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漂亮的女兒,她剛剛十八歲,衣櫃裏有各種各樣的裙子,卻因為一個小畜生再也沒機會穿了。
小畜生豎著中指得意洋洋,
“你的女兒賤命一條,是她活該!我們還小,年紀小就是免死金牌。”
老公瘋了,提起刀想要以命抵命。
可我緊緊抱住他,“一個人死怎麼夠,他和他媽都得遭報應!”
1.
我有一個十八歲的女兒,她叫悠悠,意為悠閑自在,生活無憂。
她最喜歡穿裙子,衣櫃裏滿滿當當都是我和老公為她買的,尤其是我老公秦禮,簡直就是活生生的女兒奴。
但一切都沒有機會了,我的悠悠穿著撕碎的白裙子灰撲撲的躺在泥地裏,滿身血跡,永遠的留在了十八歲。
發現悠悠失蹤,是在放學一個小時後。
秦禮抱著一個公主玩偶回了家,樂滋滋的想給悠悠一個驚喜,他左等右等都沒見悠悠回來,就催我出去找。
原本我是不同意悠悠出去的,天氣不好,外麵黑壓壓的一片。
“媽媽,我保證,半個小時我就回家,肯定比爸爸回來的早。”
“我都和盈盈約好了,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兒騙人吧!”
她仰著一張單純的小臉,搖晃著我的肩膀撒嬌。
“不許騙人,今天天氣不好,玩一下就回來!”
我拗不過她,悠悠很聰明,她一撒嬌我和老公心都化了。
但一個小時過去了,悠悠還沒回來,我隻好去她們的“秘密基地”找她。
那個地方我很熟悉,就在小區中心廣場旁的小樹林裏,悠悠和盈盈把那裝扮的就像綠野仙蹤的場景一樣,而她們就是生活在那裏的公主。
可我趕到時卻一個人都沒有,就連布置好的場景也想被人惡意破壞一樣亂七八糟。
“悠悠,悠悠!”
我大聲的叫著,可始終都沒有人回應。
我有些慌了,繞著小區一遍一遍叫著悠悠的名字。
最後天快黑了,我去了悠悠同學盈盈家,敲了很久門才打開。
“盈盈早早就回來了,估計玩累了,已經睡著了。”
盈盈媽媽隻開了小小的一條縫就那樣站在裏邊和我說道。
我還想再問些什麼,她就匆匆忙忙的關上了門。
我徹底慌了,悠悠從不會自己亂跑,更不會消失這麼久,我打了110,警察以消失未滿24小時為由拒絕受理,秦禮也急忙趕來,和我一起趕到物業調取監控。
一向秉承“服務上帝”口號的物業人員現在卻一邊說我們小題大做一邊極不情願的打開監控室,慢悠悠的調著時間。
“師傅,麻煩您快點!”
我用力深呼吸,盡可能語氣平和的說道,一旁的秦禮看著物業人員更是攥緊拳頭,牙關緊咬。
“急什麼,那麼大的孩子還能丟了不成?肯定是貪玩跑到哪去了。”
對方無所謂的回應讓我再也按捺不住,正準備衝出去爭辯的時候秦禮一把拽住了我。
“大哥,都是當父母的,您肯定也能理解我們,對不對?”說著強扯著笑從錢包抽了兩張塞在對方懷裏。
“嗬嗬,這個,對,都是當父母的,對,看看,是不是這個時間段。”
對方快速的轉了轉眼珠,極為順滑的把錢裝好,然後迅速的把監控頁麵切換到下午六點。
悠悠蹦蹦跳跳的拉著盈盈的手進了她們的秘密基地。
二十分鐘後,盈盈一個人驚慌的跑了出來,物業人員把四個方位的監控同時調了出來,卻還是沒有。
我猛地一陣眩暈,對秦禮說道,“我去過盈盈家,她媽媽說她睡著了,沒有讓我進去。”
秦禮聲音有些抖,“盈盈肯定知道什麼,我們必須問清楚。”
2.
“說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們別來了,孩子明天還要上學。”
盈盈媽媽見我又來了,有些不自然的撇過眼角,依舊沒有給我們開門。
“那我們能不能見見盈盈,您放心,我就問幾個問題,不會嚇到孩子的。”我近乎哀求的說道。
“你快走吧,孩子已經睡了,我們什麼也不知道。”
她咬了咬嘴唇,最後說了一句,“快要下雨了,你再問問對那片熟悉的人。”
熟悉的人,誰是對那片熟悉的人?
“李阿姨!”
