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的媽媽吃掉了冰箱裏最後十二個餃子。
那是媽媽去世前,給我包的最後一頓餃子,是媽媽對我最後的愛。
我哭著質問他,為什麼不經允許,就吃掉我視若珍寶的餃子。
他卻倒打一耙說我是作精,反手買了十二袋速凍水餃狠狠摔在我麵前。
“對不起行了吧!這就是你那死人媽愛包的破餃子!還給你!”
我毫不猶豫和他分手,將他和他媽一塊兒轟出家門。
幾個月後他無家可歸,跪在我麵前求我原諒。
“安安,我願意給你包一輩子餃子,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1】
炎夏六月,出差了七天的我剛回到住處,立刻打開冰箱翻找雪糕。
卻在冷凍層裏發現一個空空如也的保鮮盒。
盒子是完好的,但裏麵裝著的十二個餃子不翼而飛。
洗碗池裏還沒來得及洗的餃子碗說明了一切。
家裏除了我,就隻有男友和他媽媽。
我心神不寧地給男友打去電話詢問,那頭是醫院急診室的喧鬧。
他的語氣焦急而不耐煩。
“我今天給媽煮了餃子!媽犯急性腸胃炎,我現在在醫院陪她呢!”
“你把我的餃子吃掉了?”
我不死心地追問,我多麼希望,吃餃子的不是他。
“是啊,怎麼了?”
“你那什麼破餃子,我嘗了一口,都臭了!”
“行了行了不說了掛了,我媽還在受罪呢!”
一連串忙音過後,我突然感覺心頭空落落的。
幾個月前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不要動冰箱裏的這盒餃子,還在上麵貼上了警告的標簽紙。
他明明知道。
這是我媽去世前,給我包的最後一頓餃子。
六個月前,我的媽媽因為肺癌晚期去世了。
在去世前一晚,她回光返照,硬是要回家給我做頓飯。
她拉著我的手,戴著老花鏡,仔仔細細給我包了最後一頓餃子。
餃子整整齊齊27個,代表著我今年27歲。
我低著頭大口吃著餃子,眼裏的淚掉進碗裏,不願讓媽媽看見。
她蒼老而幹枯的手撫過我的黑發,眼底滿是眷戀與不舍。
“安安,媽不怕死,媽就怕媽走了,你照顧不好自己。”
“以後沒有媽媽給你包餃子了,也要記得好好吃飯,乖女兒。”
說完這些話,她就安詳地閉上了眼,靠在我的肩膀上,笑著離開了這個世界。
那剩下的12個餃子,被我仔仔細細封裝在保鮮盒中,永遠地冷凍在冰箱下層。
我以為這樣就能永遠留住愛我的媽媽。
但是今天,它們被人隨隨便便吃掉了。
我擦了擦眼淚,小心翼翼從洗碗池裏拿出那個碗。
碗底還有幾個沒吃完、已經酸臭的半截餃子。
他們甚至沒有好好吃完......
夏日天氣熱,小小的飛蟲圍著餃子轉。
我的眼淚大顆大顆掉進碗裏,拚命拿手拍著那幾隻該死的蟲子,可是卻怎麼也拍不走。
我抱著那碗臭掉的餃子,伏在桌上痛哭。
媽媽的餃子被別人吃掉了。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媽媽的味道了。
男友徐耀祖回來的時候,和他媽有說有笑地進了門。
看見趴在飯桌上目光呆滯,雙眼通紅的我,他愣了愣。
“你抱著個碗剩飯在這兒偷什麼懶,還不把碗洗了,都臭了!”
【2】
“為什麼吃我媽留給我的餃子?”
我緩慢地起身,眼神定定地看著他。
眼前相戀七年的男人,他最清楚我和媽媽相依為命,不可能不知道這一盒餃子對我的意義。
“什麼你媽留給你的餃子,你媽都死半年了,哪有什麼餃子?”
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似乎早就忘了這盒意義非凡的餃子,扭頭就指示我給他媽做飯。
“對了,給我媽煮碗粥,要文火慢燉的,她剛腸胃炎打完針,吃不了油膩的。”
“我在問你話!為什麼吃我媽留給我的餃子!”
我強忍著心頭的憤怒,攥緊了拳頭。
最後一次提問,我希望得到他合情合理的回答。
見我似乎真動了氣,他才恍然大悟。
“哦,我忘了......不好意思哈。”
他說他媽今天突然饞餃子了,就在冰箱裏找了找。
沒注意標簽,以為是普通餃子,就隨便吃下去了。
男友的媽媽疑惑地問道:“什麼餃子?”
