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夫人,顧少爺來了。」
嘖,晦氣。
蘇鈺瑩端著粥的手一頓,看著我神色略顯緊張。
我拍了拍她的手。
「姐姐,你先回房吧。」
她目光似有不舍地望著門口方向,最後還是施施然走了。
「我在江洲等了你兩日,你怎麼沒有來?」
顧之言神色不耐,怒氣衝衝指著我。
那樣子跟我挖了他祖墳一樣。
也是。
他表忠心的敲門磚被我砸了,表忠心的對象被我撬了。
確實得氣急敗壞。
攪拌著碗裏的粥:「哦,忘了。」
「你!」
他一把奪過我的碗,狠狠砸在地上。
「文卿,你的規矩去哪裏了?」
規矩,真是搞笑。
在別人家裏讓別人規矩?
看來之前還是太給他臉了。
「你把一個花魁帶回家,在外頭學了點什麼?」
「開學第一課,老師教的就是人生而平等。」
「你!真的是腦子有病吧!學廢了吧你。」
爹爹見氣氛緊張,沒有管他的放肆,還客氣地給他上了茶。
他接過茶,一臉施舍模樣。
「伯父,還好我是一人來的。讓母親看到文卿這個樣子,恐怕又要不滿了。你們還是把蘇鈺瑩送回去吧!文卿要是真的病了,那就請個大夫看看。」
未來的妻姐是一個妓女,這是活生生打他的臉。
他自然是不肯的。
再說蘇鈺瑩的美色難得,坐實了姐妹的名頭,他人財兩得的美夢就要泡湯了。
我心中一股無名之火亂竄。
等等,他剛說我什麼?
有病是吧?我懂了。
我揉亂自己頭發,一把砸了他手裏的茶杯,一巴掌甩在他頭上。
事情發生得太快,爹娘都還沒反應過來。
我已經把他摁在地上打了。
「救命啊!宋文卿被洋鬼子上身啦!救命啊!救命!」
他趴在地上,伸手向著我爹娘求救。
爹娘上前拚命摟著我:「使不得啊,文卿使不得啊。」
使出吃奶的勁,掙脫他倆,上前又給顧之言來了兩腳。
然後他暈了過去,
我也暈了過去。
「重平,要不請個大師來做法吧?」
娘親溫柔的聲音裏帶著幾絲破碎。
「可中國的道士驅得了洋鬼子嗎?」
顧之言被抬出去沒多久。
「宋家女兒被洋鬼子上身」的傳言就滿天飛了。
「怪不得要認一個花魁做姐。這洋鬼子果然厲害。」
爹娘每天對著我唉聲歎氣。
但我現在的心思全在如何取得蘇鈺瑩的信任上。
一日三次關心照顧,為她請嬤嬤矯身姿,給她找名師學彈琴。
但人心沒那麼快捂熱。
「小姐,蘇小姐的婢女往府外遞信了。」
我眼神微眯,看著坐在院中彈琴的女子。
「不要攔著,給他們行些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