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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拎著行李和包袱，來到相繇的滄瀾殿報到，門外竟無一人值守。

跟金碧輝煌的天尊府不同，滄瀾殿沒有繁複的裝潢，隻有幾幢簡樸的木屋。

我心裏並沒有感到失落，反而有一種回家的親切感。

在一間冒煙的茅草屋內，我找到了正在生火做飯的相繇。

“師傅，你怎麼親自下廚啊？沒有婢女服侍您嗎？”

相繇挑了挑眉說，“整個滄瀾殿就你我二人。”

“我是上古凶神，逍遙了數萬年，從來沒收過徒弟。”

“要不是你這丫頭死皮賴臉地磕頭，我才不會收徒呢！”

我十分識趣地接過相繇手裏的鍋鏟，“以後燒水做飯這些雜活，弟子來就行，您在一邊舒舒服服地歇著。”

相繇十分受用，“雖然我是妖體，你是仙身，咱們修煉之法不同源。”

“但我既然當了你的師傅，就一定會對你負責。”

我很感動，畢竟上一輩子，我雖然貴為天尊首徒，卻不曾感受過一絲師徒情誼的溫暖。

相繇的手藝出奇地好，他做的飯菜簡直可以用美味佳肴來形容。

我不禁好奇，“師傅，為什麼你做飯的手藝這麼棒呀？別的神仙可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呀。”

相繇一邊往我碗裏夾菜，一邊說，“為仙之道，在於仁愛萬物。永遠站在雲端，遙遙俯視下界，怎能算是守護呢？”

“本君偶爾下界，在人間居住。自然得學會生火做飯，否則會引起凡人的注意。”

我被相繇的話打動，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前世的我潛心修仙，想成為庇護萬民的神仙。卻被天尊陷害利用，到死都沒真正為三界謀過福祉。

我的雙眼蒙上一層霧氣，內心無比激動。千回百轉，我終於找到恩師了。

我哽咽著說，“師傅高義！以後我想守護的東西，跟師傅一樣！”

相繇點了點頭，十分欣慰，要領我去庫房，選一件趁手的法器。

庫房裏的法器按金、木、水、火、土五行，分區排列。

前世，天尊沒有問過我的意願，便直接讓我修習火係法術。

帶著前世的肌肉記憶，我直直走到火係法器前。

相繇卻皺著眉頭攔住我說，“凝兒，你屬性為金，怎能選火係法器呢？”

他向我朝朝手，“火克金，土生金。到土係法器這兒選吧。”

我恍然大悟，前世裏，天尊強迫我修煉火係法術。隻是想削弱我的神力，好抽取我的仙骨做骨笛。

我情緒劇烈波動，既為前世的遭遇，感到委屈和憤怒。又為今生，終於選對了師傅，而欣喜雀躍。

直到被相繇看出了異樣，“凝兒，想什麼呢，竟如此出神？本君都喚你三遍了。”

我回過神來，擦幹臉上的淚痕說，“師傅，以前從來沒人對我怎麼好過。我恨沒有早點遇見您。”

此後百年，我與相繇在滄瀾殿作伴。

相繇雖為妖神，卻經常搜尋仙族修煉的典籍，自行專研。等他學會了，再教給我。

他甚至自創了一套劍術，直接以我的名字命名，喚作“紫凝神劍”。

紫凝神劍，融合了妖的力量感和仙的飄逸感，既有攻擊性，又不失觀賞性。

滄瀾殿裏，沒有九重天繁瑣的規矩，是虛偽仙界中的一方淨土。

我和相繇成了天界裏，最瀟灑肆意的一對師徒。

自由到，我差點忘記安寧的滄瀾殿外，仍是虎狼漩渦，直到危機降臨。

......

這天，我正在前殿，修習紫凝劍法。

正當我陶醉在凜冽劍風中時，遠處忽然龍鳳齊鳴。

一方金光甲陣，聲勢浩蕩地向這邊走來。

滄瀾殿向來冷清，我從沒見過這般陣仗。

同在一旁觀禮的樹精告訴我，今日是天尊首徒突破金丹境界的大喜之日。

天尊命金甲神兵繞九重天一圈，以示恭賀和立威。

陣前領頭的將軍，正是許久未見的蘭茵師妹。

她腳踏蛟龍，身著銀甲，渾身散發著金色聖光，好不威武。

前世，天尊收我為徒後，費盡心思地耗我修為，奪我仙骨。未有一日，盡過為師之責。

如今，根骨稍差的師妹做了天尊徒弟，竟能避開這一劫難，我很替她高興。

師妹路過滄瀾殿時，竟特意躍下蛟龍坐騎，跟我寒暄起來。

“師姐，明明你的天賦比我高得多。我卻比你先突破金丹境界，你真的不後悔那日，沒拜入天尊座下嗎？”

她瞄了一眼滄瀾殿內裝飾簡約，十分鄙夷。

一遍又一遍地跟我強調，淩霄殿裏雕梁畫棟，氣勢恢宏，奇珍異寶無數。

我笑而不語，隻當她是炫耀自己的風光無限。

末了，蘭茵猝不及防地問，“師姐，天尊一直很欣賞你。百年來，總時不時念叨可惜，當年沒收你入門。”

“我在天尊座下，境界突破飛速。你根骨比我更佳，定能有過之而無不及。”

“何苦在凶神手底下，熬日子呢？跟我一起回淩霄殿，怎麼樣？”

她此話一出，我驚出一身冷汗。

即便過了百年，我拜了相繇為師，天尊仍然覬覦著我的極品仙骨。

答應了蘭茵，就是重複前世被製成骨笛的噩夢。

我瘋狂擺手搖頭，言辭拒絕。

“我已經有師傅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除了滄瀾殿我哪都不去。”

蘭茵見勸不動我，隻好作罷。

但她踏出滄瀾殿的那一刻，用法術隔空傳話給我。

她惡狠狠地說，“敬酒不吃，吃罰酒。相繇被關在淩霄殿水牢，若想救你師傅，就乖乖拜天尊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