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國遍地蘑菇,師傅隻說彩色蘑菇碰不得。
南疆少年善蠱,師傅隻說人可萬萬不能招惹。
師傅,閉嘴吧。
怎麼吃了這醜蘑菇也頭暈?
怎麼南疆的少女也這麼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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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都是想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闖蕩江湖更是如此。
這不,我曆經千山萬苦,翻了兩座山,前麵還是山。
錯了錯了。
我認命往回走,又翻了三座山,前麵還是山!?
出發五天了,等食物吃完,我也徹底不知自己身處何處。
出師未捷身先死。
饑寒交迫,想哭都哭不出來。
師傅,能不能先送我出山再讓我曆練啊?
整整繞了一月,我終於,走回瑤山了......
*
看到師傅那刻,我一整個破大防,師傅說的對,山下真的危險重重!
“師傅!”我哭的昏天黑地,天崩地裂。
“這麼快?
師傅拍著我的背,十分欣慰。
“比師傅當年強多了,當初為師下山,找附近的城鎮都找了三天,整整花了兩月才遊曆完南疆。”
瑤山地處南疆的某個咯吱窩裏,出去得穿過一層層的山。
咱祖師爺在瑤山開宗立派,最初就是為了躲男人,所以為了門中弟子不被情情愛愛所迷惑,上百年的規矩一直都是成年後才能下山曆練,這也使得門中弟子多為路癡。
“師傅,你先送我下山好不好?”
我眨巴著眼睛,按師傅說的,我小小年紀青出於藍,師傅定不會怪罪吧。
“...”
一月,就算把路都走一遍,也該出去了才是。
“你還沒走出去?”玉清掌門不理解,且大為震驚。
門中記錄,終於被破了?
“師傅!”我又拉了拉她的衣角,實在是太傷人了。
這是自己唯一的徒兒,再蠢玉清也隻能受著。
忘講了,咱關山派,百年來都是一脈單傳。
玉清掌門抬頭望天,她並不是很想表演一個師傅帶頭迷路。
“對了!明日禦龍門派人來商議同進賽的南疆代表。”
玉清雙手一拍,這不就辦法來了嗎。
*
我心中不屑,什麼禦龍門,明明就是一群養蟲的,越大的門派越虛偽。
但我隻能心裏酸,因為我已經跟著她上路了。
師傅怎麼不早說,她來就是抓我的啊!
南疆代表,你看我像嗎?
看著前方比我高了半個頭的姐姐,我又往後退了幾步,再離她遠些。
師傅說了,南疆門派多善蠱,得離那些少年都遠著些。
但為何不離少女們也遠些?
我也不知,師傅她沒教。
不對,是我笨了。
師傅的意思是可以離她近些吧。
“伽羅!你等等我。”
“你怎麼慢吞吞的!”
前麵的人凶巴巴的,還不如一個人呢。
不過有人帶路還是好些,一日不到我就出來了。
明明路都一個樣,樹也都一個樣,她真是厲害。
生了一路的悶氣,我決定原諒她了。
不愧是南疆第一派,禦龍門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嘛。
*
“還有半月路程,得趕在初七到南詔國集合,你自己走吧,別跟著我了。”
伽羅還是沒個好語氣,我想爭口氣轉身自己走,但看著四處一模一樣的房子又不太敢。
同是南疆人,相煎何太急呢。
“我師傅說讓我跟著你。”好吧,其實師傅隻是說跟著她下山。
伽羅一臉不耐煩,同進賽每三年一次,南疆都是靠他們門派弟子去送信組織。
這次聽說關山派隻有一個適齡弟子,他才答應父親來的。
想不到這人一抵十,又笨又粘人。
“隨你。”說完就不肯理人了。
書上說這叫陰晴不定。
但我最是忍辱負重。
*
“伽羅,你們禦蟲門都會養蠱嗎?”
“我好想吃那個包子。”
“伽羅,你可以走慢點嗎?”
她都沒理我,嘿嘿,但師傅說了,在外就是要多問。
“今天住客棧。”
“好。”
果然念念不停,必有回響。
但隻響了一下,又安靜下來。
我好像念叨多了,說完她就一直盯著我。
我看了看客棧老板,又打量了一會客棧,不錯不錯,從沒看過裝潢如此華麗的住所,轉過來時她還是看著我。
她摸摸了鼻子,臉看起來也熱得慌。
“啊?”
