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嫉妒我美貌。
給我下了藥帶到郊外,致使我險些受人侵犯。
我衣衫不整回到家。
從此我在京城聲名狼藉,無人敢娶。
直到攝政王班師回朝,在禦前求娶我。
又一次讓我名動京城。
大婚當日,嫡姐當眾辱罵我是淫婦。
卻沒想到我的新婚夫婿竟然說,“那你是在說本王是奸夫麼?”
1
我叫江步月,是一個沒人愛的小可憐。
我娘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夫人為了懷孕期間不被別的小妾分了寵愛,於是將我娘獻給我爹。
就這樣我娘生下了我。
可是娘親雖然貌美,卻不懂任何詩書,是個及其愚笨的人。
我爹說她隻是一個繡花枕頭,我不懂是什麼意思,還以為他在誇讚娘親貌美,十分高興。
雖然爹爹嫌棄她,可還是經常留宿,就這樣娘親在我八歲那年,又懷了孩子。
大夫人氣不過,經常給我和娘親臉色看,甚至缺衣少食,爹爹卻從來不管。
直到有一天,大夫人帶著娘親出去參加伯爵府的宴席,可是晚間回來的就隻有她一個人。
她說路上遇到一夥匪徒,將我娘親綁走了。
我爹尋遍京城內外,也沒有找到娘親的身影。
沒有了娘親的陪伴,即使我整夜的哭嚎,也沒有人管我,甚至一些婆子還嫌棄我擾了她們的美夢,經常拿針紮我。
半個月後,娘親回來了。
隻不過她是被人一絲不掛的扔在了江府門口。
爹爹對娘親的歸來並沒有開心,反而氣憤她為何失了清白還有臉活在世上。
他們將娘親拖進府裏,雙目通紅的爹爹手持長鞭,狠狠的打在娘親的身上。
娘親本就傷痕累累的肌膚更加的鮮血淋漓,整個院子裏都回蕩著娘親的慘叫還有爹爹憤怒的低吼。
“你把江府的臉都丟盡了。”
“為什麼不死在外邊,賤人。”
我不知道被人擄走,為什麼還會丟了江府的臉,難道就因為娘親被人強暴,失去了清白麼?
原來名節比娘親的性命更重要。
我哭喊著跑到院子裏,跪在地上不斷的磕頭,祈求爹爹放過娘親。
可是他竟然把怒氣也發泄到了我的身上,我一輩子不會忘記他怒氣衝衝的眼神。
“賤婢生的賤種,你娘做出如此沒羞沒恥的事情,你還敢求饒。”
這時大夫人走過來,命人將我從院子中拖走。
“老爺在懲罰賤婦,怎麼能讓小姐觀看。”
奶娘雙手捂住我的眼睛,我從指縫中看見娘親趴在地上,她那張嬌嫩的臉縱橫交錯著各種傷痕。
血從她身體的各個地方流出來。
落在地上,像是黃泉的彼岸花,妖豔又蠱惑人心。
那是我見到的娘親的最後一眼,爹爹痛打了娘親之後,將她關進柴房,隻是一晚上,娘親就凍死了。
本來爹爹就不喜歡我,現在娘親讓他丟了臉麵,他就更加厭惡我。
而我為了能夠活下去,開始謹小慎微的討好任何人。
我的嫡姐江婉月向來刁蠻任性。
她不喜歡任何人有超過她的地方,可其他人都有娘親庇護,隻有我無依無靠。
江婉月便經常欺負我,她會搶走我做給兄長的生辰賀禮,然後說成是她做的,讓沒有賀禮的我隻能尷尬的站在眾人之間受數落。
她還會將我喂養的小狗打死,看著我抱著小狗的屍體痛哭流涕,她則在一旁嘲笑我的懦弱無能。
再長大一些,爹爹為我們請了私塾老師,侍郎家的公子馮鈺也會一起來上課。
能見到馮鈺的日子是幼時最開始的事情,因為他會護著我,會幫我不被江婉月欺負。
他還紮了一個狗尾巴草的花環給我,說他將來高中之後就一定會娶我,我信了。
2
馮鈺弱冠之年,果然高中,他以死相逼,求著家裏向我提親。
他的母親拗不過,隻好依了他。
我欣喜若狂,以為從此就不用生活在刀山火海裏,可是我不知道的是,江婉月也喜歡馮鈺。
她也想嫁給馮鈺,並且她已經準備好對付我了,隻有我還沉浸在喜悅當中,絲毫不知道危險的來臨。
馮鈺的生辰就要到了,可是我並沒什麼錢財能夠為他準備賀禮。
想來想去準備送給馮鈺一個手帕,繡上兩朵並蒂蓮。
花開並蒂兩相知,從此相依不離棄。
去參加馮鈺生日宴的那天,江婉月破天荒的給了我一碗燕窩,說是生日宴貴胄雲集,讓我不要丟人現眼。
想來我也是真蠢,竟然相信了她的話。
我吃完燕窩,眼前逐漸變得模糊,意識也變得不清醒。