秦禮看著我無比肯定的說道。
要說對小區最熟悉的人,不是物業,不是業主,而是我們小區的保潔李阿姨。
小區的哪裏有什麼,誰家發生什麼事,她都是門清,尤其是中心廣場附近,有多少塊鵝卵石她都能給你掰扯清楚。
等我們找到李阿姨的時候已經距離悠悠失蹤整整三個小時了。
“中心廣場附近丟的?”
李阿姨有些意外,“那裏都是樹,按理說監控都能看清楚啊!”
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那樣消失了嗎?
我腿下一軟,幾乎快要提不起氣。
“不對......”
李阿姨猛然說道,“你們確定自己都找遍了?監控也沒有?”
見我們點頭,李阿姨囁懦的說道,“還有個地方,你們......”
直到李阿姨帶我們重新進入那片小樹林。
我不敢相信的看著麵前這棵相比其他更為粗壯的樹,腦子一片空白。
秦禮喘著粗氣拂過遮擋樹洞的葉子,他像是看到了什麼,愣了愣,然後,“啊!啊!啊!”
他痛苦的低吼,像一隻走投無路的猛獸,雙手扯著自己的頭發不可置信的後退,直到倒落在地。
“老公,不是悠悠對不對?”我假裝鎮定,笑著問道。
可秦禮沒有理我,他站了幾次都沒有成功,最後一步一步爬向樹洞,嘶啞著叫著,“悠悠,寶寶,悠悠......”
真的是我的女兒!
我踉踉蹌蹌的撲著上前,被眼前的場景嚇得癱坐在地。
我的女兒,我的悠悠,穿著撕碎的白裙子灰撲撲的蜷縮在樹洞裏,一張愛笑的臉僵硬而灰白,手指緊緊扣地,仿佛告訴著我她有多恐懼和無助,那條草莓熊的女孩內褲掛在腳脖......
“孩子,悠悠,媽媽來了,媽媽抱......”
可趕來的辦案警察攔住了我,說要保護第一現場,帶著情緒激動的我和秦禮安撫在另一個審訊室。
但盡管第一現場當時沒有被破壞,可當晚卻下起了雨。
我怎麼也想不通,究竟是誰這樣對我的女兒。
我們夫妻兩人住進這個小區從沒和別人紅過臉,就連小區的流浪貓我都定期買些貓糧投喂。
悠悠更是乖巧,她的玩伴都很固定,更別提和其他小朋友起過爭執。
固定玩伴!
盈盈!
我又一次來到盈盈家,這一次是辦案民警陪同我們一起去的。
盈盈媽媽開門看到我,眼裏閃過一絲同情卻快速的掩了過去。
她說了句節哀隨後就一口咬定盈盈早早就回了家,什麼都不知道,再問就是嚇著孩子了,而盈盈看到我更是連連後退,躲在臥室不肯出來。
3.
警察有辦案的責任,卻沒有逼話的權利。
僵持了很久,我看著盈盈媽媽。
“盈盈媽媽,您也是一位母親,我相信您能理解我現在的心情。”
我頓了頓,眼淚順著鼻尖滴落哽咽道,“我的女兒,才十八歲,再過幾天就是她的生日了,我一點一點把她養大,可現在......”
我知道自己現在肯定狼狽極了,我的眼睛更是酸的睜不開,可我強迫自己對上她。
“我求您幫幫我,到底發生了什麼,盈盈為什麼那樣驚慌的跑出來,求您幫幫我這個可憐的母親。”
盈盈媽媽卻眼神躲閃扭過了頭,還和之前的回答一樣,“抱歉悠悠媽媽,我們確實什麼都不知道。”
她的話音剛落,秦禮就像瘋了一樣抓住她的肩膀兩側使勁晃動著,“你知道,你肯定知道,你告訴我,到底是誰!到底是誰!”
“你也有女兒,如果是你的女兒你還會這樣嗎!”
他的情緒太過激動,隨行的兩個民警都沒能把他控製住,直到他筋疲力盡昏死了過去。
警察勸我們不要逼得太緊,有時候反而會適得其反,等雨停了,他們就會找其他的線索。
可雨停了,還會有其他的線索嗎?
就在我和秦禮已經絕望的時候,盈盈媽媽卻主動找上我們。
盈盈怯怯懦懦的向我鞠了一躬。
“阿姨,對不起。”
我的眼皮已經腫到睜不開,可我還是使勁看向盈盈,“盈盈,你願意告訴阿姨,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嘛?”
盈盈忽然哇哇大哭,
“對不起阿姨,對不起,都是張雄哥哥,他說要是我敢告訴別人,就打死我!我害怕,不想被脫褲子打!”
盈盈媽媽趕緊抱住盈盈,衝我跪了下來,“不怪盈盈,是我,是我!”
