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時,齊昭還守在我身邊。
他睡著了。
他不生氣的時候,嘴角是上揚著的。
這樣一個天生笑模樣的人,現在麵對我卻從來沒笑過了。
[你醒了。]
我稍微一動,齊昭就睜開了眼睛。
他看著我還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擰了擰眉頭:[我記得你之前指甲很漂亮的,怎麼不留了?]
順著他的目光,我看到如今自己光禿禿的指甲。
我何嘗不想留長?
那年,齊昭隨我父親共同禦敵,不知誰走漏的風聲,半山腰遭遇伏擊,滾滾巨石攜著塵土落下,將士死亡無數,他也被埋在下麵。
趕往前線的將士們,最後隻有我父親一人傷痕累累回來。
別人都說齊昭死了。
我偏不信邪,騎馬狂奔數千裏,一點點將他從石坑裏挖出來,指甲寸斷,深可見骨。
那天雨下得那麼大,我本就感染了風寒,強撐著將他挖出來便昏迷在一旁。
等我醒來,全都變了。
父親被人指為叛賊,曾經風光無限的將軍府一夜之間落寞了,我唐氏一族悉數斬殺,卻獨獨留我還受著婚約,嫁於齊昭。
齊昭明明是我救的,可他卻摟著一位娼女,說是他救命恩人。
我想解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如今,他卻問我為何不留指甲。
我搖著頭,將醜陋的手掩藏於被中。
[太醫說你隻是感染風寒,體虛,多喝點藥就是了。]他站起身來,又恢複了往常的冷淡。
我苦笑點頭。
常來王府的劉太醫早就被何媚兒收買,不準他說出我得絕症的真相。
[風寒而已,小心養著便好。]
齊昭大步走出寢殿。
我看著他的背影,又愣了神。
他這人好不講誠信,明明之前答應我,絕不會比我先走,絕不會讓我看著他的背影發呆。
胃裏麵越來越難受,我蜷縮在床上,喉間溢出一點點的哀嚎。
生怕讓何媚兒聽見,又惹來一身的傷痕。
說來奇怪,何媚兒竟幾天沒來找我麻煩。
我樂得自在,整日在院中悠閑地曬著太陽。
齊昭還真存了讓我生孩子的心。
可他不知道,何媚兒也給了我一碗紅花,我也不能生育了。
他隔三岔五就來我這裏,行完夫妻之事便離開。
每當我想告訴他真相的時候,他都不耐煩的揮揮手叫我閉嘴。
後麵,我幹脆不說了。
合該他沒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