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為今天會是人生中最開心的日子。
早在十天前我就從狗仔那裏知道沈淮安遠赴歐洲拍下了一枚十克拉的粉鑽,又精心布置了盛大的求婚現場。
就連他身邊的朋友都笑嘻嘻地隱晦暗示接下來有好事發生。
我壓著心中的激動花了百萬從狗仔手裏買斷了這條消息。
我把手機靜音扔進沙發裏,窩在懶人沙發裏,窩出我喜歡的形狀,莫名地開始回想第一次遇到沈淮安的時候。
燈光昏暗的夜店裏,偶爾刺眼的燈光閃的人眼睛都幾乎要瞎掉,在燈光移到我腳下時,我照著熟悉的節奏,熟稔地把目光移開。
就這樣,看見了沈淮安。
他在談事,但又似不喜這個場合,沒帶半點對朋友的尊重,靠在夜店的軟包座位上沉默不語,用一杯又一杯的酒消磨著無聊。
十八歲入這行,眼力見也磨地差不多,一眼就看出了他和其他人的不同。
是冷清的,卓然不群的。
我的歌聲猝然停了,他是唯一察覺到的,清冷的眸子微微揚起,和我對視的刹那,我微微一笑,換了一首《富士山下》。
他眉毛輕揚了兩下,我讀出了三個字,“有興趣。”
我不記得自己怎麼睡著的,直到門鈴聲大作,混雜著突如其來的暴雨閃電。
手機已經被打到沒電關機。
任由門鈴響了半天,我轉身進洗手間。
直到鎖孔轉動,我才想起,這棟沈淮安全款買下來的別墅,他不可能沒鑰匙。
洗了一把臉,再出去的時候,沈淮安已經站在門口。
他還是那樣的矜貴,身上的西裝沒有絲毫的褶皺,不緊不慢地換了鞋,上來摟住我,笑道,“誰惹我們穗穗生氣了?嗯?跟我說說?”
我自動往後退了兩步,“這麼晚了,你過來幹什麼?”
他沒有在意我退後的動作,隻當我莫名奇妙地發脾氣,幹脆一人坐在沙發上,很是無奈的看著我,“穗穗,不接電話不是個好習慣。”
倒真像是我不懂事了一樣。
可是,“沈淮安,是你在惡心我。”
他眸光頓住,眼底倒是流出了幾分好笑,摸出金色打火機在手中把玩著,半晌後才反問我,“什麼?”
聲音裏多了分不易察覺的冷意。
“西郊香格裏拉上千萬的草坪訂婚儀式,十克拉的粉鑽,是什麼?”
沈淮安眼底順然一沉,表情卻依舊是淡然。
跟他在一起的八年,我總是摸不太清楚他的情緒,他好像沒什麼脾氣,對誰都是和善的。
現在也如此,他毫不在意伸出蹭亮的皮鞋,貼著我的小腿一路往上,像曾一樣哄小孩般問我,“穗穗想要那個?”
我頓時覺得無比惡心。
可是還有什麼好說呢?
你看,你連說真話的勇氣都沒有。
或許,是單獨不想跟我說真話。
“沈淮安,沒意思。”我直接挑明,“賀聞川和京圈那位小公主,你還要我說的再明白嗎?”
我仰頭,如初見那般,帶著希望看著他,“沈淮安,你當初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真的想過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
沈淮安坐在那裏動都不動,忽然悶聲笑道,“定個婚而已,你急什麼?又不是不要你了。”
他說的過分簡單和輕鬆,讓我忽然醒悟。
他似乎從來都沒有和任何人以女朋友的身份鄭重地介紹過我。
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的朋友們,理所應當地接受了我的忽然出現,似乎也會理所應當地接受我忽然離開。
不等我說話,他忽然起身,理了理衣袖,“穗穗,行了,別鬧脾氣了,我這兩天沒空跟,”他轉頭掃了一遍別墅,說,“這裏小了,過兩天給你換個大的。”
他說完就走了,像是早就預料到了我不會糾纏,千萬級豪車的聲浪無比震耳。
他猜對了。
我不會糾纏。
所以當天晚上,我就搬出了他的別墅,帶走了所有屬於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