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沈一到書房時,便看到中年男子摸著雕花的木質桌櫃默默流淚。
沈一不解。
“大叔,你怎麼了?為什麼要哭?”
“不知道,我隻是覺得特別悲涼,錐心的痛。”
腱子肉男人拍拍中年男子道,
“好了,我們先破案吧。
早點破案,就可以早點回去。”
“那管家說得不清不楚的,我們去哪裏找證據啊。”
卷發女人撥弄著桌櫃上的陶瓷杯碟,不滿道。
我這才看清,偌大的書房,
一半是雕花的木質桌椅,是辦公場地,
另一半是紅藍絲絨質感的沙發配著高飽和度的玻璃,又很摩登。
不難想象出,男主人一邊辦公,一邊充滿愛意地注視著他的妻子,
而他的妻子坐在沙發上或品咖啡或看書。
好像這個光景在我麵前上演了無數遍。
沈一自顧地坐上了沉重的辦公桌前,打開正中間的抽屜,拿出一個戒指。
右邊最下麵的格子裏又找到一封信。
【吾愛親啟,
對不起,枝枝,原諒我,不能信守我們結婚時的誓言了。
自從五年前我棄筆從武,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如果我三年未歸,就不要再等我。
哪怕沒有我,也希望你快意餘生。】
卷發女低低讀完,我的心好似缺了一塊。
“那意思就是,這個家的男主人,拋棄鐘鳴鼎食的世家少爺的身份,
不要燈紅酒綠的紙醉金迷,在那個年代從了兵,
怕自己有去無回,所以給他的妻子留下了絕筆書?”
瑤瑤疑問。
“為什麼一定要去呢?
缺他一個又不少,如果這個少爺真的這麼愛他的妻子,不是更應該長相廝守嗎?”
“你這個人真的是單純又自私。
如果那個時代每個人都不甘心放棄富貴,或不願意舍棄小家,還能有你現在?”
卷發女無語懟上瑤瑤。
“你!蘇安!你為什麼不幫我?”
“他幫你?他不是藍色旗袍女生的男朋友嗎?
為什麼要幫你?
怎麼,你們倆的奸情終於露馬腳了吧?!”
我靜靜地站在沈一旁邊,看著瑤瑤和蘇安表演。
“枝枝,我......”
蘇安欲言又止,瑤瑤站在蘇安麵前,大聲道,
“對!沒錯!我和蘇安在一起了!
賀枝,你捫心自問,你一個孤兒能給蘇安什麼幫助?
他這麼優秀,你舍得讓他低聲下氣地每個月賺一點點工資嗎?
他跟我在一起,我家的公司早晚就是他的!
他可以輕輕鬆鬆地實現財富自由,走上人生巔峰!
你要是真的愛他就和氣分手!”
沈一要幫我回罵,被我製止。
“好的,既然你們郎情妾意,我夾在中間也好沒意思。
蘇安,我們分手。”
這一次回來我就想分開,隻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瑤瑤把飯都喂到我嘴邊了,斷沒有拒絕的道理。
“皆大歡喜!你們兩個就鎖死吧!
我看我們這個小哥就不錯嘛!一直關注著你枝枝姐,默默保護.......
哎!你叫什麼?枝枝?
怎麼和信上的名字一樣?!”
卷發女發現了盲點。
“什麼?信上的名字和姐姐的名字一樣?”
沈一趕緊去看信:“怎麼會這樣,真的一樣啊。”
我愣了一秒。
那為什麼剛剛讀信的時候,我和沈一,瑤瑤和蘇安都沒有發現。
記憶像被什麼封印了一般.......
“就算名字一樣又怎麼樣啊,重名的人多了去了,這也不能說明問題。”
腱子肉男踱來踱去。
中年男子看到沈一拿出來的戒指,好像觸發了什麼機關,突然微弓下腰,
“這是少爺跟少奶奶的定情戒指,少奶奶之前一直戴著。
自從少爺從軍之後,少奶奶就收了起來,說當傳家寶。
可是啊,小少爺,也追隨了少爺的腳步,最後徒留少奶奶一人守著這偌大的宅子。”
“臥槽!你幹啥呢,嚇死人!”
