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rprise!”安九倒掛在門框上忽然把頭伸下來,林秋一進門就和他撞了個臉對臉。
陰陽眼恢複得真不是時候,她閉了閉眼。
“我記得我出門的時候說過讓你立刻離開?”
複生後一直沒得到休息,又接連碰到兩個煩人精,林秋的壞脾氣被疲憊感勾出大半,偏有人現在來當這根引火線。
她冷下臉,上挑的鳳眸裏滿是惱火。
“我離不開啊,這樣吧,這屋子咱倆一人一半哎哎哎......這是哪啊......”
林秋沒再說話,並指為刀直穿對方的心臟。
我給過你逃跑的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的。
安九說著說著眼前一黑,來到了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空曠環境。他四處衝撞試圖逃脫,但這個空間像是沒有盡頭一般,他飄了很久也摸不到邊。
安九死前也不過是個九歲的孩子,被現下被陌生人囚禁在黑暗的環境裏不免害怕。
他慌了神,一邊向空氣裏的假想敵揮拳,一邊衝林秋大喊:“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林秋轉了轉手上的戒指,手裏掐了個靜音訣,世界突然安靜。
聽不懂人話的滯留鬼就應該被困在虛無空間裏,困到死為止。
或許是前世被相似的惡鬼所害,如今的林秋實在沒有耐心像以前那樣仔細分辨對方的來意,再給予每一個接近她的靈魂公平公正的待遇。
被收進儲物戒指裏的一切靈體都隻有兩個下場,隨著時間流逝而消亡或者在空曠的虛無空間裏精神崩潰,除非他能打開那扇門......
林秋挑了挑眉嗤笑一聲,但那隻是傳說而已,一個小鬼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本事。
如果他足夠幸運的話,也許能扛到她和謝白交貨的時候。
林秋把自己扔在床上,定了個第二天八點的鬧鐘,沉沉地睡過去。
沒人打擾,一覺睡到天亮,溫暖的陽光灑在女孩臉上,給她籠了一層清亮的光。
林秋皺著眉用枕頭蓋住耳朵,鬧鐘在旁邊吵得昏天黑地。
她強撐起眼皮關掉鬧鐘,發現微信裏有一大堆未讀消息,其中一大半都來自萬懷詩。
想起自己的五千萬,林秋耐著性子看完了她的消息。
四條未接的語音通話、三條未接的視頻電話以及一大堆語音條和小作文,她不過一個下午沒回複,就能眼睜睜看著萬懷詩從諄諄教導的溫柔姐姐演變成控訴她貪婪的村頭潑婦。
林秋撇了撇嘴,江郎才盡。作為一個綠茶,她的好姐姐真是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最後可能是覺著講價無望,但又不想出錢,一家人商量了半天也沒得出個所以然。
她德高望重的父親萬孟才還拿腔拿調地發了個結束語,勒令她趕緊滾回萬家,別在外麵丟他的臉。
瞌睡蟲在她的腦子裏盤旋,林秋端著手機發了會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對麵說了什麼。
她挑了挑眉,有些許不解:“到底是誰給他的勇氣讓他敢跟我這麼說話?”
當年就因為他要拿林老太的家事威脅她被她暴打一頓,頂著烏青的黑眼圈和縫了三針的斑禿腦袋在醫院呆了半個月。但現在看他發語音的硬氣勁顯然是好了傷疤忘了疼,說話還是那麼不過腦子。
“這葛朗台挨揍沒夠是吧。”林秋摸摸下巴。
如果他夠聰明的話,直接讓萬懷詩把支票或者卡送來就行,能在最大程度上避免爭端,可他非要多此一舉。不過是結個婚而已,還怕她跑了不成。
林秋揉了揉眼睛,正想回絕他們。
手都搭在發送鍵上了,微信忽然彈出一條訊息。
謝白:哦對了,差點忘了提醒你,你的目標靈體非常狡猾,曾經三次從不同的陽無常手裏逃走。估計他也知道我們一直在找他,所以現在大概已經成了驚弓之鳥了,你下手的時候一定要謹慎再謹慎。【加油.jpg】
林秋手機晃了晃,差點砸到臉上:你這提醒還真是怪及時的,我謝謝你啊。
謝白:別客氣,這都是我該做的,還有就是你每一步下手前一定要和我溝通啊,不用擔心麻煩我。
林秋:......
林秋:你今晚睡覺別睡太死,最好是一隻眼睛站崗一隻眼睛巡邏!!!
謝白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就在林秋以為他是心虛地不敢說話了的時候......
謝白發來一張機場圖片,配文,已落地慶陽,勿念。
林秋:......你就這麼走了,那我戒指裏的貨怎麼辦......
謝白秒回:不愧是我手下的金牌無常,剛剛複工就進入狀態了,讚【大拇指】
林秋無語:那我也不能讓他一直在我家待著吧,所以我把他交給誰?
