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登基稱帝之後。

我將賢名滿天下的太子，我溫潤如玉的皇兄鎖在深宮。

深夜，我俯身扯開他的衣襟，濕熱的吻流連在他眼角眉心。

看他在我的掌控下垂死掙紮、曲意逢迎、肆意沉淪。

可我知道，這都是他裝的。

他想殺我。

1

六月初八這日，崇華殿失火。

被我囚禁在這此的皇兄祁淮之差一點葬身火海。

可我知道，這火是他放的。

他想逃走。

熊熊大火被撲滅，隻剩下濃煙滾滾衝天而去。

“就算有人知道你活著，又如何呢？”

我推開前來扶我的侍衛，揚手就一巴掌，打在跪在我麵前的祁淮之臉上。

為什麼非要離開我！

他蒼白俊秀的麵容已經被煙熏得汙糟無比，渾身上下，再沒有一點曾經雍容華貴的氣度。

可他依舊昂著頭，不肯屈服。

“你殺了我，祁樂寧你殺了我！”

祁淮之眼底被憤怒熏的赤紅無比，幾乎是咬牙啟齒的從口中擠出一句話。

他曾是賢名滿天下的太子，是後宮中唯一對我好的兄長，可逼宮篡位那日，我當著他的麵，殺了他的父皇。

他如同今日這般，被人按著跪在我的麵前，厲聲質問我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我不是他的親妹妹，隻是一個皇帝巧取豪奪臣妻不得不留下的眼中釘、肉中刺罷了。

在這深宮中，人人可欺。

與野狗搶食，向太監低頭。

“是我對你太過寬容了。”

我命人死死地按住他，扯開他的衣襟，“皇兄，你的反抗讓我很不爽，所以我要懲罰你。”

那雙似水雙眸中忽然湧動著我道不清的情緒，可我更在意此時他的眼中全是美豔癲狂的我。

祁淮之，這輩子，無論是生還是死，你都隻能留在我的身邊。

細小的銀針不斷的刺入祁淮之領口的皮膚，很快就有鮮血氤氳成一片，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額頭滾落。

可他硬是咬著牙，一聲不吭。

我將手指貼在他的唇上，柔聲安慰，“你可以咬我。”旋即，他絲毫不客氣的一口咬住我的手指。

和他一起痛著的感覺，讓我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這一刻我不再是被他護著的可憐蟲。

等祁淮之身上的字刺完了，我的手指也被他咬的鮮血淋漓。

“我很痛。”

“你瘋了麼？”

祁淮之凝眉看我，彷佛我是什麼羅刹。

“皇兄，我本來就是個瘋子。”我靠近他，手指在他肩頸的傷口處摩挲，很快就沾上了他的血。

我凝眉看著鮮紅的指尖，隨後將他的血抹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我扣住他的後頸，不由拒絕的貼上他冰涼的唇。

可我不太會親吻。

隻得反複的蹭著，腥甜的血味彌漫開來。

“陛下，你又在做什麼！”

一聲怒喝打破了這片刻的旖旎，倉促趕來宋景一把拉開我，一雙澄澈的眸子裏滿是怒氣。

“今日他能火燒崇華殿，明日就能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

對他的話，我不可置否。

可我仔細的瞧著麵前這位憤怒的丞相，隻感覺陌生無比。

崇華殿失火，他比所有人都先知道消息，卻密而不告，很難不讓我覺得，他有私心，對我不忠。

我一甩衣袖，怒道，“宋相，朕的家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置喙！”

錯愕不解一瞬間全都映在宋景的臉上，他似乎很難接受他是個外人這件事。

2

“宋相，你的陛下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比我清楚啊。”

祁淮之陡然發笑，我忍不住附身掰過祁淮之的臉。

濕熱的吻流連在他的眼角眉心，手指撫上他的心口。

那上邊赫然刻著我的名字，威脅著，“別再挑戰我的耐心，不然我真的會忍不住殺了你。

宋景似乎再也看不下去，後退一步，幾乎咬牙切齒道，“好，我是外人！”