腱子肉男人嚇得冒出了方言。
我呆呆地看著中年男子,他的話在我心裏翻滾。
中年男子熟練地走到餐邊櫃,倒了杯喝的端給沈一。
“少爺,您休息一會吧。
這是少奶奶每天親手為您泡的茶,您喝一點吧。”
沈一徑直端了起來,放在嘴邊的瞬間,房子裏傳來女人的聲音。
“阿則,我回來了。”
一道優雅嫵媚的身影遠遠走來。
剛還端坐在桌子前的男人立馬起身迎接女人,二人見麵就手挽手。
身後的傭人都麵露羨慕。
隻見夫妻倆相攜在沙發上坐下,男人問道,
“枝枝,看過醫生了嗎?醫生怎麼說?”
“你要做爸爸啦阿則!”女人幸福地靠在男人肩頭。
男人顫顫地摸著女人的手,
“好,好呀!希望我中華河山能在他們這一輩安定!”
後來,小孩子出生,男人上戰場,小孩子長大,家裏傭人越來越少,小孩子也拿起了槍杆。
再後來,白發的女人躺在搖椅上,手裏的戒指應聲滑落,
收音機裏傳來戲曲聲,
“他褪白衣,執兵戈,後來好日子來了,他卻長眠地下。”
場景離去,我呆呆地盯著牆角影沉沉的書架子。
有個聲音在心裏告訴我,那上麵少了一樣東西。
是個藍瓷雙耳的小花瓶。
找到花瓶,就能找到破局的關鍵。
我突然拉起沈一,直接問道:
“本來在書架上的小花瓶去哪裏了?”
沈一還未從場景裏剝離,乍一聽到我的話,卷發女插嘴。
“這位小哥怎麼會知道那裏的花瓶?你又是怎麼知道那裏有個花瓶的?”
腱子肉男目光在我和沈一之間來回掃視,
“你們不覺得,他們兩個和大廳裏那幅婚紗照裏的人有點像嗎?”
卷發女好笑道,“怎麼可能!這是遊戲,可是他們倆是真人!”
中年男子緩緩朝我和沈一走過來。
“少爺,我終於幫您完成了心願,您終於等到少奶奶了,我終於可以放心離去了。”
沒等大夥有所反應,中年男子竟在我們眼前慢慢消散。
“少奶奶,當初您走之後,少爺回來了。
我是小少爺從軍那年,您從街上把我撿回家的,
我畢生的心願就是希望您的願望能成真,執念支撐我到現在。
我終於可以放心離去了。”
“什麼意思?賀枝你和這個小白臉前世是夫妻?!”
瑤瑤大喊道。
腱子肉男人抓住瑤瑤的手腕,
“不要喊叫,先破局,時間不多了。”
沈一指腹擦在我臉上抹去淚痕,我才發現我哭了。
雖然我不知道中年男子口中的少爺和少奶奶究竟是不是我和沈一。
但是那個年代,錦繡河山,如花美眷,到頭來都隻是舊夢一場。
強打起精神,我對眾人說:“我們還是先找到那個花瓶吧。”
沈一在窗邊的矮幾裏發現了我們要找的東西,裏麵有一個白緞子的小荷包。
裏麵是兩捋頭發被紅線纏在一起。
“怎麼會是頭發啊,好嚇人。”
瑤瑤挽住蘇安,打了個冷顫。
我淡淡瞥了她一眼。
“古人都講結發為夫妻,我想這就是他們至死不渝的證據。”
我們依次走出書房,至客廳往門外時,我沒忍住回頭望了那幅婚紗照。
照片中的人逐漸清晰,赫然是我和沈一的模樣。
我心下一震,慌忙看向身旁的沈一。
他竟突然變得沉穩,模樣上也稍許成熟。
沈一緩緩伸手牽住我:“不要怕,有我在。”
卷發女難得安靜,獨坐在一邊,瑤瑤依舊靠在蘇安身上。
腱子肉男時不時往我和沈一身上張望。
一時間竟無人講話。
管家老爺爺的到來,打破了一室沉靜。
瑤瑤急忙起身。
“這是怎麼回事!那個中年男人怎麼會突然消失?他們兩個怎麼和剛剛宅子裏照片上的人長得一樣?”
蘇安拉回瑤瑤:“不要急,稍安勿躁。”
管家老爺爺沒有回答瑤瑤的話,
“恭喜通關,最後一關了,祝你們好運,所有的謎底都將被解開。”
“那第三關是什麼呢?”
蘇安問道。
“第三關是什麼啊,你們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