我這才注意到客棧老板剛才說了什麼:“隻有一間房了,兩位客官可以嗎?”
“必須兩個人住嗎?”雖然不介意,可我也不是時刻都愛熱臉貼冷屁股的。
“就這間吧。”說著伽羅就付了錢。
不過伽羅好像比我更抗拒,他把手裏的包裹放進房間就準備出門。
“別動我東西,我不想睡,在外守夜。”說完又把包裹擺正了些,這才踏門而去。
哦!床是我的了。
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感覺全身筋骨都撐開了。
忍著困意,我又聽師傅的囑托打坐了一會,然後徹底困死過去。
半夜我是被呼嚕聲吵醒的。
“這門隔音效果好差啊。”我小聲嘀咕。
“伽羅?”
“啊..呼”
“伽羅?”
“呼...”
這不就是事事有回應嗎,每次卡著點叫她,她都剛好發出呼嚕聲。
在被窩裏笑了會,我偷偷下了床。
還是給她送床被子吧。
除了脾氣差沒禮貌,她人其實還是挺好的。
“啊!”
“砰!”
好痛啊,我的腳指頭。
周圍好多嗡嗡聲,還有的在我臉上撞。
“伽...哢”
剛張嘴,東西卡進我喉嚨。
“哢哢哢。”
嗚嗚嗚,吐不出去,不敢咽口水。
伽羅快救我啊。
“伽羅!”徹底咽下去了。
等伽羅進來時已經晚了,裝蠱蟲的那個小罐子已經碎了一地。
他臉色一變,迅速吹哨把蠱蟲喚到自己身上。
看著蠱蟲一個個在他腳邊往上爬,我往床上跑去。
師傅得完善一下理論知識了,什麼南疆少年危險,少女也危險好嗎!
哨聲還在響,我的肚子裏有東西爬了爬。
“怎麼偏偏少了夢蝶?”
伽羅一邊吹著哨,一邊四處張望。
她當然找不到啦。
“伽羅。”
我一臉可憐兮兮的看著她,我知道她在找什麼了。
“剛才有隻蟲鑽我嘴裏被我吞下去了。”
“什麼!”她的聲音大的驚人。
再傻我也知道這有多重要了,一時也不敢出聲了。
“這可是我從小養的,給它喂養的那些你不吃,你偏吃他?”
“你就這麼餓啊?”
“你知道雙生蠱多難得嗎?”
“那我怎麼辦,用骨血喂養了二十年,我又再等下一個二十年嗎?”
這是我第一次聽她說這麼多話,更害怕了。
她摔門走了,我不敢留她,也不敢發脾氣。
我踢到的明明是椅子,為什麼桌子上的罐子碎了呢。
腳指頭磕破血了,有點委屈。
好想師傅啊。
*
第二日我是被老板趕出去的,不過一會我又回來了。
客棧招工,包吃包住,待遇從優,隨招聘者能力而定,我不正好嗎。
見我又進來,老板臉色十分不好看。
“沒錢怎麼還想住店?城南巷子裏有乞丐窩,滾滾滾。”
我怒了,山下人怎麼沒一個脾氣好的,昨晚受的委屈我還沒發泄呢。
等我定了他的穴道,他終於老實了。
還是啞穴好用啊,下次再在伽羅身上試試。
看老板擠眉弄眼半天,我才指著手裏撕下的告示道:“你先聽我說完,我,是來應聘小二的。”
說完便隨手一點解了他的穴道。
“是是是,隻是本店小本買賣,隻怕女俠屈就啊。”
“什麼屈就?我能力強,待遇自然是最好的,也算不得屈就啦”
老板小心翼翼問:“不知女俠會什麼啊,小店主要就是招小二,會招呼客人便好。”
“武功啊。”
我剛不是給他露了一手了嗎?
見我一臉理所當然,老板知趣的閉了嘴。
*
我開始在客棧當起了護衛,老板說是負責有人打架生事的。
他以前沒招過,我以前也沒做過。
在小城鎮,客棧老板已經是這鼎鼎有錢的人物了,民風淳樸,又沒同級別客棧競爭,連續三天也沒一人生事。
“女俠,不然你今日休息?也好出去玩玩。”客棧老板一臉殷勤,店裏多個門神的事傳了出去,生意更好了,趁今日生意一般讓她早把休息輪了,後麵就老老實實幹活。
“可以嗎,會扣月錢嗎?”