那天之後，我命人給祁淮之帶上鐐銬，將他鎖在寢宮之中，再不見天日。

偶爾我心情好的時候，會去看他，可他從不給我好臉色。

一次我給他灌了合歡藥，以為他可以匍匐在我的腳下，祈求我的垂憐。

可他卻趁我不注意，抽下我頭頂的金簪，毫不留情的劃傷了自己的手臂。

我大怒，用硯台親手砸斷了他一根手指。

今兒是中秋之夜，宮中要辦宴會，我強迫祁淮之換上太監衣服在我身邊伺候。

三跪九叩後，觥籌交錯間，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陛下身邊這個小太監怎麼看上去有些眼熟？倒像是...數月前伏誅的太子。”

是祁瑉之。

聽到這聲音的瞬間，祁淮之倒酒的手一抖。

酒水全都灑在了我的衣裙上，身旁的大太監揮手就是一巴掌，“你不怕掉腦袋啊！”

祁淮之跪在地上，肩膀不斷的顫抖著。

我知道他不是害怕，他在憤怒。

祁瑉之是他親弟弟，自幼膽小懦弱，處處由他護著。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我逼宮那日與我裏應外合，使我不費吹灰之力攻破城門。

那日長殿上，他不僅親自給他的好哥哥捅了對穿，差點送他歸西，還當著秦淮之的麵殺盡了他身邊的朋友、護衛。

我揮了揮手，並不顧及祁淮之的反應，轉而對祁瑉之笑道，“你皇兄死沒死，你不是最清楚的麼？”

祁瑉之審視的目光不住的打量祁淮之，隨後縱聲大笑。

“陛下若是喜歡這樣的，臣改日再為陛下多尋一些來。”

“就算是祁淮之又如何？他活著說不定也是個自薦枕席者。”

“啪”的一聲，玉壺摔在地上。

我不悅的看著祁淮之，“既然他說你像太子，你去讓他仔細看看，到底像不像。”

祁淮之抬眸的目光中滿是憤怒，這點折辱都受不了，又何談複國報仇。

我冷哼一聲，重重的放下手中的杯盞。“去。”

登時堂下鴉雀無聲，頃刻之間就跪倒一片。

祁淮之垂首走到祁瑉之麵前，卻不料祁瑉之十分輕佻的抬起他的下巴，隨後一杯熱茶潑在他的臉上，登時就紅了一片。

祁瑉之縱聲大笑，故意盯著祁淮之的臉，嘲諷道，“是有些像，我原沒想到，祁淮之竟然這麼適合做個太監。”

瞬間哄堂大笑，或有知情者嘲諷他自甘墮落。

或有不知情者阿諛奉承，羞辱一個他不重要，羞辱一個長得像祁淮之的人才重要。

我垂眸斂眉，不去看祁淮之的眼神。

任由他被堂下所有或審判、或輕蔑、或不屑、或羨慕的目光掃視。

祁淮之，在這深宮中，你不得不依靠我，不得不討好我。

別再想離開我。

3

宴後，宮人扶著我回到寢殿。

我將他們全都趕了出去，坐在梳妝台前，呆呆地望著銅鏡中這張美豔絕倫的臉，心下卻一片荒涼落寞。

良久，腳步聲由遠及近，銅鏡內又倒映出一個消瘦的身形。

宴席上拂袖而去的人，此刻站在我的身後，貼心的為我卸下滿頭的珠釵。

墨黑如水的青絲在他手指中滑過。

我瞬間就屏住了呼吸。

自從祁淮之被我困在這裏，橫在我們之間的就隻有互相折磨和試探。

即使是抵死纏綿之時，他也清冷如舊，不肯有一絲的沉淪。

這是頭一遭的示弱。

他扶住我的肩頭，卻不肯叫我的名字，隻是生疏的喊，“陛下，夜深了。”

我對著鏡中的他眨了眨眼睛，十分無辜，“怎麼想通了？”

“我想殺了他。”

“是麼？”我站起身掐住他的下巴，像是玩弄貓狗一般，輕笑道，“可是皇兄已經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了，階下囚怎麼殺我親封的王爺呢？”

再看向他的目光眼波流轉，手指劃過他頸項的皮膚，引起微微的顫栗。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吧。

