一走，領桌的一個男人就拿著一瓶酒走了過來。

「朋友，想喝酒？」

我抬頭，盯著他手裏的酒，伸手想要抓過來。

他蹲下，繞有趣味的拿著酒在我眼前晃。

看著我的手跟著他的動作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他很開心。

最後，他將酒瓶拿到他的臉前，我也把手舉過頭頂。

接著，他的酒瓶，移至脖頸處，胸前，肚子，一路往下，同時，他也向我靠近了一些。

就在我的手要碰到他腹部往下位置的時候，我突然被一股力量提了起來。

「沈其南！你在做什麼！」

是陸以時的聲音！

陸以時拉開了我跟那個人的距離，也將我帶出了酒吧。

我看著陸以時拉著我的手，看得出神。

但是，老天卻沒讓我再多幾秒享受這一刻的溫存。

我的手很快就被陸以時甩開。

「沈其南！你沒帶手機嗎？你耳聾嗎？我給你打了這麼多電話你都不接！」

打電話？陸以時給我打了電話？

陸以時的聲音讓我暫時清醒，我趕緊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好幾個未接電話。

這段時間，陸以時老是躲著我，我以為，他再也不想跟我有什麼聯係了，卻沒想到，他竟然還會主動給我打電話。

我想跟陸以時解釋，但是還沒等我開口，陸以時就潑了我一身的冷水。

連帶著我內心剛剛燃起的僥幸小火苗也熄滅了。

「虧得我還擔心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沒想到你竟然在這種鬼地方跟那種男人廝混！」

「你還有沒有點安全意識？你都不怕得病的嗎？」

我沒想到陸以時會說出這種話，這跟往我身上捅刀子有什麼區別？

「那種男人，是哪種男人？」

我淡淡出聲，陸以時也一時愣住了。

「陸組長，我就是你口中的那種男人。剛才你還跟我牽手了，你不怕得病嗎？」

「其南，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陸以時好像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但是，刀子已經捅出去了，就算收回去，傷口也還是在的。

「陸組長，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我享受著晚風吹在臉上的冰涼感覺，我甚至記得後來是幾時幾分下的雨。

這是我第一次在醉酒後這麼快就清醒。

03

接下來的兩天，我請了病假。

陸以時給我發了消息，我假裝沒看見。

第三天就算回到公司，文件我也是托宋子玉幫我轉交給陸以時。

我之前的任務陸以時也是托助理轉告，我隻不過是效仿他而已。

卻沒想到，才兩天，陸以時就有意見了。

「陸組長，找我什麼事？」

我以為，陸以時是想跟我道歉，沒想到，他卻是來質問我的。

「沈其南，你躲著我做什麼？」

「怕你得病，被我傳染。」

「你......」

陸以時再次被我噎得沒話說。

「還有事嗎？我很忙的陸組長。」

接下來的幾天，陸以時倒是沒再問候我。

這好不容易過了幾天清淨日子，公司卻下發了一個新的出差任務，而出差人，其中就有陸以時。

這個任務其實是很早之前我暗示陸以時申請的，隻不過我忘了。

當初也是為了製造二人世界，但是現在，好像沒那麼需要了。

我也並沒有發現，出差任務整整提前了一個月。

而可以再次提交申請修改出差時間的，隻有組長才有資格。

但是，我很識趣的跟宋子玉走在了一起。

宋子玉再次回頭看了一眼後麵的陸以時， 「沈學長，陸組長好像一直在看著你。」

「他隻是在看前方的路，你看錯了。」

「是嗎？」

「是。還有，我早就畢業了，別叫我學長了，總覺得怪怪的。」

說完，我就拉著宋子玉快步往前走了。

但是，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我總要跟陸以時麵對麵的。

為了避免尷尬氣氛繼續蔓延，我喝了一口水，站起來想要離開。

卻在經過陸以時的時候，被他伸手拉住。

「其南…其實，其實我......」

半響，我都沒聽見他後麵想說的話。

陸以時雖然主教我們的並不是情感類，但是也給我們上了兩節情感課，他傳授的就是男女戀愛觀。

現在要他接受同性戀，甚至還要給我這個戀同道歉，看來真的很難為他。

「陸組長，其實你沒必要這麼難為自己的，何必呢？」

我甩開他的手，走了。

「南哥，你跟陸組長，吵架了？」

見我一個人出來，宋子玉有些疑惑。

說不定，他早就想問了，隻不過一直沒說。

「沒事，不會影響任務的。」

「南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走吧，陪我去個地方。」

海風吹著就是舒服，下一次再來海邊，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我轉頭看向身邊的宋子玉，他還是一副好像做錯事的模樣，心事重重。

