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我就仰慕沈知意,一心想做他的太子妃。
後來我如願以償的嫁給他,卻沒想到這才是噩夢的開始。
他登基之後,翻臉無情,不僅下令貶黜我的父親,而且害得我兄長慘死沙場。
賜死那日他告訴我,他從來沒有愛過我,都隻是利用。
重新回到我跪在長階上苦苦哀求他的那一天。
我不再是逆來順受的李若棠,更不會放任他們任何人踩在我的頭上。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我竟然同沈知意的弟弟攪在了一起。
1
“雲思,扶我起來。”
雲思是我的陪嫁大丫鬟。
此刻,她正陪著我跪在太極殿門前。
對麵宮殿中坐著的則是我曾經愛慕了一世的夫君,當今的皇帝,沈知意。
“皇後娘娘,怎麼不跪著了?”
說話的人,是沈知意最寵愛的貴妃,陳柔。
我冷冷地斜了她一眼,“陛下又沒命本宮跪在這,本宮為何不能起來?”
她見我並不似從前那般逆來順受,有些驚訝,但是隨後滿不在乎的說:“皇後娘娘是六宮之主,臣妾怎敢過多置喙,隻是不知道,皇後娘娘沒了親族,是否能保住這個後位?”
“本宮能不能保住這個後位,不勞你這個妾室費心。”
陳柔氣的花枝亂顫,三步並做兩步走上前來就要動手打我。
上輩子,我懦弱無能,不知反抗,麵對她的羞辱毫無還手之力。
這次,我不會再慣著她。
我側身躲開她的手,反手一耳光打過去,直接將她扇的一個趔趄。
那張嬌嫩白皙的麵容瞬間紅了起來,她捂著臉對我喊道:“李若棠,你竟然敢打我!”
“打你怎麼了?本宮沒聽說過哪家的正妻不能教訓不懂禮數的妾室的,更何況本宮還是皇後。”
說話間,沈知意從太極殿中走出。
陳柔捂著臉,淚眼婆娑的撲到沈知意的懷裏。
“陛下,臣妾就是關心了娘娘兩句,娘娘就說臣妾犯上僭越,想要她的皇後之位。”
“皇後娘娘還動手打了臣妾。”
矯揉造作,可偏偏沈知意非常吃她這一套。
他看著釵環淩亂,滿眼淚痕的我,厭惡的皺著眉頭,憤怒道:“李若棠,你還以為你是李國公府的大小姐麼?”
“李國公府,不是已經被您殺絕了麼?”
沈知意被我這一句話激怒,揚起手來,想要給我一記耳光長長教訓。
“啪”的一聲脆響,可那耳光卻沒落在我的臉上。
“沈念之,你幹什麼!你想忤逆犯上不成?”
我睜開眼,看沈念之擋在我的身前,替我硬生生的受了那一巴掌。
沈念之是沈知意的弟弟,可他生母地位卑賤並無寵愛,所以即使他才能卓越,也與帝位無緣。
曾經他也向我爹求娶過我,可是我當時一心都在沈知意身上。
前世我在殿前受辱後,他求見過我,可我心灰意冷,並未見他。
“臣不敢,隻是太極殿前,陛下出手掌摑皇後,實在於禮不和。”
沈知意暴怒,將我猛拽向他身前。
“寧王連朕的家事也要管麼?”
可現如今的沈念之早已不是池中之物,沈知意再怎麼憤怒,他也不看在眼裏,“陛下是天子,天子沒有家事。”
“朕召寧王來,是為了皇後的事的麼?”
沈知意到底是皇帝,誰也不能在明麵上跟他做對,“你先進去吧,朕隨後就來。”
沈念之望向我的目光複雜又深邃,我衝著他略一點頭,表示我可以自保。
“陛下,臣妾不打擾您和貴妃了。”我微微俯身行禮,請求離開。
卻沒想到沈知意仍然接著方才的話說:“念及我與你的多年情分,沒有處決你,已經是恩寬了。”
恩寬,情分,這四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真是好笑。
“是啊,皇後娘娘,你兄長貪墨軍餉,可是誅九族之罪啊。”
陳柔名副其實,嬌柔的靠在沈知意的身上,可看向我的眼神卻充滿挑釁:“皇後娘娘,快回去吧,也不嫌丟人。”
“陛下,念在我與你結發的份上,重查我兄長的貪墨之案,真的不行麼?”我看著這個高高在上的皇帝,最後一次問他。
他沒接我的話,反而說:“來人,把皇後帶回椒房殿反省。”
我擺了擺手,看著這張我曾經心心念念的麵容,真是無比的惡心:“不用陛下費心,臣妾可以自行回宮。”
2
“這個就不拿了吧,這是皇後的陪嫁。”
“她這個皇後都要當不成了,陪嫁又算什麼?”
“把這些拿去獻給貴妃娘娘,將來貴妃娘娘當了皇後,我們也好跟著沾光不是。”
我剛一回到寢殿,就撞見太監偷盜財物。
身旁的雲思比我更加憤怒,她用力推開殿門,怒斥道:“大膽的狗奴才,竟然敢偷娘娘的東西。”
那兩個太監並不害怕,因為上一世的我,也撞見他們偷盜財物,可因為有貴妃撐腰,我甚至都不能懲處他們。
“這是娘娘出嫁那日,小李大人親自給娘娘戴上的,你這個狗奴才長了幾個腦子!”