“就是,今天給你煮的那盒餃子,是安安的媽包的。”
我本以為這兩個罪魁禍首會對我道歉,起碼稍微愧疚一些。
沒想到他媽捏著鼻子皺起眉,立刻對著我手裏的碗倒退三步,還捂住胸口做嘔吐狀。
“咦惹~晦氣呀,怎麼能吃死人包的餃子呀!”
“安安你也真是的呀,那種東西早該拿去丟掉的呀!”
“嗯嗯,以後我們一定注意。”
男友殷勤地回答著他媽,賣力地給他媽按著腿,嘴裏還不忘嘟嘟囔囔數落我。
“是你媽包的,但也早就壞了,壞了就該丟呀。”
“連個冰箱都收拾不好,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以後我們結婚了,你這樣子怎麼帶得好孩子?”
他麵上毫無愧色,我心底有什麼東西悄悄碎掉了。
眼看著我的臉色越來越差,他媽媽趕緊對他使了個眼色,試圖打圓場。
“耀祖啊,沒看你女朋友都生氣啦?”
“趕緊的給女朋友道歉呀!”
“窮人愛吃的餃子,有什麼稀罕的。”
他頭也不抬,繼續研究按摩手法。
“嘴饞了就直說,明天我帶你和我媽出去下館子,行了吧?”
他一邊說一邊笑,就好像被吃掉的是很普通尋常的速凍水餃。
“你憑什麼不經過我允許,把我媽留給我的餃子給她吃?”
“吃就算了,還浪費!”
我情緒徹底失控,直接大叫出聲,嚇了他媽一大跳。
見我端著碗又上前一步,男友迷信的媽又翹起蘭花指捏起了鼻子。
“不好意思哈安安,阿姨也不知道那是你媽留給你的餃子......”
“啪!”
我直接將碗裏餿了的餃子扣在他媽頭上,湯湯水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來,她捂著眼睛尖叫出聲。
“啊!!!”
從剛才開始,她就一直嫌棄我媽包的餃子,話裏話外說我媽是死人晦氣。
連她腳下住著的房子都是我媽給我的首付!
她有什麼資格嫌棄,侮辱我媽?
【3】
剛剛還雲淡風輕的徐耀祖見我拿剩飯潑他媽,立刻就急眼了。
“許安安你他媽幹什麼?你瘋了吧!”
他著急忙慌地推開我,將他媽圈進懷裏查看有沒有受傷,然後回過頭來怒斥我不敬長輩。
“還不快給我媽道歉?!”
多麼荒謬啊,他們毀了我最珍貴的東西,然後大言不慚要我道歉。
我被他大力一推跌坐在地上,狼狽無比,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要我道歉可以啊,把我媽包的餃子賠給我,賠我我就道歉。”
徐耀祖瞬間怒目圓睜,表情也變得猙獰,仿佛一隻凶猛的惡獸,下一秒就要撲過來將我咬死。
他唾沫四濺,對著我一頓罵。
“我媽也是為了省下吃飯的錢,為了我們婚禮給你買三金,才委屈自己吃冰箱的冷凍餃子!”
“她的腸胃一直不好你不知道嗎?吃了你媽包的那個僵屍餃子上吐下瀉的,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叫什麼叫?”
“你媽都死多久了,為了一碗破餃子矯情個什麼勁兒?”
那張曾經信誓旦旦說愛我一生的嘴,此刻正喋喋不休地輸出著惡毒言論,每一句話都精準戳中我的痛處。
我逐漸平靜下來,一碗餃子足以看出我在他心中微不足道的地位。
這個自私、冷血的男人,完全沒法體會此刻我的痛苦。
我指著門口,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不賠的話,就帶著你媽滾出我家,現在,立刻,馬上。”
此話一出,直接刺激到了徐耀祖大男子主義的脆弱自尊。
“要賠償是吧,好,你給我等著哈!”
說完,他拿起外套轉身出了門。
十五分鐘後,他拎著超市的購物袋,在我麵前將塑料袋裏的東西倒在地下。
十二袋凍得硬邦邦的廉價速凍水餃,撞得地板叮叮咣咣。
他隨手揪起一袋餃子,對著我的臉狠狠扇過來。
“對不起!行了嗎!十二袋!餃子!”
“你的死人媽最愛包的!”
那硬硬的凍貨堪比磚頭,直接扇得我嘴角流血。
我捂著臉,心冷到極致。
說愛我都是假的,為了一碗餃子,還沒結婚就開始家暴我了。
既然這樣,那最後一絲體麵也別留了。
我轉身衝進廚房操起一把最大的菜刀,一步步向著沙發上的徐耀祖他媽逼近。
我眼裏猩紅如血,嘴角還掛著詭異的笑容。
我咯咯亂笑一陣,舉著菜刀對著空氣亂砍一通,“徐耀祖,再不滾出去,我就讓你也有個死人媽!”
