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生病了

我確診癌症當天，

卻意外得知我們家竟然是當地首富。

原來父母一直想靠裝窮磨練我的吃苦意誌。

我從小吃不飽，穿不暖，都是他們有意為之。

得知真相的我，決定報複他們。

既然你們這麼喜歡裝窮，那就好好演下去吧。

後來，我慢慢被病痛折磨死了，爸媽卻瘋了。

............

撿完汽水瓶準備回家，班主任老師特意叮囑我去醫務室拿一下我的體檢報告。

高考前，學校為每位同學都做了一次健康體檢。

沒想到報告這麼快就出來了。

我匆忙感到醫務室，卻感受到了一股詭異的氣氛。

大家都神色慌張地盯著我，我一時之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隨後，醫務老師從身側的抽屜裏拿出我的體檢報告。

她微微歎了口氣：“孩子，還是有機會的。”

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她站了起來，拍拍我的肩膀：“承祖你是個好孩子，好好治療還是有機會康複的，你還年輕，有什麼困難給老師說。”

我怔怔地接過醫務老師遞過來的體檢報告，上麵的一些數值我看不太明白。

但是癌症確診四個字清晰可見。

腦子就像被雷劈了一樣，晴天霹靂。

我拿著文件的雙手不自覺地抖了起來，小心翼翼地試探：“老師，會不會有......誤診的情況？”

我有些不可置信，我......這麼年輕，怎麼可能就......得癌了？

醫務老師為難地看了看我，輕輕地晃動了下腦袋。

我一下子癱軟在椅子上，全身無力。

昨天，是我十八歲的生日，家裏難得準備了好幾個肉菜，我特別開心，都快趕上過年了。

可是，前一秒，爸媽還在慶祝我的成長。

後一秒，我的生命就邁入了倒計時。

本以為我即將迎來天堂，卻沒想到直接被拉下了地獄。

一道電閃雷鳴劃過，我木楞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該怎麼辦？

要......告訴爸媽嗎？

我們家很窮，窮到每個月隻能靠救濟金活著。

我們住在每逢下雨就會漏水的房子裏，是遠近聞名的水簾洞。

我問爸爸：“為什麼不修下屋頂。”

爸爸卻告訴我：“修房頂多貴呀，夠咱們吃一個星期的飯了，就漏點雨，又不是什麼大事。”

“越是惡劣的環境，越能磨練自己的意誌。”

所以，一到下雨天，雨滴會縫插針滴答滴答地各個擊破我家屋簷。

我們家的水盆特別多，都是為了下雨準備的。

所以我很討厭下雨天。

我是我們家唯一的孩子，爸媽為了供我上學一直省吃儉用。

我爸已經快十年沒買過新衣服了，衣服都快洗包漿了。

我媽更是直接用鑰匙圈來頂替發帶，就為能省一分是一分。

就連吃肉對我們來說都是特別奢侈的一件事，在我們家吃肉是按周計算的。

為了減輕家裏的負擔，每天上學前，我都會去沿途垃圾桶翻找被大家遺棄的汽水瓶。

有時候運氣好一次性能撿7-8個汽水瓶，我都能高興一整天。

爸媽總是欣慰地誇我是吃苦耐勞的好孩子。

我也覺得這是一件特別驕傲的事。

還有我奶奶，她的腿腳不好，走路的時候總會有鑽心刺骨的疼痛。

她卻不願意去醫院看看，隻為省些醫藥費。

為了給奶奶買個輪椅，我們存了整整一年的錢。

比起輪椅，醫務老師告訴我，我這個病那輕則上萬，動則幾十萬上百萬。

我簡直不敢想象，比起我們家一天10塊錢的的夥食費。

這可能是我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天空“轟隆”又一聲雷鳴，外麵下起了暴雨。

我拿著報告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不知道應該怎麼將這個消息告訴爸媽。

因為這會讓我們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高考那天，一出考場我興奮地告訴爸媽：“我的分數上清北絕對沒問題，沒準還能給你們拿個狀元，讓你們高興高興。”

