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雪奕戀愛長跑八年,領證當天,她出了車禍。
再度醒來,她的記憶卻停留在了八年前。
我這才知道,她從來沒有放下過她的初戀白月光。
也罷,我成全她的深情。
一年後,我一臉淡然參加她和初戀的婚禮。
交換戒指時她卻突然恢複記憶。
她狼狽地衝出禮堂,找回被她丟掉的我們的戒指。
「我們都走到這一步了,就差一點我們就可以結婚了。」
看著她哭紅的眼眶,我笑道:
「對啊,幸好還差了一點。」
1
林雪奕在來民政局的路上出了車禍。
我一個人穿著西裝在民政局等了許久,最後隻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
我匆匆趕到醫院時,發現病房裏已經坐了一個陌生的男人。
林雪奕正靠在床頭,頭上裹著紗布,看著那個男人笑。
她看到了我,臉上的笑容一頓。
「你好,請問你是?」
林雪奕失憶了,她的記憶停留在了八年前,她和她的初戀白月光分手的時候。
她的白月光叫蔣瀾,是她同校的學長,如今更是一家上市公司的總裁。
「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未婚妻?今天是我們領證的日子?」
林雪奕皺著眉毛看著我,她的手還握著蔣瀾的。
我剛想說對啊,你還特意穿了你最喜歡的那條白裙子,才發現她已經換上了醫院的病號服。
我看了眼一旁被換下如同爛布一樣丟在一邊的裙子,那是我去年紀念日送給她的禮物。
「但是我根本就不記得你了。」林雪奕往蔣瀾旁邊靠了靠,那明顯是一個尋找安全感的動作。
蔣瀾順勢摟住她。
「既然她都不記得你了,你又何必強求。」蔣瀾皺著眉毛看我。
我有些好笑,是蔣瀾當初為了事業出國,才把林雪奕拋下的,我照顧了她八年,如今,他輕飄飄一句「何必強求」就要肆意抹殺我的功勞?
林雪奕依偎在蔣瀾懷裏的動作狠狠刺痛了我的眼睛。
「那你呢?你是怎麼想的?」
我問著林雪奕,手緊緊攥著西裝袖子。
林雪奕抬頭看看蔣瀾,那副眉目含情的模樣,我這八年都從未見過。
「蔣瀾,我也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但是你相信我,我是愛你的。」
她握著蔣瀾的手,如同宣誓。
說完又疏離地看著我。
「我雖然不記得你了,但是我想問你,我們之前是真心相愛的嗎?」
如果她之前這麼問,我一定會說是的。
但她現在這副模樣卻讓我的話梗在了喉嚨裏,我在想,或許她根本就沒放下過她的白月光,否則為什麼記得他們所有人,偏偏忘記了我?
「先生,我不相信我會愛上蔣瀾以外的人,而且既然我已經忘記了,我們不如就到此為止吧。」
林雪奕輕飄飄一句話,就否定了我八年的付出。
我如同一個跳梁小醜,更像是一個要拆散一對真愛的惡人。
「先生,請回吧。」
2
在辭職創業前,我和林雪奕是同事。
蔣瀾出國後,林雪奕就鬱鬱寡歡,甚至一度想要跳樓自殺。
我在天台攔下她時,她已然心灰意冷。
是我一點點地暖化她,帶著她出去旅遊,去看風景,她才終於走出陰霾。
抑鬱時的林雪奕可以算得上是陰陽不定,她會突然開始發脾氣,不顧一切地打我,又會突然萬念俱灰地開始哭。
我忍受著一切,每天為她提心吊膽。
我甚至為她辭去了高管的工作,隻為了更好照顧隨時會發生意外的她。
上個月她終於答應我的求婚,我高興地幾乎快瘋了。
我以為她終於徹徹底底地接受我了。
我晃晃悠悠回了我們兩個的房子,沙發上放著林雪奕忘帶出門的手機。
我拿了起來,手機密碼是我的生日,她所有東西的密碼都是我的生日。
我輕易地打開了手機。
屏幕上是蔣瀾官宣戀情的朋友圈,而發布時間正是在她答應我求婚的前一天。
我如遭重擊。
原來她答應求婚根本不是接受了我,而是因為她在白月光那裏徹底失去了希望。
可笑我還以為我用了八年感化了她。
我歪倒在沙發上。
八年裏,為了滿足林雪奕抑鬱用的藥物和她的高消費,我們沒買房子,而是一直租著這套房子。
八年裏,我和林雪奕在這個沙發上曾依偎在一起看過電影,也一起暢想過未來。
她說以後要換個大房子,要生一個漂亮的女兒,我們一家三口一起,過著平凡卻幸福的日子。
然而現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既然她如此深情,那我不如成全她。
她那鐵一樣的心,無論再過多少年,我都捂不熱。