雲思從小太監手裏抽出來我的簪子,實在氣不過,又抬腳揣在小太監的腿上。
小太監“哎呦”一聲跪在地上,“奴才可不敢偷娘娘的東西,許是給貴妃拿東西的時候看錯了。”
我緩步走到一張貴妃榻前,含笑坐下。
那兩個小太監見我並未斥責,又得寸進尺道:“娘娘,貴妃娘娘那邊還等著奴才回稟呢。”
“後宮中貴妃隻在我一人之下,身份高貴。”
我冷冷注視著跪著的人,話語一轉,眼角眉梢毫無笑意,“怎麼會作出這等齷蹉事,分明是你二人誣陷貴人。”
“拖下去,廷杖八十,命今日所有不當值的奴才都去觀看,叫他們知道以下犯上的後果。”
兩個小太監嚇得呆如木雞,甚至連求饒都忘了。
我要讓這後宮中所有人都知道,本宮是皇後,具有不容挑戰的威權。
雲思聽著門外傳來的慘叫聲,解氣的說:“娘娘就該這樣,往日是你寬厚,不與這些奴才計較,他們就越發的放肆。”
“什麼寬厚,分明是無能。”我苦笑了一聲,拉過雲思坐到我身邊,“晚上你守在我的門口,千萬不要讓任何人靠近,明白麼?”
“小姐你要做什麼?”
看她這驚恐的語氣,我就知道她想歪了。
“放心,我不想死。”
雲思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旋即又泄氣一般塌下來肩膀,“小姐,那老爺和公子的仇?”
我沒回答她,我隻是篤定那人今晚肯定會來,但是不確定他會不會幫我。
3
入夜以後,我站在屏風前,看這繁瑣的飛針走線繡著的精巧雲紋。
皇權霸業,江山多嬌,多少人為之傾倒。
身後環佩叮當,可我並未回頭,隻是悄悄地拔下來頭頂的一根簪子,攥在手裏。
突然間,腳步聲變快,還未等我反應,他已經從背後將我攬入懷中。
隔著層層衣衫,我感覺到他的心跳,有些慌亂,也感受到了他的溫度,那樣的灼人。
許是前世被幽囚太久,我有些貪戀這份溫暖,下意識的以一種全然依賴的姿態,向後靠在他的懷裏。
他被我的動作一驚,肩頸上攬著我的手又收緊了些。
“若棠,我從未想過我沈念之這輩子還會有今天。”
沈念之說話的語氣太平淡,若不是我已經被他勒的喘不過氣來,我根本猜不到他現在的心情如何。
“宮門已然下鑰,你怎麼在這。”
見我明知故問,他滿不在乎的將頭擱在我脖頸間,手指卷起我鬢角的碎發,答非所問,“若棠,你知不知道沈知意娶你的那天,我摔碎了我母親留給我的玉佩。”
“我不知道。”
他見我如此坦然,也不惱,自顧自的說:“我去求娶你的時候,李國公並未因為不受寵而為難我,而是寬慰我,說你喜歡沈知意。”
“若棠,我寧願他將我趕出府去,也不想聽這個。”
“沈念之,你今天來就想說這個麼?”
我不想聽沈念之在這跟我回首往昔,隻能打斷他,“況且,我是你的嫂子。”
感受到抱著我的人身體一僵,可他依舊語調平緩,分不出來喜怒。
“那又如何?皇嫂給我做皇後怎麼樣?”耳畔傳來淺笑,呼吸間的熱氣吹在耳朵上,我卻感覺不到半分柔情和曖昧,隻是覺得像是被一隻猛獸攝住。
我在他懷中轉過身,手中的簪子對著他的喉嚨,“沈念之,你就不怕我向你皇兄告發你?”
“況且你已在議親,你立我為後,她怎麼辦?”我向前一步,踮起腳捏住他的耳垂,“難道殺了了事?那誰又知道,日後我礙了你的路,你不會殺了我呢。”
沈念之臉色變幻,伸手將我擁入懷中,“我怎麼舍得。”
我隻能冷笑一聲,算作回應。
“皇嫂可還記得你我第一次相見?”
耳尖傳來柔軟的觸覺,我忍不住的顫抖了一下。
“那時你來宮中請安,遇見一個小孩被太監欺負,你出手幫了他,還給了他一塊糕點。”
看著平日裏是怒不形於色的寧王,隱隱紅了雙目,我難免有些觸動。
可一想到當初的沈知意也是這般裝作情深的樣子哄騙我,我便掙脫開他的懷抱,冷冷回眸,“沈念之,我希望你我之間隻有利益。”
我不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是麼?可是若棠,我能給你想要的一切。”
沈念之挑了挑眉毛,見我依舊冷淡,自顧自的又說:“隻有擁有了權力才能自保,你還想做任人踐踏的螻蟻麼?你還想做那個懦弱無能,護不住父兄的皇後麼?”
我垂眸不語,可心緒難平。
沈念之見我有所動,又接著說:“若棠,我不是皇兄,你願意相信我麼?”
“沈念之,你以為我是青春懵懂的少女麼?會因為你這番言論,感激涕零,春心萌動?”
我抬起頭,戲謔地看著他,“我想要的一切?我想要當皇帝,你願意讓出這唾手可得的帝位麼?”
他似是被我氣到,胸口劇烈的起伏。
“你想要的不過是可以跟你一起在這宮城掙紮一生,在權力的泥潭裏為你披荊斬棘,在後宮中可以為你紅袖添香的人。”
我上前一步,手掌按在他的心口上,“若我還是那個任人欺淩,懦弱不知反抗的李若棠,你還會這麼說麼?”
“況且你皇兄對我說過類似的話了。”
我餘光瞥見他雙手握緊,似乎被戳中了心事,怒視我,“皇嫂,你何必這樣說話不留情。”
“怕你癡心妄想。”
眼看著他拂袖而去。
可他走到門口,又突然折返,走到我近前,俯下身,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我的臉頰,漆黑的眼眸著湧動著我看不明白的情愫,“若我說,願意以江山托付,皇嫂可願意為我改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