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上車,戚巧巧就活蹦亂跳地捏著我的臉來回揉弄。
“混蛋齊煜!見到本小姐開不開心?”
戚巧巧酒量極好,絕沒有幾杯就醉的道理。
但我真的很想醉一場啊!
戚巧巧翻了個白眼。
吩咐司機:“回家。”
那一夜我喝了很多酒,也想起很多事。
沈薇是高二轉到我們學校的。
她性格安靜,長得白淨乖巧,總是被小混混堵在巷子裏要錢。
拿不出,就挨打,更有甚者還會趁機揩油。
是我救了她。
後來的兩年,她總是怯生生地跟在我身後。
打籃球的時候,她偷偷給我送水。
下雨天把傘塞給我,自己頂著校服趕公交。
我高燒不退,她逃課翻牆跑來我家熬湯喂藥。
我以為她隻是感謝我對她伸出援手。
直到高考那天,我突發急性腸胃炎,最終缺考三科,成績隻夠上大專。
而沈薇為了送我去醫院,也缺考了一科,本來可以上一本的她,最後隻考上了普本。
她父母都是樸實本分的農村人,供她上學很不容易,我愧疚得要命,可她隻是笑著問我:
“齊煜,你試著接受我,試著......喜歡我,可以嗎?”
對上她清亮的眼睛,鬼使神差間,我答應了。
上了大學,貧富差距慢慢拉開,我怕她委屈,為了給她更好的生活,我隻讀了一年大專就選擇退學打工,全心全意供她上學、考研。
可是,我得到了什麼?
“齊煜王八蛋!”
我回過神,不知什麼時候,戚巧巧的臉和我相距不過半拳,我連忙往後退了些許。
“咳......你幹嘛罵我?”
“你說話不算數,你不守諾,罵你不行啊!”
我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嗯,是該罵。”
我從小和戚巧巧在一個院裏長大,直到十三歲父母離婚,我才搬出大院。
法院把我判給我爸,但他迫不及待就把我扔給了奶奶,生怕我這個拖油瓶會耽誤他第二春。
我媽是個工作狂,每天不是在談生意,就是在談生意的路上,一年到頭我見到她三回都算多。
雖然不再是鄰居,可戚巧巧總來找我,每次來都會帶著一大堆吃的喝的用的,好像生怕奶奶把我養死。
十七歲,奶奶去世了。
我爸我媽都沒露麵,每人給我轉了十萬,讓我沒事不要煩他們,有事卡上餘額見。
我徹底寒了心。
葬禮結束後,我抱著奶奶的骨灰盒搬了家,從此再沒聯係過他們。
同年,戚巧巧出國留學,她走前一遍遍和我說:
【戚巧巧的消息一定要回。】
【齊煜不能忘記戚巧巧。】
我答應了,但沒做到。
我沒有忘記戚巧巧。
可高考失利,我再也沒臉麵對她。
我知道這世上除了戚巧巧,沒人對我抱有期望。
也正因為她是戚巧巧,所以我更沒臉開口。
我自怨自艾,自暴自棄。
是沈薇。
是她陪著我走出了那段頹廢的時光。
她告訴我,人生有許多條路,不一定非要讀書。
沈薇一雙眼宛若燦星,看著我時笑意盈盈。
“齊煜,我相信你,無論在哪裏,你都會是最厲害的齊煜!”
可現在她說——
“你照照鏡子,你配得上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