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風清月戎馬一生,卻死在了太子夫君和我那表妹側妃手裏。
表妹下的毒,太子夫君授意的,表麵上是老套的寵妾滅妻的故事。
當然,我本來也不愛太子殿下,隻是聖旨難違,順勢而為。
1、
我大口大口地吐血。
“殿下,我自問與你成婚以來,盡力扶持,相敬如賓,連你成婚月餘納妾,我都未置一言。”
“你何故非要置我於死地?”
太子,我的夫君薛楚玉,此刻正摟著嬌美側妃薑雪娘。
他滿目鄙夷,一臉冷漠笑容,令人冷徹心扉。
“本王娶你,不過是為了膈應小皇叔,讓他認清,便是他愛護有加的寶貝,本王想搶便搶,想毀便毀!”
“你請聖旨強娶我,隻是為了打擊肅王殿下?”
“不然呢?”薛楚玉手指抬起薑雪娘下巴,俯身親了一口:“女子這樣才惹人愛。”
“風清月,你瞧瞧你自己,哪有半點女人的樣子,摟在懷裏都硬邦邦的,哪點配讓本王喜歡?”
“隻有小皇叔才會喜歡你這種冷硬粗魯的女人。”
“本王剪除異己,你卻吃裏扒外,處處維護那些該死之人,那本王便成全你所謂的忠義,讓你舍身取義,不好麼?”
“那些人都是我大燕的忠臣,我隻是不想你落得惡名,日後難繼大統。”
“我去你他娘的,風清月,你少在這裏滿口仁義道德。”
“聽說小皇叔對你相思成疾,待本王再添把火,便讓他到地府與你團聚,如何?”
“薛楚玉,你無恥!”
薛楚玉放浪大笑,一腳踩在我臉上蹂躪。
“隻要除掉小皇叔這個心腹大患,煜王何足為懼,無恥又如何?”
其實罵不罵他已經完全沒用了,因為我已經漸漸不省人事。
意識湮滅前,我想到的是,為何他說肅王殿下對我相思成疾?肅王對我明明隻有賞識和上下級愛護。
......
本應該死去的我,重生了,重生到一年前,離我接到賜婚聖旨還有半個月的時間。
我身為先鋒將軍,依然在肅王薛殊麾下效力。
這一世,我想活出一路繁花,正如前世肅王殿下和我說的。
我記得,賜婚聖旨剛下,我委屈不已,不明白皇上為何會把我賜婚給當時還不是太子的順王薛楚玉。
在軍營,遇到薛殊,他曾極為慎重地和我說:“風清月,你不是普通閨閣女子,不該縛於後院之中,而應該找一個與你並肩立於天下的男子,活出一生繁花。”
我沮喪道:“聖旨已下,皇命難違。”
他說:“你若不願與薛楚玉成婚,本王願去求皇上收回成命。”
我聞言,升起過希望,但心中細細盤算過。
我僅是肅王麾下大將,肅王或許可以看在同袍之誼的情分上,為我向皇上求情,但聖旨已下,皇上豈能隨意收回聖旨?
君心難測,萬一惹得皇上震怒,反而連累了肅王,也得罪了順王,於我於肅王殿下以後都不好過。
權衡再三之下,我還是拒絕了薛殊的好意,強顏歡笑:“順王殿下俊美如玉,身份尊貴,與他結為夫妻是我的福氣,我豈會不願?”
薛殊當時臉色非常不好看,咬牙瞪了我好久,才道:“你當真願意嫁給薛楚玉?”
我委實說不出“願意”兩字,隻能點頭代替。
薛殊拂袖離去,我隻道他因失去一個得力幹將,對我失望至極。
畢竟,他對我是極為賞識的,當年更是力排眾議,對我委以重任,並封我為先鋒將軍。
再活一世,我決定聽從薛殊的建議,不辜負他的賞識和培養。
2、
我走出軍營,瞧見薛楚玉玉樹臨風地站在營外門。
這是薛楚玉連續示好的第三天。
薛殊是和我一起走出軍營的,看見薛楚玉,他皺起眉頭。
薛楚玉朝他行了晚輩之禮,便笑著對我說:“風小姐,本王聽說永安街上今晚有夜遊神,還有煙花,我們一起去瞧瞧?”
