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滿月宴,老公吳軒為了初戀拋下我們。
“小曼為我流過產,我得去陪她生!”
我萬般挽留,求他上台為孩子說句祝詞再走,可他卻一把將我推開。
女兒哭喊著撕心裂肺他頭都不回,我身下傷口撕裂。
我強忍著痛意和心頭酸澀,用最後的時間抱緊女兒。
“我的女兒,你爸爸這樣,你叫媽媽怎麼放心走?”
1
滿月宴上流動著一家三口幸福的畫像,我一手拉著老公,一手抱著孩子,我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司儀看著老公吳軒感歎:“吳先生好福氣,兩位最愛的人相伴。”
吳軒笑著注視著女兒,正要致辭的時候手機響起。
我嚇得一怔,這特有的提示音,是她!
吳軒忙不迭地打開手機,全然不顧周遭接了起來,聽筒那邊的聲音順著吳軒身上的耳麥回蕩在整個宴會廳。
“吳軒,我要生了,如果我沒活下,請你照顧我的孩子。”
吳軒臉瞬間變白,握著手機的手不停顫抖,聲音更是抖得不像話:“沈雲!你胡說什麼呢!”
“我不允許你死!等著!你等著!”
台下賓客麵麵相覷,我懸著的心在兩人的對話中漸漸涼了下來。
吳軒焦急地扯下耳麥:“沈雲!堅持住!我馬上過去!”
我搶在吳軒前麵衝到門口,懷裏女兒的哭聲撕心裂肺,我紅著眼看著他:“非要這時候走嗎?”
“沈雲要生了!”吳軒對我吼,不管不顧。
“她有老公!有婆婆!又不是給你生,你去幹什麼!”
吳軒鐵青著一張臉,全然不顧懷裏的女兒,伸手扯我:“李曼,你別太過分了!那是一條命!”
我拚命抓著門,盡管身體早已虛空但也不敢軟下去,我不能讓他走,我得為我女兒留住他。
就這樣,滿月宴上的父母抱著孩子爭吵的鬧劇拉開,司儀站在台上走也不是說也不是,場麵一度混亂。
公公婆婆上前勸:“軒子,孩子滿月宴別這樣,她沈雲跟你早就沒關係了!”
“是啊,你都有家有孩子怎麼還拎不清!”
我哥更是一拳砸在吳軒臉上:“畜生!”
吳軒迅速從地上爬起,第一時間不是查看傷勢,而是看手機有沒有掛斷,聽著那頭沈雲的喊聲他急得青筋暴跳。
他迅速爬起,一把搶過我手裏的孩子塞到他媽懷裏,然後用力把我推倒一邊,開門衝了出去。
我哥急得大罵,衝出去追他。
我抬眼看著吳軒奔跑的身影,驟然想起之前他是如何一次一次拋下我奔向沈雲。
疫情爆發,沈雲被困在學校,吳軒不管不顧問我借了一千衝到她的城市,那段時間我急得滿世界找他。
後來,沈雲結婚,吳軒又用我們計劃給孩子的錢去隨禮,導致家裏資金鏈斷掉,那時候我懷著孕在家連一袋純牛奶都喝不上。
現在,又是因為沈雲!
我永遠比不上她,本以為結婚有了孩子他會收心,可......我錯了。
懷裏的女兒哭著越來越弱,地上的我卻更加撕心裂肺,一點也平息不下來。
懊悔,憤恨,還有無奈交雜,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懷裏的女兒這麼小,她連話都不會說,該怎麼去活?
這樣的父親,她沒有我,該怎麼長大!
本該慶賀歡騰的日子變成了哭嚎哀哀,大熒幕上滾動的一家三口變成此時最大的笑話。
我哪裏撐得住這樣的情緒波動,很快我便暈了過去。
意識渙散之時我看到了女兒哭得通紅的臉,心如刀割:“媽媽......對不起你。”
2
再次醒來是在後台化妝室,婆婆看著我一臉無奈:“曼曼,是我家對不住你。”
“軒子也是心好,你是他老婆自然也能理解他,等他回來,媽讓他給你好好道歉!”
婆婆無措地別過頭,我第一時間看向女兒,趁著還有意識我想多看看。
我爸媽要帶我回家,我拒絕了。
我知道我現在剩下的時間不多,我想把一切留給女兒,父母愛之子則為之計深遠。
懷裏的女兒又小又軟,她不懂什麼是死亡,更不懂什麼是不舍。
我把孩子安頓在婆婆那裏,打車去了醫院。
算了算時間,沈雲肯定是生了。
再次來到醫院,身體就跟條件反射一樣狠狠一抽,癌細胞叫囂著,我隻能狠狠掐了一把身子去強迫自己站立。
產科的護士高興地討論著今天出生的孩子,幾個小護士圍在一起。
“那個產婦真是有福氣,丈夫過來的時候鞋都跑丟了,聽到難產跟丟了魂一樣!”
