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結婚五年，我終於懷上了顧書庭的孩子。

婚檢的時候，檢查的醫生正好是他的白月光。

“這個孩子有殘疾。”

隻因為白月光的一句話，顧書庭就逼我打掉了孩子，並且把打掉的孩子帶回家喂狗。

可他不知道，這是他人生第一個和最後一個孩子。

......

從醫院醒來，我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消毒水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

身上還殘留著手術後的酸軟和疼痛。

但我沒有任何反應，表情麻木，眼神空洞。

一隻手下意識摸了摸肚子，卻再也感受不到生命的律動。

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我的孩子死了，被他的父親親手殺死！

“小婉，你終於醒了。”

耳邊響起一個磁性的男人聲音，不用看也知道是顧書庭。

我沒理會，直直看著天花板。

“書庭哥哥，你放心吧，就是一個小手術而已，她不會有事的。”

又是一個甜糯的女人聲音響起。

這次我沒能忍住，扭頭看了過去。

目光中充滿了凶狠的冷意。

林芊芊，就是因為這個女人的一句話，我才會變成這樣！

“顧夫人，你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幹什麼？”

“我也是為了你和顧哥哥好，才讓你打掉孩子的。”

林芊芊似乎被我的眼神嚇到了。

裝出一副害怕委屈的樣子，一隻手不斷拍著自己的胸口。

顧書庭連忙將她護在身後，不悅的看著我：

“沒錯，芊芊也是為了我們好，小婉你是個懂事的女人，應該明白這點，而且打掉孩子這件事，決定是我做的，和她沒關係！”

我笑了。

無聲的笑。

充滿淒涼的笑。

兩行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原來五年的婚姻，終究抵不過青梅的一句話。

我做出了最後的決定，漠然麻木的眸子看著顧書庭：

“我要和你離婚！”

這句話，不是我在和顧書庭商量，而是對他的通知。

我和顧書庭算的是門當戶對，不管是顧家還是秦家，在市裏的公司都有十幾億的價值。

我們兩個走到一起，也是雙方父母的介紹和決定。

剛開始見麵的時候，兩個人自然沒有什麼感情。

但隨著接觸，我覺得高大帥氣，溫柔儒雅的顧書庭，確實是很好的另一半。

而我從小被家裏培養，無論是在藝術還是生活，亦或者是商業方麵，同樣沒有任何毛病。

自然而然的，我們結婚了。

婚後的生活，幸福而又平淡。

顧書庭在外忙工作的事情，而我則是把家裏打理的井井有條。

直到一個意外的發生。

在我結婚的第三年，父母因為車禍去世。

我是父母唯一的女兒，處理他們喪事的時候，我哭的悲痛欲絕，幾乎站不起來。

當時，是顧書庭陪在我身邊，不停安慰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麼，都會永遠陪在我身邊。

從那時起，我的生命中，隻剩下了這個男人。

我想把自己完全奉獻給家庭，於是沒有接手父母的公司，而是交給顧書庭找人打理。

因為沒了其他家人，我有了生孩子的念頭。

可整整一年，我的肚子都沒有任何動靜。

我偷偷去檢查過，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那麼唯一的問題就是出在顧書庭身上了。

可他工作很忙，我也沒好開口讓他去檢查。

就這樣又持續了一段時間。

有一天，我驚喜的發現，我竟然懷孕了！

我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顧書庭，他同樣十分興奮。

接下來，養胎，檢查，我都小心翼翼。

把這個孩子當成了以後生活的希望。

現在，我的希望破碎了。

而且是顧書庭親手捏碎的。

所以，我不再需要他了。

“和我離婚？小婉你開什麼玩笑？”

顧書庭眉頭深深皺起，顯然對我的話很意外。

林芊芊裝出一副自責的樣子：

“小婉姐姐，怎麼突然就要和書庭哥哥離婚，不會真是因為孩子的事情吧？”

“都怪我不好，不該說出孩子的真正情況，你要是生氣的話，就衝著我來吧，這件事和書庭哥哥沒有任何關係。”

顧書庭看到他的樣子，很是心疼：

“芊芊，你怎麼能這麼說，你也是為了我們好，小婉生氣是她自己不懂事。”

“孩子有殘疾，打掉了再要就是了，如果生下來，才是對孩子的不負責。”

聽著他們兩個人一唱一和，我再次笑了。

這樣的情況，好像他們才是一對。

而我隻是個可有可無的外人罷了。

顧書庭完全沒察覺我的情緒，或者說根本不在乎。

隻是冷冷的說：

“小婉，你是個懂事的女人，所以我不希望你在這件事上無理取鬧，我先出去一下，你自己冷靜冷靜吧。”

