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一直都知道，黎歌會與我結婚，是因為她的初戀。

女兒三歲時，我曾看過她珍藏的相冊。

照片裏，她依偎在一個與我八分像的男人身上。

兩人親密無間，她看向他的眼神有我從未見過的深情。

我曾經質問過她，她卻不以為意地說。

“不然呢？你以為我會看上你？我會和你閃婚？”

“你也就這張臉吸引我，別的你還會什麼？一點用的沒有。”

被她尖銳的話深深傷害。

我不可思議地望著她，全身氣得顫抖心也涼了一片。

我當時就明白原來我這些年的付出，在她眼裏是理所當然的。

即使我為了她，放棄了自己的導演夢。

她也不把我放在眼裏。

氣得想離婚，可話到喉間我卻憋了回去。

因為，我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

為了她，我也得忍。

後來，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她越發冷淡。

幾個月前，說自己想進娛樂圈圓夢，直接辭職自己幹了七年的工作。

我都理解，卻沒想到她想進娛樂圈卻是因為陳亦川。

他從國外回來，誤入演唱會鏡頭帥氣的臉在網上一下成名。

為了舔陳亦川，黎歌便簽了他旗下公司，不僅立了單身人設，還命我封上朋友的嘴。

不要泄露她已婚的消息。

像是掉進冰山，我的心從頭冷到腳徹底失望。

可我沒想到她會對女兒也這麼無情。

絲毫不在意，女兒的生死。

處理完後事，我從醫院回家，坐在客廳冰冷的木地板上，借著月光默默打開相冊。

看著女兒一歲的生日照，我低頭慘笑。

用指尖在照片上描繪那圓圓可愛的臉頰。

就好像，她還在我身邊，不斷喊我爸爸。

可是，觸及照片，指尖卻是冰冷。

一瞬間，幻想破碎，巨大無聲的絕望將我包裹。

一下我哭出了聲。

“漫漫。”我呢喃：“我可愛的漫漫。”

捂住心口，心痛得讓我快要呼吸不過來。

忽然，客廳燈開。

白熾光觸目，刺痛我的眼眸，我閉上了眼。

“沈司凡？你發顛呢？大晚上不開燈是要嚇死我是不是？”

黎歌一回來就把挎包丟向沙發，一下撲上沙發癱坐在我身旁。

瞬間，酒味竄入我鼻內彌漫在我周遭。

我皺緊眉頭去看她，她微腫的紅唇，讓我胃裏一下泛起惡心。

強壓住心中的怒火，我側頭盯著她。

“黎歌，你看到那條消息，為什麼不回我電話？”

“你為什麼把我拉黑踢出直播間！你知道女兒…”

話沒說完，她忽然笑了，眨眼看我。

她聲音輕快道：“原來，那是你發的？”

“沈司凡沒想到你還能給我一個驚喜。”

“我今晚不僅直播間爆火，還拿到很多代言，我都以為我要出名了！”

她笑得燦爛，激起我心中的怒火，我一下站起把她的包包拿起來狠狠砸向她身側怒喊：“黎歌，你簡直不是人！”

“你知不知道女兒已經沒了！！你還笑得出來？！”

我話說完，黎歌立馬從位置彈起。

心疼地把手提包拿在手裏打量。

下一秒她狠狠瞪我：“你有病啊！沒事砸我包幹什麼？”

“你知道這個包有多貴？”

不把我的話當回事，她眼裏隻有她的包，對女兒死亡的事不聞不問。

這一刻，我心都碎了。

想起女兒死前，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說，媽媽在哪？

無法實話實說，我說在路上讓她堅持，可到她咽了氣都沒能見到黎歌。

心中的恨意逐漸用上心頭，我朝她大喊罵道：“滾！”

“黎歌，你給我滾！永遠滾出這個家！”

“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我氣得胸膛不斷起伏，紅著眼瞪她。

被我聲音嚇了一跳，她定住一秒後嘴角勾起一抹譏諷。

“你以為我想回來？以後你求我我都不會回來了！”

話落，她拿起包包就往門口方向去。

到玄關，她停住腳步，撇了一眼鞋櫃旁的黑色袋子。

不等我阻止她抬腳狠狠一踢，袋子裏的東西嘩啦散落一地。

我立馬大喊：“黎歌！你是不是有病！”

衝到玄關，我把地上砸成碎片的木塊含淚撿起。

她怔了一秒，嘲諷道：“真是可笑，一個垃圾還當成寶了。”

“放在門關真礙事。”

已經聽不進她的聲音，我麻木地將地上的木塊一塊塊拚湊。

這是女兒生前，送我最後的東西。

以後，不會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