我以為他還在為我剛才說的話覺得委屈，覺得我誤會他。

「子玉，是我不會說話，你別不開心了。」

宋子玉感覺到我推了他一下，才終於回神。

「南哥，沒有，我沒有不開心。我隻是，在想搬家的事情。」

「搬家有什麼好想的？選好地方了嗎？」

「選好了，定金都付了，但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合租室友，可是馬上就要交房租了。」

說完，宋子玉又伸手抓住我，像是在抓救命稻草，「南哥，要不然，你來做我的室友吧？」

我之前的確提過想搬家的事，但是那時候剛被陸以時傷到，一時衝動。

現在看著陸以時想要跟我道歉的扭捏模樣，我又有點舍不得，畢竟，這是我能找到離陸以時最近的地方。

而宋子玉住的地方，離陸以時很遠。

「子玉，我......」

話沒說完，我就被人從後麵抓住，拉開了我跟宋子玉之間的距離。

「沈其南！難怪你突然提議要宋子玉一起來，還急著完成任務，你就這麼喜歡他？還是說，你就這麼離不得男人？」

這裏風景好，空氣好，除了海風就是海浪，很適合散步，也很適合安靜的約會。

當初也是因為這個，我才一直讓陸以時申請這次的任務。

暗地裏，我也跟陸以時安利了幾次這個晚霞海灘。

可是我沒想到任務下發前，我會跟陸以時鬧到冷戰的地步。

叫上宋子玉，也是為了避免兩個人同行太過於尷尬。

卻沒想到，我這舉動，被陸以時想的這麼齷齪。

「陸組長，不是你想得那樣的。」

宋子玉想幫我解釋，陸以時卻不分青紅皂白的吼叫。

「你給我閉嘴！其南遲早被你帶壞！」

04

看著宋子玉被吼成呆愣模樣，我頓時也來了氣。

推開陸以時，第一次對他凶。

「陸以時！你發什麼瘋！」

陸以時被我的反應嚇到，下一秒就猩紅了眼睛。

以往我都是陸老師陸老師的叫他，卻突然開始叫他陸組長，現在甚至直接喊他的名字。

陸以時想不明白，一向對他表示尊重的我，為什麼突然換了模樣。

但是陸以時，你明明在那次早會之後處處躲著我，甚至對我惡言相向，現在又更是波及跟這件事無關的人，我更不能理解。

所以，我直接打斷了陸以時的話。

「沈其南！你知不知道宋子玉他是......」

「是什麼？他是什麼還能比我這個同性戀的人更惡心嗎？我不僅讓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我的性取向，我還喜歡去gay吧，陸以時，你真不怕得傳染病？」

看著陸以時再次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我一時情緒衝昏了頭腦，忍不住繼續說。

「陸以時，你還不知道吧？上次你碰見我的那個gay吧，可不是我去的第一個。我去過很多個，你要是感興趣，我可以給你推…。」

話沒說完，陸以時沒忍住扇了我一個耳光。

「你！你真臟！」

看著我迅速泛紅的臉，陸以時慢慢恢複了理智。

「其…其南，我不是故意的，我......」

說著，陸以時想要伸手觸碰以表安慰。

我拍開他的手，語氣決絕，「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直到看不見陸以時的背影，我都還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宋子玉慢慢走到我麵前，小心翼翼問道，「南哥，你…你沒事吧？」

我轉頭看海，趁機讓沒忍住掉落的眼淚被海風帶走。

「沒事，走吧。」

陸以時，為了不弄臟你，回去我就申請離職。

離職申請很快就通過了，但是距離我真正離開，最少還要二十天的時間。

不過還好，陸以時自請異地出差了，而我，也搬去了跟宋子玉一起住。

「南哥，記得今天早點下班。」

「好。」

自從我搬過來，宋子玉就經常給我做好吃的。

他忙前忙後，忙裏忙外，我卻因為不僅要完成任務還要負責工作交接，幾乎每天都加班。

所以隻能充當吃這一個角色，連碗都洗不了。

今天就是我離職的最後一天，我答應了宋子玉陪他去買菜。

「南哥，你想吃什麼你就拿什麼，我都行。」

「可以啊子玉，廚藝竟然這麼了得！」

「謝南哥誇獎。」

我也沒想到，我跟宋子玉，能相處得這麼融洽。

但是，我們的歡聲笑語，在我們走到家門口時就戛然而止了。

因為此刻站在我們麵前的，是一位不速之客，陸以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