想要求我，就要拿出求人的姿態來。

祁淮之閉上雙眼，胸口不停的起伏，我知道他一定會同意的。

中秋宴會打碎了他所有的驕傲和自尊，讓他認清了一個事實，他若是想逃走，隻能先討好我，讓我對他放鬆警惕。

他隻是在為達成目而妥協，為了殺我而蟄伏。

再睜開眼，眸光中滿是湧動的情欲。

煙羅帳內，春宵一度，從此夜夜笙歌，日日恩寵。

宋景來找我的時候，我正依靠在欄杆上喂魚。

秋風颯爽，吹起宋景衣擺翩然，更襯得他如蘭君子，飄然若仙。

可這樣的人，卻背著我暗地裏調動邊疆兵馬，私底下聯合朝臣

直到他走到跟前，我才斂取眼中的不悅，好整以暇的調笑，“愛卿怎得怒氣衝衝？”

宋景臉上瞧不見半分笑意，不卑不亢的屈膝行禮，“臣聽聞陛下日日寵幸一個男寵。”

我心中一震，放下手中的魚餌，漠然道，“是又如何。”

“陛下，後宮專寵已是大忌，更何況他是...”

宋景臉上並無半分惶恐。

好一個剛正不阿，忠直為君的宋相，可說到底他不過也是為得自己那一點私心。

我已經給了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他奢求的太多了。

我冷眼掃過去，他卻還不停，不顧不管的說，“陛下，他不是你的男寵，他是前朝太子！”

“宋景！”

至此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憤怒，抓過一旁的餌料劈頭蓋臉的擲去。

錯愕凝在宋景的臉上，他似乎不能理解為何我會為了祁淮之與他屢次翻臉，一個頭重重地嗑在地上。

“陛下，他不愛你，他處心積慮陪在身邊，圖謀不軌啊！”

總有人喜歡不停的試探，以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

宋景滿腹經綸，竟然也不能免俗，像個妒火熊熊的怨婦一般，聲聲責問我。

我拂袖轉身離開，隻留下冷冷的一句，“誰都比不上宋相待朕情真意切是麼？”

4

我想是時候敲打一下宋景了，他麵對的不是當初那個柔弱可憐的公主，而是巍巍皇權。

我想要什麼，不需要宋景來替我考慮，更容不得他威脅。

可宋景那句話卻像是一根刺，狠狠的紮在我的心中，我又何嘗不知，祁淮之他不愛我。

可這樣堂而皇之的說出來，到底讓我難堪。

去勤政殿的路上，我心緒始終難平，因而轉身回了寢殿。

悠揚飄搖的琴聲傳來，我屏退了眾人，倚著屏風看祁淮之指尖紛飛，腕骨瑩白如玉。

如果他可以一直這樣就好了，如果他這段時間他沒有背著我聯絡朝臣就好了。

可他們一個一個都想著背叛我，拋棄我。

我握住雙手，任由指甲陷入自己的掌心。

就連琴聲停了我都沒有注意到，直到祁淮之走到我的麵前，抬起我的手，我才回過神來。

祁淮之捧起我的手，殷紅的血跡絲絲滲出，我盯著掌心的傷痕，越發覺得刺眼。

“陛下？”

陛下、陛下又是陛下，他對我就沒有的稱呼了麼？

我抬眸狠狠的瞪去。

祁淮之麵色一沉，眼底分明有慌亂流出，可很快他就改了稱呼，親昵的攬過我的肩，“怎麼了，樂寧？”

我卻一把推開他，在他震驚的目光中抽出頭上的發釵，猛地向他肩膀處刺去。

發釵插入半寸，血跡很快染紅了衣衫。

他又來抱我，我厲聲道，“皇兄，你不要離開我，不然我真的會殺你。”

祁淮之卻陡然發笑，緩緩收緊了雙臂，將我困在他的懷中。

鼻尖全是血腥之氣。

我想祁淮之真的變了，學會了隱忍示弱，更學會了如何拿捏我。

他看不見的暗處，我眸光冰冷，並無半分柔情。

耳畔落下狂風驟雨般的熱吻，他情迷意亂之際，誘惑著我道，“我想做皇夫，這樣就能一直陪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