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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子給老頭過生日，也不說去鎮上飯店吃一頓，就指揮著唐婉華一個人忙活。

買菜，洗菜，切菜，炒菜，廚房裏煙霧繚繞，一個幫忙的人都沒有。

兒子女兒，媳婦女婿，圍在院子裏嘻嘻哈哈嗑瓜子吹牛皮，瓜子殼水果皮吐了一地。

「我跟你們說啊，我那個老板今年又買了輛瑪莎拉蒂，公司收益是真的好。」

「誰說不是呢，我今年也升了職，當上了部門經理，你們嫂子鬧著要買 LV 包包呢。我說前幾個月剛買一個，現在又要買，沒點家當還真養不起老婆。」

「養孩子還不是一樣。我家老二這次考了班級前十名，吵著要買 ipad，要去旅遊。要不是今年店裏收益好，哪裏做的到呀。」

「喵。」

惡心。

既然一個個都混的這麼好，還讓自己爸媽住漏雨的房子，真是一群不孝子。

我趴在灶台上看唐婉華忙的腳不點地，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陸續出鍋，整齊地碼放上桌。

唐婉華還在炒菜，老頭子就招呼子女們開席。

二鍋頭杯裏一倒，觥籌交錯，好不快活。

因為人多，圓桌早已擠滿了人，唐婉華上完最後一道菜，也沒人讓出空位。

她站在一旁就像個看不見的幽靈，被無視，被忽略，甚至沒人想起說一聲「辛苦了媽。」

但她也不惱，臉上還是樂嗬嗬的，轉身又走進了廚房。

「福寶，福寶，奶奶給你藏了條小魚，快來吃飯吧。」

唐婉華從掉了漆的櫥櫃裏悄悄拿出一盤整齊的魚，一骨碌倒在我的碗裏，坐在灶膛的椅子上，一邊錘著腰，一邊笑眯眯看著我。

「吃吧，吃吧，奶奶特意給福寶留的。一會兒他們吃完，鐵定隻剩湯了。奶奶年紀大了不要緊，我們福寶可還在長身體呢。」

「喵。」

唐婉華餓著肚子，卻讓我和外麵那些壞蛋一樣吃香喝辣，我有些食不下咽。

我還沒咬上一口香噴噴的魚肉，唐婉華的大兒子就走進了廚房：

「媽，菜不夠，你再炒幾個。」

他眼瞟到正埋頭在碗裏的我，聲音陡然間提高了八度：

「媽，我們給爸過生日，你就做這點菜，喂貓的魚都比上桌的大。你實在太過分了！」

他這一嗓子，吼來了正在大快朵頤的眾人。

老頭率先撂下筷子，急匆匆衝到廚房。

因為喝多而上臉的兩塊紅暈顯得滑稽又可笑，綠豆小眼瞄了一下嘴邊正掛著魚湯的我，仿佛下一秒就要嘔出血來。

他嗓門又沙啞又難聽，像村口馬路上偶爾會路過的貨車喇叭。

「你這拎不清的老太婆，是不是真的一點不把我放在眼裏。剛剛因為拿錢去買貓奶粉被我教訓過，現在連生日都不想讓我好過是吧？」

幾個子女對視幾眼，不僅不勸，還紛紛開始火上澆油：

「媽你也真是的，爸一年才過一次生日，你就不能不鬧出這些幺蛾子嗎。」

「是啊，不過一隻野貓，你要養也行，給點骨頭啃啃就行，你還非得給一整條。」

「一桌菜能吃的沒幾個，爸生日，我們也難得回來一次，你不多做點就算了，還要把我們口糧給貓吃。」

「從以前就這樣不聽勸，又惹爸生氣了，回頭誰都勸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