雖然我們家窮，但是在爸媽從小的教育下，

我相信靠自己的雙手，能夠讓父母過上富裕的生活。

我以為我們的好日子就要來了，可是，卻聽到了這麼晴天霹靂的消息。

路過立交橋的時候，看著下麵翻滾的河水。

心想，也許我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

可是，我卻遲疑了，我還想再看一眼生我養我的父母。

渾渾噩噩地走回家，沒有驚動他們。

我躲在角落，想要從窗沿的縫隙再看看爸媽，將他們的樣子印在腦海中。

房簷上滴滴答答的雨水落到我的臉上。

屋裏卻是另一副景象，雖然依舊破破爛爛，卻和平時不太相同。

我抹了抹窗戶上的雨水，想要看得更清晰一些。

我爸正翹著二郎腿抽著叫雪茄一樣的東西，旁邊放著我在高檔商場裏才見過的玻璃酒杯，旁邊放著一瓶英文寫著“馬爹利”的酒瓶。

我媽正站在鏡子麵前試著各種五顏六色的的大衣，有的大衣上麵顯示著各種L或者V的字母，嘴裏還不停地嘮叨：“你看著點時間，等會兒承祖回來了，被發現就不好了。”

我爸一臉享受地喝著洋酒，一臉自信：”我問過老師了，他們晚上有個歡送儀式，不會這麼早回來的。“

說完看著鏡子裏的我媽：”喜歡就都買下來。”

我媽笑的一臉燦爛，精致的妝容，閃閃發光的首飾，還有昂貴的衣服；

我爸滿臉油膩的臉上卻有著商人的精明算計。

他們哪裏有半點窮苦的樣子，分明是富得流油。

一個想法突然從腦子裏跳了出來。

所以，我們家很有錢？

難道，爸媽在裝窮嗎？

我有些茫然失措......

我躲在角落裏，並沒有直接去質問，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雙手握緊了本就不太牢固的窗戶，身體是徹骨的寒冷。

就連去年飄雪的冬天，嗖嗖的寒風通過漏風的小窗將整個小屋被吹得呼呼響，都沒有這麼冰冷過。

至少那時，還有家人溫暖我。

我的心如墜冰窟。

我肯定了一個特別諷刺的想法：

原來我的父母一直在裝窮。

原來，爸媽的演技這麼好。

我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雨裏，看著他們開心地享受著一切，時不時地看看手腕上大金表的時間。

等到差不多的時候，我爸輕輕敲了幾下桌子上的按鈕。

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司機和保姆打扮的人，蜂擁而至，嫻熟地將一切東西打包拿走。

又利索地將剛剛的一切恢複原貌，神不知鬼不覺，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輕笑出聲，嘴裏滿是剛剛滴落的雨水，一股恨意湧上心頭。

他們整天嘴裏喊著：吃苦，吃苦！

原來，整個家裏吃苦的隻有我？

什麼癌症，什麼貧窮，都特麼見鬼去吧。

突然想看看他們後悔的樣子......

我決定隱瞞絕症的消息。

沒過一會兒，家裏很快就恢複成了我熟悉的樣子。

連房頂漏水的地方都用棍子捅了又捅，生怕露出什麼馬腳，爸媽還真是煞費苦心。

看著他們準備就緒，我這個演員也得上場了。

我繞到前門，輕輕推開了門進去。

爸媽看到我提前回來，迅速交換了個眼神：幸好收拾的快。

我爸眼裏透露著得意的目光：看我掐時間掐的多準。

顯然，他們在為自己的機智慶幸。

我媽回過神來，看到滿身濕漉漉的我嚇得一個機靈：“兒啊，你怎麼淋的渾身都濕透了。”

我爸拿出平日裏說教的語氣：“下雨了不要著急回家是不是，你可以等雨停了再走，或者那個遮擋物給自己擋一擋對不對。”

好像我的人生每時每刻都充斥著他的哲理，尤其是宣揚的吃苦精神。

也許在他們眼裏，不吃苦就是原罪，就是壞孩子。

我麵無表情地將撿來的塑料瓶扔到了我撿廢品的角落。

我回想起自己剛懂事那會兒，

爸媽嚴肅地告訴我，我們家很窮。

但是沒關係，要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爸媽就是吃再多的苦也要供你上學。

我當時懵懵懂懂不太明白爸媽什麼意思。

等我慢慢長大了，漸漸理解了父母的口中的苦。

我天真地想著可以為爸媽做點什麼，來減輕他們的負擔。

可是我沒有到十八歲，並不能打工。

有天放學回家路上，我看到一個拾荒的老爺爺，突然發現原來垃圾也可以變錢。

於是，我撿起了汽水瓶，第一次換到錢的時候，我看到了希望。

我第一次將掙到的五毛錢交給爸媽的時候，他們愣住了。

然後化身誇誇團一個勁誇我：

“我們承祖真是個吃苦耐勞的好孩子，可以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了。”