“不會不會。”
老板真好啊,工作輕鬆,還主動讓休息。
正好,我也感覺自己要在太陽底下發黴了。
我又開始找路了,伽羅如果去了南詔,那應該也幫我給報名了。
雖然南疆各門派的臉麵與我關係不大,我們關山派是漢族,修的是武,蠱蟲啥的碰都不碰,但誰讓我這麼有責任心呢。
“唉。”世界之大,走過的路我都不熟。
*
“師傅,真殺嗎?如果禦龍門掌門知道了怎麼辦?”
“南疆本就該我們屍蠱派第一,我難道還怕他們?”
雖這樣說,老者卻遲遲不肯動手,又推了幾把自己的徒弟。
地上的伽羅和死了一樣,看的我心急。
不過有屍蠱派?我怎麼沒聽過?聽師傅說,屍蠱最厲害的應當是人偶門。
南疆四大門派,禦龍為首,蠱蟲多為雙生蠱,從小以骨血喂養,。雙生蠱本也不是多厲害,但勝在數量,若作為本命蠱,等有了另一半修煉便會事半功倍。
另一半?我這腦子終於轉過來了。
不怪他這麼生氣。
我斷了人家姻緣了啊!
看著那兩師徒推推搡搡,我還是出手了,然後沒打過。
那個老東西還是有點實力的。
見有證人,他兩慌了神,隻得把我和伽羅一起綁了。
我默默流淚,不知是心疼自己還是愧疚。那隻蟲,伽羅是留給她另一半的吧,現在被我這個女的吃了,她白養那麼多年了。
陽光正好,一條隱蔽的小路上,一師徒兩拿著根棒槌挑著人。
上上下下,搖搖晃晃。
我好像有點暈這種簡易版轎子。
“嘔。”
還好還好,不是我吐的,真沒素質,隨地大小吐。
“伽羅,你終於醒了啊。”
身旁的人在嘔吐後悠悠轉醒。
“屍老邪!你敢動爺爺試試,小心我父親端了你派!”
幾日不見,她脾氣更大了。
怕血濺身上,我挪了挪。
“籮桑,又是你這個蠢貨,你還跟著我幹嘛。”
我不動了,殺吧,衣服臟了我自己洗。
“放狗屁!我屍蠱派南疆第一,以後更是江湖第一,你這小兒竟敢如此大放厥詞。”
“哎喲。”伽羅氣人還是有一套的,那個叫屍老邪的把我們往地上一丟,就作勢要來砍他。
不對!砍得這麼急,他別不小心砍到我。
“等等!”
我瞪大雙眼,簡直不可思議啊。
“你是南疆用蠱第一的屍長輩!”
“你是?”
見那把刀在離我一尺的地方停下,我緩緩鬆了口氣。
“什麼南疆第一,籮桑你是不是真腦子有病?”
“我師傅和我說的還能有假?”
我怒目圓瞪,手背在身後使勁掐了掐旁邊的伽羅。
她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啊?就憑她長得好看?
“屍長輩,今日得見真人,真是晚輩三生有幸啊。”
“這位後生知道我?”
“長輩有所不知啊,我們關山派很少出山,我從小對外界的了解也隻能靠書本學習與師傅教誨。說來可憐,我師傅仰慕長輩,曾下山驚鴻一瞥。而我自小便在師傅的熏陶下長大,說起南疆第一屍老邪,隻恨這輩子沒能親見啊!”
“屍正風。”
“啊?”見對方狐疑地看著我,我轉頭看向旁邊的伽羅,這猢猻,怎能給人亂起外號!
“伽羅,你怎能誤導我,讓我一時口誤汙了長輩英明?你也不怕我愧疚死!”
見我義憤填膺,屍正風哈哈一笑。
“無礙無礙,區區諢名。”
“怎麼無礙,想到這世上還有人無法體會到長輩的狂霸風姿,我就一陣心痛。”
說著我看向伽羅,痛心疾首。
“長輩別攔我,我定要好好教育她,讓她受受我的熏陶。”
我拚命扭曲,死命掙紮,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給伽羅兩腳。
見我如此,屍正風幫我解了繩子。
“這般不長眼睛之人,殺了便是。”
額。
演過火了。
“不行的長輩,直接殺了她,她定會覺得自己說對了,所以你惱羞成怒。”
“不然,你給我點時間?我來好好教教她?”
