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惠生議親的是他恩師之女。
林家千金,十七歲。
聽說林家小姐容貌俏麗,行止端莊。
惠生因此聽了期待不已。
惠生殷勤照顧我的緣由裏,是否有幾分為了林小姐,自是必然。
但我心裏其實不大願意惠生來。
我看不清惠生的麵孔。
隻有他腦袋上長的堅硬的分叉的角在晃動。
再看那團黑氣,
不敢細看,怕看見一團黑氣籠罩下的無數眼睛和無數手。
又忍不住地去看。
我從這團黑氣上莫名地睹見了一月後的陸宅景象。
並不是喜氣洋洋的娶妻大喜,
而是莊嚴肅穆的白幡盈門。
滿身黑氣的惠生跪在一口黑棺材前麵,
頭上麒麟角竟然好像長大了點,
一眼望去比現在更茁壯。
我以為死的是我,可我看見那時的我在院子裏招待吊唁的客人。
也不是太夫人。
因為她坐在自己陰沉昏暗的臥房裏,摩挲著一雙跟惠生頭上非常相似卻不同的麒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