“可不是!我接產這麼多年,第一次見一個男人為老婆做到這份上!一出來不看孩子衝進去看媽媽!"
聽著這話,我笑得沒有一絲恨意。
我捂著內裏早已潰爛的身子,我問我自己:“李曼,一開始他就說過的,你怎麼不當真啊。”
又哭又笑地被她們注意到,我問:“那個男人在哪兒?”
她們警惕地對視,我掏出結婚證:“我是他老婆。”
剛才還一臉防備地幾人頓時傻眼,對吳軒的欣賞化作鋒利的利刃,仿若隻要他出現就會被紮透。
護士麵麵相覷,想告訴我吳軒在哪兒但又不敢,怕我鬧事影響。
我也不急就那麼默默收起結婚證,轉身那一刻我看到了從水房出來的吳軒。
一臉疲倦,整個人透著一股劫後餘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生孩子。
吳軒看到我後眼裏沒有震驚,滿是厭惡地轉過頭,連一句話都不願意留下。
我喊了他一句,卻使他加快了步伐。
“站住!”我聲音拉的很高,連我自己都覺得刺耳,可我沒辦法不去喊,錯過這次,我不知道下次我會在哪裏找到他。
我還有沒有力氣找到他。
吳軒嫌惡轉身,快步將我扯到一邊的安全通道。
“你不在家看孩子,跑到這裏鬧什麼?”
“你知不知道雲雲這次差點留在鬼門關,就是因為......就是因為。”
他眼底滿是指責,全然沒了那副好丈夫模樣,我仰起頭:“因為什麼?難道是因為我給我自己女兒辦滿歲宴,她又受不了了?”
“也是,隻要你和我站在一起,她沈雲就上不來氣。”
我一句接著一句,吳軒的臉成了豬肝色噎的說不上一句話。
自顧自回憶著沈雲那些事,小到一個家門口多了個腳印,吳軒都跟發瘋一樣衝過去。
“說夠了沒有?”吳軒嘴角隱忍滿是不耐煩。
我看向這張我愛到死去活來,甚至不惜跟家裏決裂也要和他在一起的臉,忍不住一陣翻江倒海。
愛的時候原以為一切都是阻礙,認清後才知道都是那都是老天給的忠告。
“吳軒,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和沈雲斷不斷?”
我態度強硬,眼神的壓迫倒映在吳軒眼裏,激起千層的海浪。
“你非要和一個病人爭是嗎?”
身體內的癌細胞驟然一錘,伴隨著吳軒冷漠的眼神將我裏外挖空,我深吸一口氣告知自己不能倒下。
“吳軒,這次你必須給我一個答案。”
“李曼,我也告訴你,不要太過分。”
我倆眼神對峙,誰也不曾退讓,沉默的走廊,我們的呼吸坐著無聲的對抗,隻他感受不到,我的呼吸越來越弱。
就在我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身後一陣熟悉的音調拉回我的思緒。
吳軒再次將我推開,朝著前方跑去,我回頭,眼睜睜看著他們靠在一起。
沈雲見我來,紅潤的麵頰哪裏有產後虛弱的樣兒。
“你快回去吧,曼曼都來找你了。”
吳軒一臉心疼:“你這樣我怎麼能走?”
沈雲借力看我一眼:“曼曼,都是我不好,今天我實在是太害怕了,我以為我會和我媽一樣死在手術台上,所以才......”
她楚楚可憐地往吳軒身上靠,啜泣微紅的臉頰是她的必殺技。
吳軒看向我:“你滿意了?”
3
我說不出話,身體的虛空和無力讓我此時好想要一個依靠,可我的依靠成了別人刺向我的利刃。
吳軒扶著沈雲回了病房,而我所有的話全化作那口血痰吐在黑夜。
黢黑的巷子,連光都滲不進來,一如活著的我,到死都沒抓住那束光。
靈魂脫離了肉體,我飄飄然地浮了起來,隨後一股大力將我拽回了那個病房。
我拚命想要抽離,可怎麼也離不來,我隻能依附於吳軒。
真是應了那句: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病房裏的沈雲楚楚可憐,一邊的孩子紅潤有光,和我早產的女兒形成鮮明對比。
我不免想到此時的女兒,她該怎麼辦?