我找到租房房東,發了信息過去。
「您好,這個房子我想退掉,以後都不續租了。」
我走到臥室,把林雪奕和我的行李收拾好。
她的東西多了我三倍有餘,全是各大品牌的高奢。
這八年裏,我寧可自己省吃儉用,也絕不想委屈她。
結果換來的不過是一句到此為止。
我把林雪奕的東西帶到醫院,準備全部還給她,也算是一個了斷。
剛走到病房門口,我卻聽見了房門內的聲音。
「你可算離開那個窮小子了,以後跟著蔣瀾,你的好日子才剛開始呢。」
3
我聽出了那是林雪奕媽媽的聲音。
她的父母一直對我有很大的意見,認為我的經濟條件配不上她們家已經離職零收入的女兒。
我停住了腳步,繼續聽著房內的聲音。
「我早就說那窮小子比不上蔣瀾了,你看看人家蔣瀾,事業有成,現在都是上市公司的老總了。」
「媽,我都說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和他在一起,我都不記得了。如果我還記得,我怎麼會舍得蔣瀾呢。而且,我又不是為了錢才和蔣瀾在一起的。」
然後是一個男聲。
「阿姨您放心,我以後就留在國內了,我會對雪奕好的!我不會讓她過的比從前差的!」
我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隻愣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林雪奕不知道的是,我這幾年已經攢下了一筆錢,前幾天看好了房子,已經付了首付了。
那套房子是林雪奕之前看中的,但是我們錢不夠。
那天她失落地離開後,我就發誓一定要攢錢買下那套房子作為新婚禮物送給她。
我是窮,但卻從來不短了她的吃穿,哪怕是創業最困難的時候,我都會滿足她想要的一切。
我記得四年前,她看中一條十幾萬的項鏈,我為了她豁出去找我的發小借錢。
但是聽說我隻是為了給她買項鏈,我發小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你他媽是不是個男人,啊?為了個女人,你工作也沒了,至今都沒買房!你公司差了二十萬的周轉金你不管,你為了給她買一條項鏈你來找我借錢?」
我記得他當時是這麼說的。
林雪奕對那條項鏈不依不饒,我沒辦法,隻好把我爸媽留下的最後一筆遺產拿去買了項鏈。
我父母都隻是普通的農民,那是他們辛辛苦苦攢了一輩子的錢,他們說是留給我買房子娶媳婦的。
隻是之後,卻一次也沒見她帶過那條項鏈。
我漸漸地紅了眼眶。
「先生,請問您是要進去嗎?」
查房的護士問我,聲音很大。
門內傳來了腳步聲。
開門的是蔣瀾,他皺著眉看我。
「你怎麼又來了?」
「我......」
「雪奕要靜養,沒事不要來打擾她了。」
門內其他人顯然也注意到我了。
林雪奕的母親也注意到了我,幾步走了過來。
「你這個掃把星,你來做什麼?我家雪奕自從跟了你抑鬱症進了幾次醫院?如今又出了車禍,你能別纏著她了嗎。」
林母的責罵劈頭蓋按落下來,我卻已懶得解釋了。
林雪奕為什麼得了抑鬱症,我們都清楚。
分明是因為蔣瀾的不告而別,如今救了他的我反而成了罪人,多可笑啊。
「林雪奕是怎麼生病,又是誰幫她好過來的,我們彼此都清楚。今天,我也無意糾纏,我隻是來把她的東西送給她,也麻煩你們告訴她,我和她到此為止。」
回去的路上下了暴雨,我淋著雨回去了,之後就發了高燒。
我是被一通電話叫醒的。
來電是我的合夥人。
「沈澤宇!我們最後一輪項目資金齊了!投資方一口氣投了兩個億!」
「我們熬出頭了,澤宇!八年了,我們終於徹底熬出頭了!」
4
離開了林雪奕,我徹底把自己投入了公司。
沒了她這個銷金窟,又有了一大筆投資,公司的資金鏈越來越順暢,僅僅兩個月,公司就成功上市。
隻是總還是有過去認識的人會向我問起我的婚禮。
「沈總,我記得你快結婚了對吧?」
「沒有,我還單身。」
我總是笑著這樣回應,從一開始的苦笑到兩個月後釋然的笑。
林雪奕的陰霾正逐漸遠去。
就在我以為我將要開啟新生活時,在一場晚宴上,我卻又見到了林雪奕。
她正和蔣瀾說著話,沒有看見我。
林雪奕一下撞到了我,酒杯裏的紅酒染紅了她純白的裙子。
隨著這一下碰撞,我口袋裏一個方盒子也掉了出來。
「怎麼是你?」
我沒管她,低頭看向地上那個盒子。
林雪奕見我不理她,也順著看向我腳邊的盒子。