我不想理他，旁邊的林芊芊卻淺淺的笑著：

“書庭哥哥，我在病房照顧小婉姐姐就行。”

顧書庭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而他剛走，林芊芊的臉色就變的玩味。

她俯下身子，壓低了聲音：

“當年你搶走了我的書庭哥哥，沒想到會有今天的下場吧？”

我冷冷看了她一眼，沒有理會。

對於林芊芊這個女人的存在，其實我早就知道。

他是顧書庭的初戀，藏在心裏的白月光。

曾經，我在顧書庭一本書裏，發現了林芊芊的圖片。

當時的她應該還是學生，穿著一身校服，笑的陽光又明媚。

整個人像是剛剛綻放的花朵，散發著清純和芳香。

我問了顧書庭，而他也說出了和林芊芊的故事。

他和林芊芊是在學校認識，被她的清純和善良吸引。

兩個人從高中開始戀愛，後來又考上同一所大學。

但始終沒走到最後一步。

顧書庭本來想要娶她，但被家裏的父母強烈反對，最後娶了門當戶對的我。

同時，顧書庭向我保證，早就已經放了下她，留著照片也隻是單純紀念自己的青春。

我也沒再追究這件事。

可現在我才明白，少年時代的白月光，是鐫刻在骨子裏，印入到靈魂中，一輩子也無法放下的。

不然的話，他怎麼會就因為做四維彩超時，林芊芊的一句話，逼我打掉了快要六個月的孩子。

林芊芊看我沒反應，依舊不肯罷休：

“其實我撒了慌，四維顯示你的孩子十分健康，沒有任何殘疾！”

“可憑什麼，是你懷了書庭哥哥的孩子，懷了他孩子的人應該是我，是我享受顧家擁有的一切！”

“我知道，書庭哥哥肯定是相信我，並且內心愛著我的，所以我撒了這個謊，事實證明我猜的很對！”

林芊芊越說越得意，張狂的笑容顯露在臉上。

我盯著她，眼中的恨意抑製不住。

一雙眼睛布滿了血絲。

這是一個母親的憤怒！

林芊芊對我的反應很滿意，繼續挑釁似的道：

“還有，你知道你打掉的孩子怎麼處理的嗎？”

“一般來說，是由專門的人負責處理，可我是這裏的醫生，於是用家屬想要自行處理要了過來。”

“五六個月的孩子，形狀都已經發育出來了，看著還真有點可愛呢。”

“然後，我帶到了自己的家裏，喂給了大黃，它吃的很香。”

“對了，大黃是我養的一條狗。”

柳芊芊越說越興奮，臉上甚至湧現出病態般的笑容。

我再也忍不住了。

尤其是想到引產下來的孩子，被狗一口一口吞到肚子裏的情形。

心好像一刀一刀割在上麵的疼痛。

疼到了極致，便是憤怒。

無法抑製的憤怒。

虛弱的身體，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力氣。

我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林芊芊臉上。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回蕩在整個病房。

林芊芊表情凝固在臉上，有驚訝，更多的是惱怒。

但還沒等她做什麼，顧書庭就連忙推門進來。

“芊芊，發生了什麼事？”

我的心再次狠狠疼了一下。

顧書庭，這個陪伴了我五年的男人。

進來的第一件事，不是關心我，而是另外一個女人。

這就是白月光的威力啊。

不管過去了多少年，不管經曆了什麼事情。

在一個人心裏，永遠是最重要的。

林芊芊捂著臉，望向顧書庭的眼神中充滿了委屈和可憐，眼神在眸子裏打轉，隨時都可能掉落下來。

“書庭哥哥，都是我的不好。”

“我本來想陪小婉姐姐說說話，安慰她一下，可不知道那句話刺激到了她。”

“於是，她就抽了我一巴掌，不過我沒事的，這件事本來就是我不好，而她剛剛失去了孩子，情緒本來就不穩定，你千萬不要怪她啊！”

瞧瞧，這話說的多麼漂亮。

更漂亮的是，在說話的同時，林芊芊的眼淚也落了下來。

楚楚可憐的樣子，如果我是男人的話，也會忍不住抱進懷裏安慰的吧。

更何況是顧書庭呢？

看到白月光的樣子，他爆發了平生最大的怒火，凶神惡煞的樣子，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

而他憤怒的吼聲，更是衝垮了我內心最後的期待和堤防。

“秦小婉，你怎麼能做出這麼過分的事情，我命令你，給芊芊道歉，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