轎輦將暈暈乎乎的我帶到了郊外,我勉強睜開雙眼,周圍竟然空無一人。
眼看著天就要黑了,我驚恐的瞪大了眼睛,若是我一夜未歸,不知道會是什麼下場。
這時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靠近,轎輦的簾子被掀開。
一個臉上都是橫肉的男人出現在我的麵前,他滿臉淫笑,“這荒郊野外的竟然還有這種極品貨色。”
說著他就將臟手伸了過來,一把扯開我的衣襟,雪白的肌膚暴露在空氣裏,讓我不住的發抖。
我不斷的哀求,“我是馮侍郎的兒媳婦,你不能這樣。”
對方根本不管我的祈求,甚至還抽走了我腰間的緩帶。
馮鈺,你會不會也像爹爹一樣不要我了,要我去死,以保全你們馮家的臉麵。
正當我絕望的以為我的人生也會娘親一樣悲慘的時候,一個大力將我身上的胖子拽了出去。
手起刀落之間,那人已經身首異處。
可是我已經癱軟在轎子裏,根本動不了。
那人蒙著麵,我隻能看見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精光閃閃。
他脫下來外袍罩在我的身上,“你一個弱女子怎麼會在這荒郊野外。”
他又將我從轎子裏抱了出來,這我才看見原來轎子外邊還有十幾個人,皆穿著黑色衣服蒙著麵。
掩藏在黑暗中,彷佛鬼魅。
我緊緊的抓著他的衣領,滿臉淚痕,“我是馮侍郎家未過門的兒媳婦,今日被人陷害。”
對方聽完沒有接我的話,反而是攏了攏我身上的衣袍,不鹹不淡的說,“那你怕是嫁不成了。”
“不會的,馮鈺不會不要我的。”我哭著搖頭。
可是我的嗚咽好像讓他十分厭煩,他毫不憐惜的打斷我的話。
“不想著報複害你的人,隻想著你男人會不會不要你,這樣注定被人拋棄。”
我被他的話嚇住,止了聲,可心中憤憤不平,隻能小聲說,“你們男人不重視名節,是因為沒有人會在意,而我們女人的名節就像是天,隻要有損,就會被世人不容。”
對方沒再說話,而是將我放在他的馬上,隨後他躍馬揚鞭,直到將我帶到城外。
他把我放下馬,拿走了我身上披著的外袍,隨後就離開了。
雖然我尚且有衣物遮蔽身體,可是我釵環淩亂,衣衫好幾處都被撕扯開了。
這樣的我,說是並沒有失了清白,又有誰會信呢?
終究我還是走到了娘親的這一步。
3
回府的一路上,我迫使自己不去關注眾人的指點,隻在心裏渴求馮鈺一定要相信我。
“果然賤婦所生的賤人,竟然也是這般不知廉恥。”
江婉月早早的就等在江府門口,在她的一聲嘲諷之後出現的,是馮鈺。
我蹣跚著走上前去,站在他的麵前,從懷中掏出已經汙糟了的手帕,充滿懇求。
“馮鈺,你還會娶我的,對麼?”
“我們馮家不會要這樣的兒媳。”
說話的是聞訊趕來的馮鈺的母親,她滿臉怒容,啐了我一口,“如此淫婦,還不死了以證操守。”
她也是身為女子,明知女子存活不易,卻還要對女子口出惡言。
所謂清白不過是束縛女子的鎖鏈,不過是壓迫女子的大山,憑什麼我就要受這種折磨。
爹爹看到衣衫不整的我,直接給了我一巴掌,“娼婦。”
我感覺不到疼,我心中的那跟線上隻拴著馮鈺。
我直直的盯著馮鈺,隻要他一句娶我,即使讓我此刻就死了,我也願意。
可是馮鈺走過來,眼底通紅,他拉了拉我滑落肩頭的衣服,隨後將手帕還給了我。
這一刻我才知道,原來馮鈺跟其他男人並沒有什麼兩樣。
原來我傻傻的將命運係在別人身上,仍然還是一顆浮萍,一個任人踐踏的螻蟻。
當日馮家便與我退了婚。
京中流言紛紛,所有人都在指責江家有個不知羞恥的女兒。
爹爹命我在祠堂罰跪,我心如死灰的等待著屬於我的結局。
果不其然,晚些時候,江婉月就出現了,她將我送給馮鈺的手帕在我麵前剪了個稀碎。
“爹爹讓你投湖自盡。”
“是你害得我。”
江婉月毫不猶豫的承認了。
她眼中滿是嫉妒,但是很快就得意起來,“那又怎樣,將來嫁給馮鈺哥哥的,一定是我。”
她真是太愚蠢了,一點不懂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
今日江家有女如此,他日誰又敢娶呢?
