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還未完全散去,蘇若安就開始給顧立寧打電話。
差不多每間隔半小時打一次,直到九點多,那頭才有人接聽。
“喂,老公,我......”
話剛出口,電話那端就傳來男人的輕嗤。
“別跟我提蘇若安,她就是個伺候人的,提她晦氣。”
嘈雜的嘲笑聲不絕於耳,男男女女很是熱鬧。
今天是顧立寧的生日,也是他的雙腿恢複後第一次大肆慶祝。
她看著滿桌子精致的菜肴和醒好的紅酒,苦澀的扯了下嘴角。
垂眸看著她身上穿著的黑絲吊帶裙,是她特意精心準備的,更覺異常諷刺。
三年前,她依照婚約嫁給了出車禍後雙腿殘疾的顧立寧。
蘇顧聯姻本是盛舉,可在婚禮現場,卻曝出她不是蘇家女兒的事情。
更有人猜測是蘇家嫌棄顧立寧是個殘廢,所以才瞞著真千金被找回的事情。
蘇家人當場扔下她激動地去找真千金。
而顧家覺得丟了顏麵,婚禮取消。
已經跟顧立寧領完證的蘇若安像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孤女,身份異常尷尬
後來還是顧爺爺表態才讓她進了顧家的門。
這三年,她努力將一切做到完美,就是不想落人口舌。
就連給顧立寧施針治腿,也是瞞著所有人偷偷進行。
為了維護顧立寧的自尊心,這三年她極少出門,整天都是圍著他轉,幫他按摩,陪他複健......
可這一切在顧立寧眼中,卻隻落得個女傭的稱謂。
最可笑的是,她盡心照顧到康複的男人,在站起來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瘋狂的愛上了那個毀掉了她的人生和婚禮的真千金。
而她,卻莫名成為了那個破壞了別人命定姻緣的心機女。
紅酒一杯接著一杯的灌進喉嚨,卻根本嘗不出味道。
“哢嚓!”
密碼鎖打開的聲音,有沉穩的腳步聲從外麵走了進來。
蘇若安單手托著下巴,歪著腦袋迷離的看向門口。
晃動的視線中,她看到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
黑色的高定西裝襯被他穿出禁欲的矜貴之感。
那雙有些熟悉的眸子,透著晦暗不明的光。
顧立寧?
不可能,他不可能回來。
蘇若安晃了晃頭,這才看清來人是誰。
是顧宴津,顧立寧的小叔。
那個掌控著顧家經濟命脈的男人。
清冷寡言,似乎對誰都隔著距離。
顧爺爺老來得子,本就極其寵愛。
而顧宴津從小智商就高,十二歲那年憑借一套完美的設計方案讓顧氏拿下啃了半年的海外市場,整個顧家的財富也隨之翻了十幾番。
從此以後,顧宴津在顧家的地位堪比老爺子,更是內定了家主之位。
雖然輩分在,可他隻比顧立寧大了八歲。
平時工作很忙,他們見麵的次數少之又少。
蘇若安在那雙黑沉的眸色中,有些窘迫的站起身。
“小叔。”
說話間,她的小手不自在的扯了扯隻到大腿根部的裙子。
細細的黑色肩帶堪堪掛在白皙纖瘦的肩頭,剪裁性感的腰線還做了側邊鏤空的設計,將本就不贏一握的小腰襯的更加勾人。
膚如凝脂的小臉,精致的五官因為醉酒的原因,少了平時的內斂,多了幾分小女人的緋色嫵媚。
顧宴津狀似隨意的將視線收回,冷冽的聲線溫和悅耳。
“我剛陪老爺子吃了飯,他有禮物給立寧,我順道送過來。”
骨節分明的大手握著一個紅色的絲絨盒子,男人卻並未上前。
出於禮貌,又是長輩,蘇若安理應過去接。
可她剛剛邁出腳步,頭就一陣發暈,她忙撐著桌角緩了緩。
顧宴津的手忽地緊了緊,衝動要跨出的腳步又收了回去。
“小叔先進來坐吧。”
蘇若安低頭說著,聲音有些啞,總不能讓小叔在門口吹風。
她緩和了好一會兒,腦袋才終於恢複些許清明。
一轉頭,就看到男人此刻正坐在客廳的黑色真皮沙發中,恍惚中目光灼灼。
客廳的燈並沒有開,餐廳的光線照過去,雖然不暗卻透著些昏黃。
男人棱角分明的臉部弧線,在光暈中盡顯蠱惑,讓人莫名想伸手觸碰。
她心中自嘲,難道是因為和顧立寧有幾分相似的原因?
深吸一口氣,她走上前扯走了沙發上的一件薄毯,胡亂裹在身上。
“替我謝謝爺爺。”
她伸手去接盒子,顧宴津順勢打開。
盒子裏躺著一對金童玉女的翠玉娃娃,晶瑩剔透價值不菲,外加兩個純金打造的長命鎖。
顧爺爺的意思不言而喻。
蘇若安呆呆看著,白嫩手指輕輕滑過那對娃娃。
她感念顧爺爺的收留,也渴望跟顧立寧有一個家,生一對兒女,相守白頭。
可現在......
她勾了勾紅唇,輕輕笑了起來。
抬手將盒子蓋上,眸光瀲灩的看向顧宴津。
“我身體健康,生孩子沒問題,可我一個人生不了,顧爺爺要是著急見重孫子,我隻能借種。”
這種大膽的言論,若是在平時,她斷然不敢在顧宴津麵前說。
酒精作祟,她忽然就不想忍了。
將盒子合上,她轉身準備放在一旁的書架上,腳下卻一個趔趄,人直接摔進了顧宴津的懷裏。
淡淡的冷香混雜著陌生的男性氣息將她縈繞其中。
她感覺到腰間裸露的肌膚被一隻大手扣住。
幹燥溫熱的觸感激的她的身體輕輕顫了顫。
她竟鬼使神差的攥住了男人黑色的襯衣領子,扣子崩開,露出了緩緩滾動的喉結。
“蘇若安,你是準備找我借種嗎?”
腰間大手收緊,男人的聲音響在頭頂。
顧立寧對她如何,整個顧家沒有人不知道。
這話,明顯是在嘲諷。
她有些惱,揚起小臉瞪著男人那張臉。
顧家的基因很好,否則她也不會在顧立寧成長過程中,一點一點對他念念不忘。
相比於顧立寧,顧宴津的顏值更高,還多了一份成熟男人的沉穩內斂。
那雙涼薄的唇,因為多了唇珠的原因,看上去很好親。
渾渾噩噩的腦子有些不好使,她盯得久了,醉意朦朧間湊過去輕輕咬了一下,臨了還舔了舔。
柔軟溫暖,的確很好親。
下一刻,下巴就被男人的手捏住。
顧宴津那雙永遠透著疏離淡漠的眸子此刻卻如染了墨的水,“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感覺到男人緊繃的身體和明顯諳沉下來的聲線,蘇若安胸口鬱結的那口氣忽然順了,吃吃笑出了聲。
“知道,左右都是你們顧家的種,借不借?”
都想在她心裏踩兩腳,真當她好脾氣是個傻子嗎?
她死死攥著手裏的衣角,還想再發泄幾句。
可醉意上腦,眼皮實在撐不住了,伴隨著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小腦袋一歪睡了過去。
裝著翠玉娃娃的盒子滾落在地毯上,零落的掉了出來,無人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