她嘗試過把那小鬼扔出屋子,但不知是什麼力量阻攔,仿佛是單單給它加了個屏障似的,讓他無法脫離。
謝白:那要不你跑一趟慶陽?
林秋想了想:行吧,那老地方見。
謝白回了個ok的表情。
正好有冤大頭能報銷路費,不用白不用。
林秋買了張頭等艙的機票,然後打開和萬懷詩的聊天記錄。
“讓人來接我,不然不去。”林秋把付款截圖發給萬懷詩。
她才不會委屈了自己。
因為各種原因,林秋早就和萬家斷了聯係,手機裏唯一一個聯係人就是萬懷詩,還是昨天她為了五千萬主動加的。
此時萬懷詩正守著手機等她的回複,一邊心疼著自己為了裝大度貢獻出去的的零花錢,一邊臆想著林秋為此感恩戴德的模樣。
消息彈出,一看是一張付款截圖,她氣得向後仰倒,跳腳大罵林秋貪得無厭。
但萬懷詩是什麼人,人倒了,人設不能倒。
“爸,媽,你們看,小秋同意了。”她迅速刪除了自己發給林秋的羞辱言辭,假裝興奮地跑去找萬孟才和楊嵐。
萬懷詩把付款截圖大剌剌的放在屏幕中央:“我就說小秋還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
楊嵐拿過她的手機看了看,不滿道:“這掃把星怎麼還是這麼上不了台麵,這麼多年我們是短她吃還是短她喝了,如今連這點小錢都要計較。”
她把手機遞給丈夫:“孟才,你看看,這像什麼樣子。”
萬孟才皺著眉摩挲著手裏的拐杖,停頓了片刻,像是在思索。
半晌,他開了口:“她不是要錢嗎,給她就是了。”
楊嵐驚訝地看向丈夫,平時他連一塊錢都恨不得掰成三瓣用,這次一下拿出五千萬,怎麼如此痛快。
她有些疑惑:“孟才,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那個怪胎能幫到咱們家,那是她的福氣不是嗎,稍微給點......”意思意思就算了。
其實她也舍不得那些錢,尤其是給萬聆秋那種從小就怪事纏身的掃把星。
萬孟才推了推眼鏡,拍著他夫人的手低聲安撫道:“沒事,就當是我們虧欠小秋的,這麼多年她也沒長在我們身邊,如果花這點小錢就能讓她安心出嫁,那它就是值得的。”拿了這些錢,她最好是安安分分地做好自己該做的,否則......
楊嵐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忿,她扣著鮮紅的指甲尖聲道:“她住在那破落小縣城裏能花幾個錢,就算是沒有懷詩的生活費多,那我們也是給了的,不花是她自己拎不清而且,”她過於激動卡了一下,喘了口氣繼續說,“而且對於那個災星,咱們家以前不算虧欠,現在她還倒欠我們的,懷詩給了她五十萬太多了,要我說二十萬頂天了。”
“母親你別激動,先喝口水潤潤嗓子。”萬懷詩看準時機,及時遞上一杯溫水。
潤潤嗓子再繼續為我痛失的五十萬打抱不平。
“唉,還是我們懷詩懂事,委屈你了。”楊嵐喝了口水,摸了摸萬懷詩的頭,這個女兒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她的驕傲。
“我委屈什麼,能為家裏做點事情,懷詩很高興。”萬懷詩微笑著給萬孟才遞了杯茶。
“那個病秧子也不知道能活多久,”楊嵐嘀咕著。
打聽到賀寅禮身體不好的第一時間,她就否決了把女兒嫁過去的想法,楊嵐握著萬懷詩的手:“別擔心,媽肯定給你找一個最好的。”
“說什麼呢......”萬懷詩紅著臉拽了拽衣角,“我才不想出嫁呢,我想永遠留在媽身邊。”
“真是小孩子心性。”楊嵐點了點她的鼻子。
她又看向丈夫,萬孟才給了她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開導著:“如果聆秋真能嫁進賀家,那這五千萬不僅是她的嫁妝,更是我們懷詩未來的幸福。再進一步講,她要是能贏得賀家的歡心,對我們家的前途也有幫助啊。”
要是林秋在這,她就就會立刻戳破萬孟才偷換概念的美夢,什麼五千萬嫁妝,那是另外的價錢。
但她不在,於是萬家繼續上演溫馨和睦的場景。
楊嵐想了想,似乎也能接受五千萬的嫁妝:“也好,這樣也能顯示出我們家對這門婚事的重視,不至於落人話柄。”
萬孟才點點頭,現在出點血沒什麼,隻要麵子上過得去,最重要的是等塵埃落定還可以把錢要回來。總歸是一家人,萬聆秋不至於不顧血脈情分一直欠錢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