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隻是還沒到院門口，她忽然覺得身後有動靜，一轉身就看到花瑤這小丫頭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站在身後看著自己。

四目相對，兩人都很驚訝。

“瑤瑤怎麼醒了？身體不舒服嗎？”

對於這個第一個對自己散發善意的小女孩，林冉棠溫柔了很多，也更關心。

花瑤睡得淺，聽到動靜以後以為是後娘又要聯係人賣掉她們，所以出來看看，結果就見到林冉棠拿著東西要出門。

“沒有，瑤瑤是聽到動靜出來看看，後娘是、是要出門嗎？”

花瑤的聲音越說越小，眼神落在林冉棠手裏拿著的工具上，那眼神分明就是擔心林冉棠要跑。

看著小姑娘怯生生的樣子，林冉棠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跟著化了。

“我去海邊找些吃的。”

自己說趕海這個詞她未必能聽懂。

“海邊，海邊怎麼會有吃的呢？我聽祖母說，就是有人去海邊的時候海水忽然上升，把人淹死了…祖母說輕易不能去海邊，後娘也不要想逃跑了，官兵會打死你的…”

小姑娘喃喃地說完，其實還是擔心林冉棠的。

“我真是去海邊，而且也不會有危險。”

至於海水上升，可能是漲潮，海水有漲落很正常，躲過這段時間就好了。

看花瑤還是不說話，林冉棠晃了晃手裏的袋子對著小姑娘眨眨眼睛。

“你要是不放心，我們一起去？”

花瑤驚訝的張著小嘴看著林冉棠，猶豫都寫在了臉上。可最後還是跟著一起去了。

兩人到了海邊，還沒有退潮，岸上什麼都沒有。

“還不到時間，再等一會。”

林冉棠說著，拉著花瑤在一邊坐下，小姑娘很少和林冉棠獨處，緊張地縮在一邊，和林冉棠保持距離。

“靠著海邊，平時你們不會來找些海鮮吃嗎？”

海風徐徐，林冉棠今天又很溫柔，沒有打罵欺負她，花瑤的膽子漸漸大起來，也敢回答問題了。

“海岸上的東西很少，隻能偶爾看到幾個貝殼，而且找這些東西浪費時間又吃不飽。還聽說從前幾個人不知道吃壞了海裏的什麼東西，當晚就死了，所以就沒人來了。倒是原來住在島上的人會打魚，可是我們都不懂…”

林冉棠明白了，這裏的人大都是從外地被流放來的，連海都是第一次見，更別提會找海鮮了。

而且海鮮不頂飽，就更沒人願意浪費這個時間了。

“那平時大家都吃什麼？”

花瑤不明白為什麼都是一起來的，後娘卻像是什麼都不記得一樣。

隻是她不敢多問，乖巧回答。

“芋頭，野菜，運氣好能捉到蛇鼠當做肉吃。”

“蛇鼠？！”

這兩個字讓林冉棠沒忍住問了出來，聲音也拔高了。

花瑤被嚇到了，隻是依舊平靜地回答。

“對啊，大家都是這麼吃的，海島上隻有幾隻雞，都是用來下蛋的，是不能吃的。”

林冉棠一時失語，情況比自己想的糟糕很多，看來前路漫漫。

說話間，海麵有了變化。

林冉棠起身勾唇。

“退潮了！”

說著，她拿起工具就衝到了海灘上。

“後娘，你是在找什麼嗎？”

看著在海灘上低頭搜尋的林冉棠，花瑤一臉疑惑。

“當然是在找海鮮了。”

“可是，這什麼都沒有啊…”

花瑤歪頭疑惑地看著林冉棠，覺得這個後娘是不是真的和別人說的一樣，腦袋被打壞了，這沙灘上一個活物都沒有。

“你這樣當然看不見了，這東西都在下麵呢。”

林冉棠說完，就發現了一個貓眼螺的洞口，示意花瑤過來看。

“這就是貓眼螺的洞口，退潮以後她們會留在沙灘上用土將自己埋起來，很多海鮮都是這樣，隻要學會看沙灘上的痕跡，就可以找到它們。”

貓眼螺的洞很明顯，一邊是一個淺淺小沙坑，另一邊則是鼓起來的小沙包。

說完，林冉棠一鏟子下去，翻起來的時候貓眼螺跟著沙子一起被帶了出來。

花瑤一開始還半信半疑，心想這海鮮怎麼會藏在沙子地下呢？

直到親眼看到貓眼螺被挖出來，小姑娘看著林冉棠手中的海螺，嘴巴都張成了O形。

小姑娘還沒從這個驚訝中回過神來，林冉棠就依照這個辦法又挖了三四個。

林冉棠找海鮮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就摸了好幾個貓眼螺放在袋子裏，她看著身後看傻了的小姑娘，笑著將一個貓眼螺放在她手裏。

“剛挖出的貓眼螺是腫的，身體裏儲存了不少水分，可以用手擠出去。”

貓眼螺海邊比較常見的海鮮，肉質肥厚鮮美，清甜多汁，而且能吃的部分很多。直接清蒸就可以，能夠最大限度的保留原本的鮮味。

活的貓眼螺還在動，花瑤從沒見過這東西，雖然好奇，但是試了很多次都不敢伸手觸碰。

林冉棠看她可愛，拉著她的手摸了上去。

“呀！它，它在動，像蝸牛一樣！”

小姑娘不怕了，用手指壓了壓，小聲開口，語氣帶著歡快。

她從前生活在京都，幾乎見不到海鮮，但是卻在雨天抓過蝸牛，是相似的觸感。

“這個可比蝸牛好吃呢，明天後娘給你做海鮮大餐吃。”

林冉棠說著，捏了捏她的小手。

花瑤臉都紅了，不敢說話，作勢想要把手抽回來，可是卻貪戀林冉棠身上母親的氣息，最後也隻是扭捏地動了一下。

她想，要是後娘永遠都這麼溫柔就好了。

可是林冉棠卻在摸到她手的時候收斂了笑意，如果不是小姑娘站在自己麵前，他很難相信這是一個五歲孩子的手。

粗糙幹裂和起皮，似乎還有不少細小的傷口。

“你的手怎麼回事？”

林冉棠握住她的手借著月光看了看，小姑娘手很粗糙，完全不像是個孩子。

花瑤尷尬地收回手，藏在自己身後，手指都攪在一起。

“沒什麼，大家都是這樣的…”

來到海島，原主不肯承擔大人的責任，這幾個小孩子努力養家找吃的。花瑤雖然是女孩，但也跟著哥哥挖野菜撿柴火，吃了不少苦，手上怎麼可能白嫩細膩。

小姑娘還以為林冉棠嫌棄她的手，尷尬的不知道該怎麼說，隻是眼裏多了些水汽。

“瑤瑤，以後後娘會保護你們的。”

林冉棠說的堅定認真，她既然占了原主的身子，無論日後如何，她不會再讓幾個孩子吃苦了。

原本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卻要流放海島被欺負，尤其是這一切的原因都隻是朝堂爭鬥，周家男女老少都是無辜的。

如今她似乎明白周瑾玄為什麼要造反了，若是她的家人如此，她也是一樣的選擇。

“後娘…”

花瑤看著林冉棠，她覺得後娘這次醒來以後不一樣了，好像好像沒有那麼壞了。

但是她不敢相信，生怕後娘又是在騙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