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男友紀聽寒雙腿殘疾的時候,離他而去。
媽媽整理東西時,翻出我的日記本,找到了紀聽寒的家庭住址。
可每一次都被攔在門外。
媽媽風雨無阻的堅持了半個月,紀聽寒終於鬆口。
沒想到,一開口就是令人心碎的聲音,“阿姨,我跟您女兒早就分手了,請您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
當媽媽告知紀聽寒,我已經死了兩年。
他悲痛欲絕,哭暈在了我的墓地。
1
“阿姨,我跟您女兒早就分手,請您不要打擾我的生活。”
媽媽聽到紀聽寒的回答,心裏一震,唇角微微顫動,笑著說:“阿寒,你在說什麼,夢書說過你們會結婚的,怎麼可能會分手,你不要跟阿姨開這種玩笑好嗎?我隻知道她最喜歡你了,我想她了,能不能讓我見見她......”
紀聽寒背著身子,垂眸不語。
在聽到我媽說最喜歡他時,他偏頭,眸中忽暗忽明,透著一縷意味深長。
緩了一會兒,媽媽翻了翻包裏的日記本,突然想起來我已經死了。
她開始崩潰地哭喊,“夢書......你為什麼讓媽媽白發人送黑發人,我的夢書怎麼那麼命苦......”
爸爸在我三歲的時候找了小三,他拋妻棄女,遠走高飛。
媽媽一個人撫養我長大,我們關係是母女也是朋友,以至於我死後,讓她無法麵對,到處找人問我的蹤跡。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死後還能留在媽媽身邊,也許是不舍吧。
每逢別人提到我,對方都會落淚,哀歎我年紀輕輕的,命卻這麼短。
媽媽一聽到就會跟別人起爭執,“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女兒隻是去了國外,怎麼可能會死!”
媽媽平日裏性格很好,雖然沒了丈夫,但依然很樂觀的在生活,親朋好友也漸漸習慣媽媽給自己造的夢,從不打破。
直到媽媽翻出我的日記本,才有了剛剛的那一切。
期間,我想方設法的想要阻止媽媽,她卻怎麼都聽不到我說話。
不過幸運的是,媽媽最後那句話,是離開紀聽寒家以後才說的,所以他對我的離世,並不知情。
2
離開紀聽寒家裏以後,媽媽去了我的學校,她照例點了一份我愛吃的糖醋排骨,笑盈盈地在喂“我”吃。
淚珠到底還是沉重的,從媽媽的眼角落了下來,旁邊的人見狀紛紛從食堂離開,好像發現媽媽對麵坐了一個“女鬼。”
甚至還被用餐的同學投訴,食堂負責人帶著兩個保安,大聲怒斥道:“大媽,你怎麼又來了?趕緊給我滾,用餐的學生都被你嚇跑了,真她媽晦氣!”
“你胡說八道什麼,沒看見我女兒在吃飯嗎,這麼大聲說話會嚇到她的,你們趕緊走!”
那人把媽媽買來的飯菜,往垃圾桶一倒,麵目猙獰道:“搞了半天是死了女兒,死了你再生一個不就行了,別在這裏發瘋影響我們做生意,馬上給老子滾!”
身旁的保安,在一旁哈哈大笑。
周圍的學生,對著我媽媽指指點點,說我媽命硬,被老公出軌,中年喪女都沒死,還說我媽虛偽。
“真那麼想女兒怎麼不去死啊!”
“在這倒胃口煩不煩啊!”
這所學校,媽媽來過很多次,每次爭執完她就沉默,沉默結束就開始笑。
眾人被媽媽的笑容嚇得發怵,罵罵咧咧的離開。
看著媽媽屢次被罵,我心如刀絞卻什麼都做不了。
我討厭自己沒用,我討厭自己早逝。
媽媽失魂落魄的從學校離開以後,回了家。
過了一個星期,媽媽路過一個商場。
無意中,看到紀聽寒跟一個女孩子在一起,那個女孩子看著比我年齡小,穿著打扮精致又時髦。
我驚奇的發現紀聽寒的腿,已經完全康複,他比從前更加矜貴,身材碩長,五官完美,帥氣依舊。
媽媽瘋了一樣地追上去,可她怎麼追得上汽車。
這次,媽媽雖然沒有追上紀聽寒,但她內心卻無比開心。
因為她正拉著路邊的人,說:“剛剛那輛車上坐的是我女兒還有她男朋友,他終於把我女朋接回國了。”
那人白了媽媽一眼,“你有病吧,那可是紀聽寒,王城裏最有錢的男人,就你這種保姆生的女兒他怎麼可能看得上!”
媽媽用腳蹬了他一腳,離開。
今天的事情,媽媽似乎覺得紀聽寒真的把我從國外接回來了。
隻有我知道,愛了一輩子的男人,有了新歡。
3
媽媽第二天就趕到了紀聽寒的家裏,找他要人。
卻連門都進不去,“紀總說了,您不可以進去,更何況紀總已經搬家了。”
無論媽媽怎麼問,紀家的管家都是這個答案。
媽媽心灰意冷離開以後,我留了下來,想聽聽紀聽寒的下落。
沒想到還真被我聽到了。
“紀總明明沒有搬家為什麼要我們騙她?”