“我怕影響盈盈,可,盈盈總問我,什麼時候救悠悠…”
直到盈盈媽媽說完,我深深吐了口氣,“盈盈媽媽,你願不願意帶盈盈做個證人。”
“我和悠悠玩公主遊戲,可張雄哥哥說帶我們玩過家家,他當爸爸,讓我們兩都當媽媽。”
“悠悠的裙子漂亮,我的褲子不漂亮,他就先和悠悠玩舒服遊戲,然後再和我玩。”
“悠悠說疼不玩了他就打她,然後用衣服蒙住悠悠,後來悠悠就不動了。”
就像破碎的玻璃紮進胸腔,每一口呼吸都像是被揪著心臟,我看著盈盈的嘴巴一動一動的吐著字,然後茫然的搖著頭,我的女兒才十八歲,她什麼都不懂,就這樣,欺侮至死嗎?
警察很快抓到了張雄,18歲,120斤的男孩。
從後背看,就像成年男人一般。
看到我們他向後躲了躲。
一個滿身肥肉的女人擋在他麵前,輕蔑的說道,“我都聽我兒子說了,這樣吧,喪葬費我們出了。”
說著從包裏甩出兩遝人民幣。
秦禮在我的不解中笑著拿起了桌子上的錢,步步上前,“兩萬?太少了!”
他搖了搖手,“我給你十萬,你兒子的命給我怎麼樣?”
他狠狠地砸了下去,一把撲倒張雄使勁錘了下去,秦禮的速度實在太快了,不過幾秒就被拉了起來可張雄臉上已經破了相。
4.
“啊啊啊,你個瘋子,你不過死了女兒,就讓我兒子破了相,我兒子是要當明星的!”
我氣得渾身顫抖,什麼叫我不過死了女兒?
張雄媽媽見秦禮被控製住,更是豪橫。
“我兒子都說了,你家女兒最喜歡穿各種各樣的裙子,不就是來勾引別人的嗎?”
“要我說,死了活該,還多虧是我兒子,要不然就便宜路邊的流浪漢了!”
我震驚的說不出話,她兒子殘害了我女兒,竟然怪我女兒愛穿裙子!
秦禮氣憤的想再撲上去,卻於事無補,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因為張雄年紀小,根本不可能負刑事責任,隻能訓誡,甚至因為秦禮揍歪了他的鼻子,我們還得賠償他的醫療費!
年紀小不用負責任,可以為所欲為嗎?
同樣是年紀小,她的孩子殺了人卻什麼事都沒有,我的女兒比他還小就因為一條裙子丟了命?
“不知道吧,給你補補法律常識。”
張雄他媽眼裏的得意像劍一樣射向我,抖著臉上的肥肉小人得誌的說道,“聽說你們在小區四處散播我兒子是殺人凶手?還要去學校告訴其他人?我可告訴你們,年紀小就是免死金牌,給你們兩萬塊都是便宜你們了,要是再這樣鬧,我就讓我兒子把你們都殺了。”
盡管我們一直在申訴,甚至網絡上也傳得沸沸揚揚,無數網友留言一命抵一命,可終究沒有抵得過“年紀小”三個字。
女兒火化的前一天,秦禮遞給我一個快遞盒子,打開後,我泣不成聲。
那是一條鑲滿珍珠和碎鑽的公主裙。
如果沒有這場意外,我的悠悠會在兩天後迎來她的十九歲生日。
“老婆,不該是這樣的。”
從悠悠出事以來,秦禮隻短暫的休息了幾個小時,眼窩深陷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也是皺皺巴巴。
他像被拋棄的孩子一樣靠在我肩膀說道,“她隻是一個18歲的小女孩,按照計劃,她應該在有一段青澀而美好的暗戀,在二十歲看遍山川湖海,三十歲有自己的家庭,可現在,卻隻能躺在冰冷漆黑的地下,老婆,她不該是這樣的。”
我看著他,眼淚嘩嘩的往下流,“都怪我,怪我沒有把悠悠照顧好,我不該讓她出去的。”
秦禮狠狠的把拳頭砸向一邊,“怎麼會是你的錯!是那個小畜生!我不會就這樣算了的,我的悠悠死的那樣慘,他也該那樣才是!”
“等明天安葬好悠悠,我就去剁了那個小畜生,以命抵命。”
我看著他,重重的搖了搖頭。
“他一個人死,遠遠不夠,還有他那個說我女兒賤命一條的媽,也得一起遭報應。”
盡管張雄沒有付出任何代價,但小區有女兒的住戶對他家退避三舍。
樓上樓下的鄰居更是人心惶惶,還有很多正義的網友更是把他人肉了出來,寄花圈,寄穢物......
他們一家受不了,帶著張雄搬去了隔壁城市,順帶轉了學。
隻是他們沒有想到,在那天,我和秦禮也同樣搬到了隔壁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