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上的疼痛,遠比不上我心裏的疼痛。
我自嘲地笑了笑。
可手上的疼痛,讓我不禁蜷縮成一團,倒在了地麵。
整個畫麵看起來很瘮人。
站在一旁的林悅像是被嚇到,急忙後退了一步。
她摟住了陸時逸的手臂,臉上沒了血色。
她麵色蒼白,噙著淚道,
“時逸,她對我齜牙咧嘴,是在嘲笑我嗎?”
“嘲笑我沒辦法再彈琴,沒辦法再登台嗎?”
“怎麼辦?時逸,我要怎麼辦?我的事業,全被她毀了,是手術的後遺症......”
她的情緒越說越激動。
陸時逸的手腕都被她抓紅了。
見狀,陸時逸輕輕撫摸了她的背,柔聲道,
“悅悅,沒事的。我會給你請最好的醫生,一定會將你的手醫好。”
“別怕,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她的情緒平穩了一瞬,又指著我道,
“時逸,我知道你和她......”
她的情緒又逐漸變得歇斯底裏。
陸時逸直接打斷道,
“楚昕隻是一個卑賤的玩物,你根本不用在意。”
“要不是因為她長得跟你有幾分像,我也不會將她留她在我身邊那麼久。”
“你知道的,我對你的心意。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我愛的隻有你一個。”
聽了陸時逸的解釋,林悅衝我露出了一個勝利者的微笑。
錐心的疼痛,蔓延到我的四肢。
疼。
太疼了。
我感覺自己就快要死了。
而我愛的人,親手摧毀了我的事業,我的未來。
甚至還和他心愛的白月光坐在一旁,欣賞著我的痛楚。
我痛得越是厲害,林悅笑得越是燦爛。
恍惚間,我忽然想起了三年前。
陸時逸被生意場上的仇家報複,是我救了他一命。
那時的他一臉無措地抱著我,抽噎道,
“楚昕,你不能死。我不準你死,你得陪著我,陪我一輩子。”
迷迷糊糊中,我感受到他滴在我臉上的熱淚。
他位高權重,卻為我笑,為我哭。
那一刻,我甚至覺得,為他死,也值了。
可如今的他,讓我寒心。
我的心就像是被創開了一個口子,疼得快要無法呼吸。
是我想太多,以為我們相處了那麼久,是有感情的。
事實上,每一個我以為他愛我的表現,都是他透過我看向了他的摯愛。
我從始至終,隻是一個代替品。
隻是我沒想過,他口中說的一輩子,原來這麼短。
我和他日夜相伴的五年,比不上林悅出現的一瞬間。
大概是我這副痛苦又滑稽的模樣,還不足以平複林悅的恨意。
她讓陸時逸差人拿來一麵落地鏡。
擺在我的身前,讓我清晰地看見自己的醜態。
一片狼藉,血肉模糊的雙手......
我看著鏡子裏狼狽的我,忽然在想。
要是我從未愛過陸時逸就好了。
這樣,我也不會把自己傷得遍體鱗傷。
作為醫院外科手術的一把手。
我再也摸不了手術刀。
甚至沒有辦法成為一名醫生。
可陸時逸並沒有就此停下對我的報複。
他找人將我的手包紮後,將我扔進了一個會所。
斷指的我,連最基本的端茶倒酒都做不到。
許是因為投訴的客戶多了,他給我重新安排了一個更恥辱的工作。
讓我打掃包廂衛生。
知道我的手使不上勁,他就強迫底下的人把抹布塞在我的嘴裏。
讓我用嘴叼著抹布來擦地。
他還一定要讓我在人來人往,可以被看見的地方進行清潔。
我擦的根本不是地板,而是最後的尊嚴。
我也想過反抗。
或者以其他的方式進行清潔。
可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他是江城的權貴,想弄死我,多的是辦法。
但我,還不能死。
我答應過家人,要好好照顧我的弟弟。
我弟自小患重病。
因為他,我選擇成為了一名醫生。
父母相繼離世,留下的資產根本不足以讓我弟做手術。
僅可以吊著他的命。
後來,我遇到了陸時逸。
他以我弟生命的代價要挾我,讓我成為了他的情人。
起初,我很憎惡我和他的關係。
但每當我見到我弟好轉的時候,我又好像說服了自己。
後麵時間久了,我逐漸被他對我營造出的假象迷失了。
日夜相處,讓我的心沉淪。
我愛上他了,哪怕我知道我們的身份不對等。
眼下,我弟的生命是唯一讓我堅持活下去的理由。
我不能愧對我的父母。
晚上,仿佛是為了專門惡心我,主管讓我來到陸時逸的包廂清潔。
剛進門,就是撲鼻而來的酸臭。
底下是一灘嘔吐物。
包廂裏的人,我都見過。
都是陸時逸的狐朋狗友。
他的朋友見到我,一改往日恭維的語態,如同訓斥路邊的野狗道,
“站在那裏幹嘛?還不趕緊擦?是不是非要投訴你,才能好好幹?”
我卑微地將抹布叼在嘴裏。
眾人看了,紛紛開始奚落,
“瞪著你那個死魚眼看我幹嘛?你不會是以為你現在還是陸哥的情人吧?誰不知道你就是一個卑賤的玩物?”
“裝什麼清高啊?還不趕快擦......”
“你們看,她用嘴擦得好滑稽......”
“這裏一點都不幹淨,能不能擦幹淨一點......”
“她還舔了舔嘴,真是讓人惡心。要不要讓她去清潔一下廁所......”
......
終於,我將地上的嘔吐物擦幹淨。
就在我以為我可以離開的時候,坐在主位的林悅叫住了我。
“昕昕姐,坐下來一起喝一杯吧。今天是我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