我笑著走出家門,來到一處湖畔,我不想死在江家,那裏的一切都讓我惡心。
我爬上台階,正欲往湖中跳,卻被人拉住了手臂。
“還是想尋死啊。”
這聲音很熟悉,我回過頭果然看見那雙眼。
沒有了麵巾的遮擋,我看清了他整張清俊的臉,如果他不帶著嘲諷或許就更好了。
“為什麼救我。”
他眼神看著遠方,“長江千裏都有可渡之船,你不過是被人退婚,就想尋死,當日真不該救你。”
“你知道什麼!”心中積攢的所有憤怒和委屈紛紛噴湧而出。
我不顧形象的踢打他,“你這麼會說風涼話,你娶我啊!”
隻是一時氣話,卻沒想到他竟然當了真,他掐住我的肩膀,手上彷佛有萬鈞之力,令我動彈不得。
“可以啊,隻是我不喜歡愚蠢懦弱的女人。”
說完他就拂袖而去,我楞楞地看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街角,才反應過來。
我都不知道他是誰,竟然被他一番話唬住。
我蹲在湖邊,即使我不想承認,可是我仍舊被他一番話激勵。
我已然見過娘親的下場,我不想步她的後塵。
馮鈺又算什麼,不想娶就不娶,大不了我一輩子不嫁,落發為尼,從此青燈古佛相伴。
我站起身來,不斷晃動著已經麻了的腿腳。
這時候,突然從兩側的樹叢中鑽出幾個蒙麵人。
還沒等我呼救出聲,我就感覺到脖頸間穿來一陣劇痛,隨後就失去了意識。
4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隻有一片漆黑。
我努力的睜大雙眼,仍舊看不清光明,隻有無盡的黑暗。
我耳邊轟然,腦中一片空白,恐懼湧上心頭,冷汗濕透了我的衣衫。
心中不由得十分後悔,我剛剛不應該讓那個人走!
現如今等待我的又是什麼?
馬車一刻不停的疾馳,我在無盡的恐懼中不斷沉睡,又不斷驚醒。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依稀聽見人聲。
“我們家小姐說了,這個妞哪裏都不錯,賣給你冥婚,算是你賺到了。”
砰然一聲一巨響,火把的光刺痛了我的雙眼。
人影攢動之間,我被人駕著雙臂,扔到了一處泥地上。
“行,模樣確實可以。”
終於我適應了周圍的光線,心中赫然大震!竟然是在墓地上!
身邊還有一口棺材,棺材裏躺著一個雙頰凹陷,形銷骨立的男人。
此時一個老婦人舉著火把來到我麵前。
她掐著我的下巴,不斷的打量我,“是個清白的女人麼?我兒子可不要殘花敗柳。”
“那肯定是清白的。”
沒想到多日來願意相信我清白的,竟然是一個人販子。
我的眼淚開始肆意的流淌,逐漸的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嘴裏被塞住,就連最基本的求救都喊不出來,隻是發出一些嗚嗚咽咽的聲音,聽起來倍加可憐。
我想要掙紮著起身,可是很快對方就給了我一巴掌,打的我直接撲在墓坑裏。
心臟痙攣,胃裏翻江倒海的惡心。
可是此時我的思緒竟然異常清明,我分明聽見那人說小姐,難道又是江婉月害得我?
可我不是已經答應她,我會死了麼?
為什麼還要用這麼惡毒的手段對待我,我到底欠了她什麼!
就在我滿腔憤恨無處疏解時,對方交了錢,片刻也不能停的將我扔到了棺材裏。
手掌觸碰到滑膩冰冷的死人皮膚時,我的脊背寒意陡生,心中絕望至極。
沒死在自己手裏,竟然被人配了冥婚。
上天為何待我如此不公!
倒下來的棺木遮住視線,一鍬鍬黃土灑在棺材上,那是我的喪鐘。
我必然要死了,要死在這個無人知曉的荒野裏。
突然間,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填土的聲音。
刀劍相撞的聲音不斷的傳來,叫喊聲,嘶鳴聲,不絕於耳!
是有人來救我了麼?我奮力的跪起身,可是背上的棺材板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很快,聲音就消失了,然後我感覺到有人跳下來墓坑,在不停的撬著棺材上的釘子。
終於,我得見了光明!
劫後餘生的激動讓我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奮力的站起身,看著不遠處立於馬上的人。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