我看著他,輕笑,前世我礙於他皇子親王的身份,不好意思拒絕。
薛楚玉在永安街上特別高調,拉著我又是對詩,又是購物,所有能引起旁人注意的事情,他都做了一遍。
次日,整個京都都在傳,我與薛楚玉郎情妾意,情投意合。
不到半個月,薛楚玉就請了賜婚聖旨,將我這枚棋子拿下。
“感謝順王殿下好意,隻是臣女今日操練一整日,十分困乏,實在無心遊覽美景,還請殿下恕罪。”
薛殊驚訝看向我,嘴角微微翹起,瞬即隱下。
薛楚玉未料到會被我拒絕,眼底閃過怒意,“風清月,你竟然拒絕本王?”
我抱拳作揖:“殿下恕罪,臣女粗卑之人,本就不懂風雅,此刻委實疲累,隻想休息。”
薛楚玉顏麵受損,麵色大變:“風清月,本王極少有興致陪女子遊逛,你別不識抬舉。”
薛殊哼了一聲:“楚玉,你是皇子,一言一行皆代表著皇家,務必謹言慎行。”
薛楚玉忍氣道:“皇叔所言極是,小侄先行告退。”
待他走遠,薛殊問我:“楚玉素來記仇,今日你當麵拒絕他,不怕得罪他麼?”
“怕,但是,得罪他總比死在他手裏好。”
我笑笑,看他一眼,問道:“殿下覺得楚玉為何突然向我示好?”
薛殊道:“他......大概想與你結為姻親。”
“殿下英明,那殿下認為他喜歡我嗎?”
薛殊不語,隻是凝視著我。
“殿下覺得我應該嫁給他嗎?”
薛殊麵色冷沉:“風清月,你不該困於後院,你應該找一個與你並肩立於天下且愛你的男子,活出一世繁花。”
我心中一震,這句話原本是在我接到聖旨後,他對我說的。
他自始至終都希望我好,希望我活得精彩。
“殿下覺得我能擺脫世俗女子的命運,找到一個並肩立於天下的男人嗎?”
“本王覺得你能,風清月,你值得更好的。”
我點頭,肅王殿下是真正惜才之人,他於我,亦師亦友,從不羈絆我。
我鄭重跪下:“殿下,末將......”
“風清月,快起來,有話好好說。”
“殿下,末將有一事相求。”
“說。”
“末將得知,順王殿下近來有意求皇上將末將賜婚於他。”
“末將希望能像殿下說得那般,活出一路繁花,不願嫁於順王,求殿下幫忙阻止這樁賜婚。”
我誠懇地望著他,卻見他眼底難掩笑意,連帶嘴角也深深勾起。
“風清月,你當真這般想?”
“是,末將當真這般想。”
“不後悔?”
“至死不悔。”
3、
薛殊扶我起來:“好,本王答應你。”
“本王也聽說楚玉有此打算,本想阻攔,但見你似乎很樂意與之親近,以為你心悅於他,唯願你得償所願,一生喜樂。”
我這才明白薛殊之心,他素來不喜薛楚玉,曾言薛楚玉若掙得皇位,隻怕很多人要遭殃。
但他卻從未阻攔我與薛楚玉走近,賜婚聖旨宣下之後,他的那番話是實在忍不住才說的吧?
