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前,任知蔓收到竹馬車禍去世的消息。
她不忍看三歲大的孩子送去福利院,堅持把他領養回家。
起初我是好心待他的,卻從沒想過五歲大的孩子能有這麼深的城府。
他會故意亂吃生食,上吐下瀉後指責我亂喂他東西。
身上總有不知何處來的傷痕,紅著眼睛說是我打他。
氣得任知蔓在我生日當天,拿起蛋糕重重砸向我。
“陳建華已經死了,你有必要連這種死人醋都吃?
“還是說,我們結婚五年都沒有孩子,你嫉妒我把別人家的孩子當自己娃?”
當時我被奶油糊了一臉,差點透不過氣。
聽到她這樣說,心裏更是刺骨的疼。
她不知道這五年沒有孩子都是我刻意為之,總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說我不是男人,連取悅她的能力都沒有。
在我和竹馬的孩子之間,她選擇相信外人的話。
可我死前才徹底明白,原來在她眼裏,我才是那個外人。
護士無奈歎氣,把爺爺安置好後繼續聯係我。
撥打電話無果後,她就忙自己的去了。
“於洋......回家,回家。”
爺爺忽然從床上坐起,拿上拐杖,一步步走出去。
醫院裏四處都是繁忙的,壓根不會有人注意一個步履蹣跚的老人。
他就這樣走到門口,看著大雨愣神。
“您這是要去哪兒?外麵太危險了,趕緊回去!”
我拚命叫喚,他聽不見。
“咱們回家。”
一句沙啞的嗓音直接把我拖回照顧他的那些日子。
任知蔓平時忙,都是我陪他看診。
診療室的門一開,我就會迎上去,扶住他的雙臂,說著這句:“咱們回家。”
我沒忍住,眼淚像斷了弦的珍珠一樣掉下來。
屋外大雨,他什麼也不顧,慢慢地、一步步地踏上回家的方向。
可此時恰逢下班高峰期,又是下雨天,馬路上汽車的鳴叫聲此起彼伏,尾燈在雨中閃爍著紅光。
他濕漉漉的身影穿梭其中,幾次差點就撞上了。
“求求您別再往前走了!回去吧!等任知蔓來接您!”
他茫然地朝前走著,嘴裏還在不停念著我的名字。
突然一輛車呼嘯而過,他渾身一驚,踉蹌摔倒在水窪地上,身上薄薄的布料都濕透了。
車主嫌他拐杖蹭壞了車,罵得很難聽。
“於洋,咱們回家。”
“靠,算我倒黴,碰著你個傻的。”
我含著淚,用手撫摸過他彎彎的脊背。
任知蔓,你到底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