一個重男輕女的奶奶,一個隻有初戀的爸爸,她該怎麼活?
沈雲崩潰地訴說她丈夫的無情,連她生孩子都在國外出差。
吳軒憤恨不平,恨不得衝到太平洋彼岸把那男人殺掉,可他怎麼不想想自己?
我生女兒的時候,吳軒也沒來,我盆骨側裂疼得九死一生,我哭喊著求人給我打無痛,等我的隻是他媽的一句:“我做不了主做不了主!”
護士醫生急得團團轉,他們為我想辦法,讓婆婆去填可婆婆卻喃喃自語。
“打了無痛會傷子宮,怎麼生孩子啊。”
無能又無知的婆婆做不了主,唯一能做主的吳軒陪著沈雲在離我隻有一層的產科做產檢,天知道那時候的我多絕望,明明來的時候我都看到他了。
可直到我暈了七次也沒等來他。
產後的我虛弱至極,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反觀沈雲,我笑的釋然。
那次生產徹底讓我身體消磨,加上產後抑鬱讓我患上了病。
明明他一次一次都在告訴我他不愛我,可我就是看不出。
吳軒的手機響起,我心不免一提,難道這麼快就發現我的屍體了嗎?
我湊過去,那邊聽筒的嘶吼讓我靈魂一顫。
“你看看你那好媳婦,孩子丟給我人就沒影了!”
女兒的哭聲傳來,又急又烈,母子連心下,我知道女兒是感知到了。
我乞求地看著吳軒,我希望他現在就衝回家,像陪沈雲一樣去看看女兒,我也能再多看孩子一眼,可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看著他熟練打開通訊錄,撥通那個置頂。
“李曼,接電話。”
沈雲看他一眼,做了個噓聲手勢,吳軒立馬意會,一臉愧疚地看向那邊的孩子,輕手輕腳出了病房。
我跟著他出來,用力去抓他卻怎麼也抓不到,任由著他隔著手機怒罵我不配做母親。
婆婆的電話再次打來:“你快回來看看,孩子快沒氣了!”
“什麼?”
吳軒一臉不可置信,大喊著:“打120!”
終於,終於他要回去了。
沈雲衝出來:“能不能別走。”
這次吳軒急了,第一次拒絕了她:“你抱著孩子好好睡一覺,天亮我給你帶好吃的。”
我像風一樣緊緊貼著吳軒,趕回家的時候,女兒正在護士懷裏。
婆婆急得上前告狀:“軒子,你是不知道,李曼到現在都沒聯係上,你爸滿小區問了,說她打車走了!”
“有她這麼當媽的嗎?”
吳軒跟著護士來到醫院,一路上還不忘給我打電話,而我每次靠近女兒都會因為和吳軒距離周期被拉開。
我忍不住嘶吼,孩子是他親生的,為什麼不靠近一點看看!
手術室我進不去,隻能踱步跟著吳軒等在門口。
比國家總統的手機都忙,吳軒接起電話,那頭沈雲哭喊著說孩子病了。
我急得冒汗,伸手不斷扒拉,希望他別走。
可最後,吳軒交代了幾句後就要離開,而我跟他捆綁也隻能離開。
手術室的燈還沒滅,女兒還沒脫離危險,我不想走,不想走!
我不斷扒著周遭,可卻什麼也抓不住,我像一陣風一樣無力。
最終,我又被吳軒帶著回到了那個病房。
壓抑的情緒再也忍不住,我發瘋一般錘著吳軒,可卻連一陣風都不如,不痛不癢。
沈雲抱著懷裏睡得安穩的孩子輕蔑地看向窗外,而我筋疲力盡後隻覺靈魂更輕了。
直至深夜,我被拖動著回到了女兒身邊。
保溫室裏奄奄一息,小小的身子插滿了氧氣管,我心痛到靈魂發顫。
吳軒指責著大喊:“李曼還沒來是嗎?”
婆婆瞅了一眼手裏的繳費單,狠狠呲了一聲:“誰知道死哪兒去了!”
吳軒掏出手機再次找我,這次再也忍不了了!
醫生給出的診斷是小孩發燒和先天性軟組織損失,需要盡快手術。
距離我失聯已經一天了,吳軒似是感覺到了什麼,整個人隱隱煩躁起來,接連掛了三個沈雲的電話。
婆婆催促的聲音傳來:“孩子是她李曼的!她總不好一分不出吧?”
4
“李曼走的時候跟你們說了什麼沒有?”
婆婆一怔,和公公對視一眼後咽了咽口水:“你是說李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