屍正風雙眼一眯,有點不耐煩。
“小丫頭,你可別想著耍什麼花招。”
居然被發現了......
那麼隻能......
“看!飛機。”飛機是什麼?我是古人別問我。
趁他們轉頭之際,我扛著伽羅就跑。
這次被追上,那就真得被滅口了。
好重啊,瘦瘦邦邦一個人,怎麼這麼重啊!
不知跑了多久,後麵的聲音終於遠了些。
一老一小,哪能和我這種武修比。
下一秒,腿一軟,我躺屍了。
伽羅壓在我身上,掙紮著起來。
本就出氣多進氣少,被她按幾下,我直接岔氣要死。
“放過我吧。”我氣若玄虛。
“不...不是。”
他臉上的紅暈一下從耳朵根蔓延到脖子。
“別以為我會原諒你。”
都什麼時候了,她還說這些。
“嗯。”
“你什麼態度!”
我好可憐啊,都全身癱軟了,還要麵對她的無理取鬧。
“你不是不愛聽我講話嗎?”
或許是我此刻太過狼狽,跑冒煙的嗓子更是落魄可憐,聽我說完,她居然不繼續嗆聲了。
看著她別扭的表情,我第一次打量起她的臉。
脾氣雖嬌,這張臉倒也算英氣,就是眉毛太濃了些,也不知道修修。
哼!不過脾氣這麼差,再漂亮也不行,活像個夜叉。
*
等我緩過氣來,也不用自己識路了,再次獲得人形指南。
“我的月錢還沒領的。”
我不想就這麼走,我好歹當了三天門神,而且我能力強,肯定能拿更多。
“走不走?不走算。”
伽羅轉身走了幾步,見我沒跟上又返了回來。
“小爺有的是錢,給。”
一個繡著龍紋兩字的荷包被塞進了我手裏,我打開看了看,好多的銀子啊。
就是繡著伽羅的那兩小字不好看,應該繡上籮桑。
“行了吧,能不能走了?”
去南詔的路還有十幾日。
“你為何受傷躺那被抓了?”
“還不就是你。”伽羅輕哼一聲。
“雙生蠱,你應該知道吧?我們門派,從小就開始用骨血喂養,我身體裏的那隻與你吃下的那隻,牽絆很深的,被你霍霍了,害得我心脈出了問題。”
伽羅說的有點委屈,她脾氣好了,反倒把我整愧疚了。
“對不起啊。”
“算了,你救我一次,不和你計較算了,大不了...哼”說完她把頭轉去一邊,隻能看到那紅透的耳根。
“大不了什麼?是不是有辦法補救?”
聽到有辦法,我也積極了起來,師傅說了,做人得亡羊補牢。
真奇怪,師傅怎麼知道人愛犯錯的。
“問那麼多幹嘛!”說完又頭也不回走了。
還是那個伽羅,語氣像吃了炮仗。
跟在身後真踏實。
*
不知走了多久,這次倒是身旁那位先開口了。
“我父親才是用蠱最厲害的。”
“啊。”
沒頭沒腦的一句,我小小的腦袋,大大的困惑。
“我說我父親才是最厲害的,是屍老邪沒自知之明!”
“哦。”
見我這反應,他又生氣了。
我忙追上去哄,“你父親?不會是禦龍門掌門吧,那你豈不是少主。”
“你才知道?不過下一任掌門會是我哥,你也不必刻意討好。”
“那你真厲害。你父親也厲害,一兒一女真好,我從小便想有個哥哥,但師傅說我們門派,需要遠離男的。”
“我父親和我自然厲害。”
伽羅傲嬌抬頭,心想這小傻子有時候也挺可愛。
“不對,什麼一兒一女,我父親不就兩個兒子嗎?”
收回誇獎,伽羅覺得這小傻子是真傻。
“你啊。你和你哥哥,不就兄妹二人嗎?”
“籮桑!你個蠢貨!你才是女的,你全家都是女的!”
看著生氣的某人,我一陣無語。
他怎麼又犯病了,我本來就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