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我讓陸聞錚離開公司的那天晚上,小傑久違的給我打來了視頻,尖銳的童音在我按下接聽鍵的瞬間便傳進耳朵裏。
“霍言歸,你是個瘸子,我同學看了你的新聞都在笑話我,你為什麼要回來啊,我隻想要瑤瑤媽媽做我的媽媽!”
我正在水吧接水,一時間愣神,杯中的熱水滿溢出來,滴落在我的手背上,疼得我的手一歪,白瓷杯應聲落地。
我受傷的那條腿,被漸了不少水珠,卻渾然未覺。
看著鏡頭裏,人給了言語惡毒的咒罵自己的親生母親的孩子,我呆愣在原地。
從小傑出生起,我就對他的事情件件上心,凡是親力親為。
他也曾用看全世界的目光,專注的看向我,甜蜜的叫著我“媽媽”。
“媽媽”,這個神聖的詞彙,在這一刻在我的心中土崩瓦解。
我實在不明白,不過一年而已,他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和他那自私涼薄的爸爸,如出一轍。
作為霍家下一代唯一的繼承人,我一直對小傑寄予厚望。
我害怕當我們都離開後,沒有人為他擋風遮雨,他會掌控不了這麼大的家業而遭人算計。
所以我培養他,嚴格要求他,讓他上最好的學校,學盡可能多的技能。
父母之愛子,必為之計深遠。
可也許恰恰正是因為如此,在小傑幼小的心靈裏麵,根植下了深刻的印象。
媽媽就是壞人,跟著媽媽好辛苦。
但霍子瑤卻不一樣了。
她縱容小傑,獻媚一樣的討好小傑,讓他隨意的吃喝玩樂。
那些發在社交網站上的遊完照片,一張張的勾勒出了一副自由暢快的畫卷,沒有哪個孩子會經受住這樣的誘惑。
我恍然想起,曾經有一次,我在國外通過電話過問小傑的功課怎麼樣。
他得意洋洋的對我說:
“你現在瘸了,管不了我了!”
我很生氣,想要好好的教育他幾句,讓他明白什麼叫最基本的家教和素質。
可陸聞錚卻對我說:“孩子還小,發發脾氣有什麼關係,霍言歸你不要這麼無理取鬧,我們在家裏已經夠辛苦,夠累了。”
辛苦?累?
我的眼淚不斷地落在白色的醫療被上。
那高達幾十次的修複手術,上萬次的複健項目,疼到骨髓裏的窒息感。
我從未抱怨過。
隻是希望,快點好起來,回到我最愛的人身邊。
可現在......
我歎了口氣,視線重新聚焦在眼前的合照上。
心如刀絞。
我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重新整合了公司的所有項目,把陸聞錚相關的全部剔除。
一些被陸聞錚收買的員工紛紛裝模作樣的來我這裏訴苦,說我一回來就砍掉項目,實在不近人情。
我看著手上財務部剛剛送來的報告,被陸聞錚掩飾的極端高明的虧損顯示了他早有二心。
我給了所有人兩個選擇,要麼把手頭的工作交接好,我安排他們進新的項目組。
要麼拿著高額賠償,和陸聞錚一起走人,我絕不會虧欠他們一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