“紀總在庭軒酒店參加方小姐的生日宴會,哪有空搭理前女友的媽。”
當鬼的好處是,他們看不到我,我不僅能看見還能聽見。
得知紀聽寒在庭軒酒店,我打算去看看他。
上次見麵,他坐在輪椅上,我沒有勇氣麵對他,那種想照顧卻無能為力的滋味太過難受。
如今他有了新歡,我想看看站在紀聽寒的女人,到底是誰。
我坐了幾輛車才到庭軒酒店,在裏麵逛了一圈,都沒有看見他。
大概是有的人可以看見鬼,故意戲弄我的吧。
準備離開,一個高大帥氣,身穿高定黑色西服,頭發用定型水梳到腦後的男人,出現在我麵前。
是紀聽寒,他比三年前更有魅力,不過臉上多了幾分淩厲。
愛了一輩子的人再次相逢,我內心悸動萬分。
除此之外,還多了一份嫉妒。
因為紀聽寒身邊,站著一位高貴大方的女人,她皮膚白皙,談吐大方,兩人一同下車,舉止親昵。
如果我沒有死的話,他身邊站的一定是我。
回憶,真的能讓一個人變成神經病,前一秒,還是嘴角微揚,這一秒,卻濕潤了眼眶。
進去包廂,我發現今天的生日晚會,好多人都是熟識。
在裏麵我到處聽八卦。
從眾人的口中,我得知紀聽寒身邊的女人叫方圓,聽說是個設計師。
聊天時,有人問:“方小姐,聽說你是設計師,不知道你對‘小星星’這副作品是否了解?”
“年輕設計師——夢的作品,在我們設計圈幾乎無人不知。”
“那你聽說沒?這個設計師已經死了兩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據說是真的,挺可惜的,天妒英才吧。”
方圓也露出惋惜的神情,“確實是,還想著這次回國能夠見見她,沒想到......”
我低著頭,聽著這一切。
眾人口中的設計師——夢,是我。
沒想到,方圓也是設計師。
真好,祝福他們。
生日宴會上,紀聽寒舉著酒杯站在天台,一副疏離的模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和方圓一起離開以後,我沒有勇氣追上去,選擇了回家。
剛回家,鄰居阿姨就伸出頭,時不時往我家裏看,有人路過,她說我媽晚上沒有做飯,也沒看到人。
她們猜測我媽是不是隨我而去,死在了外麵。
我嚇得往外跑,可是王城這麼大,找一個人猶如大海撈針。
顧不了那麼多,我去媽媽經常待的地方找,來來回回尋了三遍都沒有看到。
巨大的恐慌向我席卷,難道真的如阿姨所說,媽媽選擇了那條路嗎?
正當我絕望之際,媽媽的聲音傳進了耳邊。
跟隨聲音,我看到媽媽,她蹲在角落裏,頭發淩亂,呆呆的,身邊還有一個女人。
走近一看,居然是方圓。
我心裏一驚,如果媽媽把我的事告訴她,紀聽寒肯定會知道我已經死了。
不能讓他知道,不能。
就當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時,我看見方圓把媽媽領上車,不知道要去哪。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跟著上了車,通過她們的聊天得知,媽媽剛剛體力不支,暈在了路邊,是方圓路過,救了媽媽,現在送媽媽回家。
這一刻,我為紀聽寒高興,方圓長的漂亮,性格好,心地善良,所以我決定為他們送上最真摯的祝福。
希望他們能夠永遠健康,永遠幸福。
媽媽下車後,我發現車後麵有個人,邁著長腿朝這邊走過來。
那個身影我再熟悉不過,他蹙眉問:“怎麼突然把車開走了?”
“剛剛有個阿姨暈倒了,我送了她一程,不好意思啊沒跟你說。”
紀聽寒沒說話,眼睛定在了我家的窗戶。
方圓喊了他好幾次,他才回神。
“剛剛你在發呆?”
“也沒有,就是想起來一些事情,這是我剛剛買的水,你喝吧。”
“謝謝,我們回家吧。”
所以他們已經同居了?
這樣看來,大概率是要結婚了。
那時候,紀聽寒出了很嚴重的車禍,國內的醫生建議截肢,他的父母不同意,執意將他送去國外治療。
如今這麼健康,說明當時的決定是正確的。
最遺憾的是我們約定要白頭到老,結果我將他扔在了他最需要我的時候,他肯定恨我吧。
目睹他們離開,我也上了樓。
走在窗邊,我時不時往他們離開的方向發呆。
聽聞愛情,十有九悲。
說的是我的宿命。
距離上次見麵,又過了四五日,我明白跟紀聽寒沒有結果,可我還是會控製不住的去想他。
興許是上天眷顧,我們再一次相逢。
不過這一次的相逢,並不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