我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絲絨盒子,正是我領證那天放進我西裝口袋裏的,想要送給林雪奕的戒指。
這個戒指是我專門找人定製的,拿出了我付完首付後全部的積蓄。
林雪奕搶先一步撿起了那個盒子。
我想要阻止卻已經無濟於事。
林雪奕當著我的麵打開了盒子,盒子裏兩個精美的戒指立刻暴露在了她眼前。
「這是什麼?戒指?沈澤宇你這是什麼意思。」
蔣瀾麵色也立刻難看起來。
「今天酒宴這麼多人,你還要糾纏著雪奕嗎?你非要這麼多人都來看我們的笑話?你不怕丟臉,我還怕呢!」
兩個人的聲音一個比一個大,周圍很快圍上來一群看戲的人。
我聽見周圍人越來越多的討論聲,有些尷尬。
我伸手準備把那副戒指搶回來。林雪奕卻立刻抽手。
「沈澤宇,你還想幹什麼?」林雪奕退後一步,靠近蔣瀾的懷裏。
多好笑啊,我放在心尖尖上愛了八年的人,現在在別的男人的懷裏,看敵人一樣看著我。
「我最後再跟你說一遍,不要再糾纏我了,我和蔣瀾真心相愛,你為什麼非不願讓我們好過?你一個人愛而不得,一定要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才好嗎?」
林雪奕說著猛地舉起了手中的絲絨盒子,向我們身邊的窗戶外丟出去。
我清晰地聽見鑽石戒指砸在水泥地麵又彈起落進草叢的聲音。
一如我早已粉碎過無數次的心。
旁邊有人嘲笑和跟著咒罵的聲音。
「這種人就該死,他就看不得別人好過。」
「他是變態吧,別人不愛他,還要糾纏別人,真惡心。」
「你看那小姑娘和自己男朋友多恩愛啊,上趕著當第三者,真是不知廉恥。」
「不知道時什麼家庭教育出這麼惡心的兒子,我要是他父母估計要慚愧的想死吧。」
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這麼難堪過。
周圍每個人的話都如同一個個火辣的巴掌,狠狠地扇在我的臉,痛得我幾乎紅了眼眶。
我閉上眼睛,深呼吸好幾次,才勉強維持住鎮定。
「林雪奕,蔣瀾,你們兩個最好永遠都在一起,永遠永遠,千萬別分開了流入市場膈應別人。」
「尤其是你蔣瀾,你最好別再把林雪奕隨便丟下了,省的回頭又讓別人給你養老婆,養完了又在這裏演深情。」
我說完就轉頭離開了,沒有看見林雪奕突然慌張了一下的表情,像是真的要失去什麼很重要的人一樣。
5
我回到家喝了大瓶大瓶的酒,宿醉之後,頭痛的厲害,卻怎麼也比不上心口的痛。
兩個月來築起的高牆被輕易打碎,我就像個固步自封的小醜。
林雪奕這次的行為,徹底打碎了她在我心中最後的美好。
我必定會讓他們後悔的,我在心裏默默告訴自己。
我更加拚命地工作,不要命一樣走項目,所幸,工作不是情場,付出是會有回報的。
有一天,我突然接到了林雪奕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顯然是喝醉了。
「澤宇,我喝醉了,你來接我一下。」
她的聲音含含糊糊有些不清楚,但我聽清了。
因為從前也是這樣,她喝醉了就打電話給我讓我去接她。
「你恢複記憶了?」
我聲音冷漠,對麵的人似乎愣了一下,又恢複了部分清醒。
「沒有,我,我喝醉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就把電話打給你了。」
「沒事就掛了。」
「等下!」
「還有事?」我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我馬上就要登機了。
「我最近腦子裏老是閃過一些片段,那些片段裏老是有你,你......你過去是不是對我很好?」
「林小姐,麻煩你自重。」
我看看手表,幾乎懶得和她拉扯。
「林小姐,別忘了,我們已經結束了,不管我過去對你好和不好,蔣先生未來對你好還是不好,都和我沒有半分關係了。也麻煩林小姐快點掛電話吧,省的事後回想起來,又覺得是我在糾纏你了。」
「澤宇,我......」
我不想再聽,直接掛了電話,把她的號碼拉黑。
走完又一場項目,我受邀參加了項目負責公司總裁的婚禮。
我穿上高定西裝。
我已經不再是那個隻有一件普通西裝,無論什麼場合都沒辦法更換的窮小子了。
直到到了現場我才發現,這居然是蔣瀾和林雪奕的婚禮。
也罷,讓我看看這對渣男怨女喜結連枝,省的再禍害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