他媽哪裏見過這幅陣仗,哆哆嗦嗦地暈了過去。
徐耀祖見我來真的,急忙背起他暈倒的媽,一溜煙衝到門外。
“安安,安安對不起,是我一時衝動,安安我今晚帶我媽出去住,你冷靜冷靜哈!”
他顫抖的回聲在樓道間響起,我重重的關上門反鎖,如釋重負地坐在地上。
七年的感情,媽媽用最後的愛幫我看清了。
我要嫁的,是一個何其冷血的人。
【4】
我向公司請了一天假,迅速將徐耀祖和他媽的東西收拾了出去,丟在門外。
“你和你媽的東西我放在門外了,盡快拿走。”
第二天,密碼錯誤的提示音響起,我打開門,徐耀祖在門口,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就因為十二個餃子,你就非要和我分手?”
“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
十二個餃子不過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細想起來,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徐耀祖對我就不如從前了。
大概是某次酒後,我哭著對他將單親家庭的身世和盤托出,得知我媽得了治不好的癌症,他依舊抱著我柔聲安慰。
“沒事的安安,我把我媽接過來和我們一起住,這樣你就有兩個媽媽啦。”
那天起,他就堂而皇之帶著他媽住到我媽用存款給我買的房子裏。
一開始,他和他媽對我還挺客氣的,後來就漸漸卸下偽裝。
他一個本科畢業生,眼高手低,幾年了還找不到工作,全靠我的工資養著。
我不僅要照顧他的飲食起居,還要顧及他那可憐的自尊心。
他媽更是奇葩,整天泡在棋牌室內打牌,聽說輸得太多還借了高利貸。
某次我上班忘帶文件折返回家,正好看見她在我媽的床頭櫃翻箱。
“我看看你媽媽的藥吃完了沒,想給她買點。”
她支支吾吾地將手中我媽的身份證放回抽屜裏,悻悻地離開。
我媽一直住院,根本不在家裏吃藥。
那時候我以為徐耀祖他媽是正常關心,沒掛在心上。
現在想來,估計是賭輸了錢還不上了,想偷走我家裏的房產證給別人做抵押。
住在我家裏,吃我的穿我的,他們從未覺得不好意思。
用他的話來說,我遲早會嫁給他,所以我的就是他的,我給他們母子當老媽子是理所應當的。
因為經濟原因,我們的婚期遲遲沒有敲定,彩禮、嫁妝一直拖著從未商量過。
七年的感情,也終於是耗到了盡頭。
全部的行李都送上了車,徐耀祖沒錢付貨拉拉,我索性替他掃了碼。
臨走前,他忍不住回頭。
“你不覺得你這樣對我,很冷血嗎?”
“沒你冷血。”
徐耀祖嘲諷地揚起嘴角,還不肯接受我提出分手的事實。
“許安安,你是傻逼吧,不會覺得自己很有魅力很搶手吧?”
“都27了,還是個和我同居了幾年的二手貨,離了我這樣的好男人,你將來能嫁給誰?”
分了手我也懶得假客氣,他說一句,我懟一句,懟得他啞口無言。
“都28了,連個像樣工作都沒有,住在女朋友家裏混吃混喝,離了我這個善良又漂亮的女人,你將來能入贅誰?”
“好好好,這樣對我是吧。”
徐耀祖收起臉上嘲諷的笑。
“你等著吧,拋棄我,我要你身敗名裂!”
我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被這人的下流話和恐嚇影響心態。
“說完了嗎?說完就趕緊走吧,別礙我的眼。”
快刀斬亂麻,這對大家都好。
與他順利分手幾天後,我正走在下班路上。
背後卻突然衝出一個人,捂住我的嘴,對著我上下其手。
我拚命掙脫了他的桎梏,確認了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你誰啊?猥褻婦女,我要報警!”
那中年男人卻摸著下巴一臉猥瑣笑容,上下打量著我。
“裝什麼清純,你叫安安,住幸福小區8棟606對吧?”
“不是你貼小廣告說,27歲少婦深夜寂寞,渴望招募一位欲望強烈的男室友?”
他說著,從手中掏出那張電線杆上撕下來的小廣告遞給我。
廣告上是我朋友圈剛發的可愛自拍,配上一張不知道哪裏弄來的馬賽克裸女照片。
下麵的要求更是下流無比,大大的標題寫著《免費招募好色男室友,不色別來》,詳細標注了我的地址和個人信息,甚至包括我的三圍......
我握著紙的手氣得直發抖,卻被他趁機一把握住,不懷好意地摸了摸。
“我需求很強的,你要不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