“知道掙錢不易，以後才會更加珍惜來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你看，我說的不錯吧，會吃苦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他們覺得我開竅了，總算懂得了他們的良苦用心。

從小學到高中，這一撿就是整整十年。

現在看著這群堆積的像小山一樣高的垃圾，我發瘋一樣將他們打亂，全部丟到了門外。

胃裏翻滾著一抽一抽的疼痛已經被我直接忽略了。

爸媽看著我趕緊阻止：“你這個孩子怎麼回事？這可都是錢啊。”

想演戲？那我奉陪到底......

我用冰冷的眼神地看著他：“我撿的我想怎麼樣都可以。”

我爸又開始他的長篇大論：

“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爸爸媽媽養你長大不容易。”

“你怎麼這麼浪費？這些都是辛辛苦苦攢下來的。”

“你太不像話了......”

“你怎麼不能體諒爸媽的艱辛呢。”

......

我笑了，可能在他們眼裏，隻有吃苦的兒子才是最好的。

為了貼補家用，閑暇之餘我都會去學校各處垃圾桶旁邊碰碰運氣。

可以說從八歲到十八歲，我除了學習就是在撿垃圾的路上。

每當淘到了能賣高價的垃圾，我都很開心，因為賣出去這些東西我們家又可以吃一頓肉了。

學校沒有比我更懂垃圾桶位置的人。

同學們經常會嘲笑我是：垃圾王子。

沒有人願意和我做朋友，他們都嫌棄我臭。

我變得沉默寡言，特別多疑，成了學校裏的一個貧窮的異類。

我甚至不敢直視大家的眼光，怕從他們的眼裏看到嘲笑，不屑，嫌棄、厭惡。

可爸媽卻覺得，我是一個吃苦耐勞的好榜樣。

原以為隻有拚命地學習，才能和大家有平等的未來，才能給爸媽一個更好的生活。

可到頭來卻發現，不過是爸媽的一場育兒遊戲。

別人的童年是遊樂場、電影院亦或者麥當勞、肯德基，

而陪伴我得隻有數不盡的空汽水瓶。

突然為自己的人生感到悲哀。

媽媽退下我濕透的衣服，我爸遞給我一塊掉毛的幹毛巾，將我拉到凳子旁邊坐下：

“我和你媽從小就是這麼苦過來的，現在不也挺好嘛！

“我們也知道你很累，除了好好學習還要幫爸爸媽媽分擔。”

“你已經比同齡孩子優秀太多了。”

“咱們現在把苦都吃完了，以後都是甜了。”

......

他們不懂，我沒有以後了......

聽著我爸喋喋不休的洗腦，想起醫務老師的話。

我顫顫巍巍地問老師：“我怎麼會得這種病呢！”

醫務老師惋惜地看著我：“醫院那邊說是長期營養不良和過度勞累引起的器官變異。”

可以說，我的病完全是因為父母而來的。

本來，我可以穿著光鮮亮麗的衣服和大家一起吃肯德基。

也可以喝著冰鎮可樂，和朋友們一起討論數學題。

還也可以去遊樂場玩玩過山車，鬼屋嚇嚇女同學。

甚至在寬闊的籃球場上，揮灑汗水，引得大家喝彩。

......

這些青春該有的體驗，我一次都沒做過。

不是隻有吃苦才能培養出品學兼優的好孩子，

同齡人所具備見識、思維，都被我的爸媽一一過濾了。

他們唯一想讓我領悟的隻有吃苦精神。

這次，我沒有再認同我爸。

沉默地走回了我那隻有兩平米的小床上。

胃裏翻滾的疼痛讓我遲遲不能入睡。

一個邪惡的念頭縈繞在我的腦海：

你們想要窮養我？

我偏偏要過過有錢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