可惜,我權衡再三,最終辜負了他對我的愛護之心。
我淚目:“清月謝過殿下。”
“不必言謝,清月,本王對你也不是一無所求的。”
我微怔。
薛殊卻轉開話題:“本王無心皇位,卻希望我大燕將要繼位的是位明君,楚玉並不是。”
我點頭:“末將知道。”
前世,薛楚玉與我成婚後,以我為質,逼得薛殊投鼠忌器,不敢妄動。
沒了薛殊的壓製,薛楚玉陰招連連,很快登上太子之位。
然後,他便迫不急待地對當時隻有十八歲的煜王下手,偽造書信栽贓煜王,說他與母舅安平侯勾結謀反。
致安平侯被抄家斬首,煜王被發配邊境充軍,這其中牽連不少官員。
再就是我。
“清月,賜婚之事交於本王。最近你去徐陽辦一趟公差,正好避開楚玉的糾纏。”
我鼻子微酸,他是真的隻求我一生喜樂啊,早知如此,上一世便求他解決賜婚之事,何苦落得慘死下場?
“殿下不是想上奏皇上南下剿匪麼?末將請命,前去南州剿匪。”
薛殊凝視我:“南州山匪凶悍,地勢險要,你去......”
“殿下是不相信我麼?殿下剛剛還鼓勵我活出一生繁花。”
薛殊沉默片刻,緩緩道:“本王......也會擔心。”
我看他一眼,輕笑,薛殊素來肅冷內斂,喜怒不形於色,難得聽他說擔心自己的話。
“殿下要相信臣女的能力,他日臣女凱旋,希望殿下能給臣女擢升一級。”
“論功行賞,本王素來不會虧待部屬。”
“多謝殿下。”
薛殊眼底嘴角皆泄出笑意,心情極好地道:“你不是乏累了嗎,回家好好休息。”
“是。”
我騎馬回府,換下勁裝,正準備梳洗用餐,薑雪娘端著食盤進來。
“表姐,我給你做了你喜歡的魚和海鮮肉粥,你嘗嘗。”
“擱桌子上吧。”我知道這粥裏有慢性毒藥。
前一世,她在我成婚月餘,便讓薛楚玉迎她過門為側妃。
一麵和我上演著身不由己才嫁給薛楚玉,一麵與我姐妹情深,我千防萬防,還是被她下了毒。
在薛楚玉進來作踐我之前,她各種惡心我,為了作踐我,並炫耀薛楚玉對她的寵愛,親口承認是薛楚玉授意她下毒的。
從薛楚玉對我開始示好,她便開始下毒了。
薑雪娘表麵上是我姑母的女兒,但她其實是父親在外麵生的私生女。
母親在世時,父親礙於母親的武力和娘家的勢力,不敢造次,隻能將私生女以外甥女的身份接進府裏養著。
她的生母則以她奶娘的身份隨從進府。
於是父親一家團聚了。
後來,母親纏綿病榻,不過兩月,便抱病而終。
前世,我從來沒有懷疑薑雪娘的身份,直到我死,她才說出她是父親的私生女,母親也是死於她之手。
枉我那心善的母親,一直當她是姑母的孩子,對她視若己出,唯恐她寄人籬下不自在。
4、
“雪娘,以後這種事交給下人就好了,你也到了該出嫁的年紀了,父親心粗,我是姐姐,自然要為你操辦婚事。”
“表姐~”薑雪娘跺腳撒嬌。
“雪娘可有心儀之人?”
“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不像姐姐,身居官職,見過各種男人,哪有心儀之人?”
“既然如此,那我便為你操辦起來。你覺得順王殿下如何?”
薑雪娘美麵羞紅:“俊美如玉,溫潤如玉,是京城女子心中的良人。”
我心下冷笑,不是沒見過男人麼,怎麼又認識薛楚玉?
“聽說今日順王殿下要去永安街看夜遊神和煙花,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可聽說,咱們順王殿下最近在選妃,機會難得哦。”
薑雪娘麵上嬌羞,目光卻堅定:“姐姐就會取笑我。”
“一定要站在九眼橋上,那裏最顯眼的哦,別告訴別人,免得被人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