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院裏,我的身份就是一個新來的奴婢,我的活就是給前院的爺們洗衣服、倒夜香。
傍晚的時候我還留在前院洗衣裳,老嬤嬤說不洗完衣服就不準我吃飯。
“誒,小啞巴,過來把我這衣裳拿去洗了。”
我力氣大幹活也利索,人也不愛說話。
所以前院的那些爺們都叫我小啞巴。
我接過兩盆子衣裳,沉甸甸的。
可這衣裳上竟然還有血跡!
我定睛一看,一盆子黑衣裳裏竟然還有一條繡著牡丹花的手帕。
我放下盆子,拿起那手帕細細揣摩著,這手法這針尖走向都是王嬸的!
王嬸曾跟一名蘇繡的繡娘學過刺繡,王嬸還喜歡在帕子角繡個王字。
所以她的繡品,我一眼就能認出來了。
我拿著手帕,顫抖著嗓子問:“這手帕哪來的?”
一位爺們回過頭來瞧我:“喲,小啞巴你喜歡啊?喜歡就送給你了。”
“我問你,這手帕哪來的?”
我幾乎是用盡了力氣吼出聲。
那幾個爺們也都嚇得回頭瞧著我。
“一個罪農身上拾到的,怎麼了?”
我問“那罪農呢。”
“死了唄,聽說是得罪了太子妃,太子妃親自下令滅口的。”
“太子妃說了,那個田莊子連條狗都不能放過。”
“是唄,血流成河了都,我都有點不忍心了。”
......
“誒,小啞巴你去哪?”
我去哪?
我去殺宋若碧!
我飛快地奔向宋若碧的棲梧閣,一路上滿腦子都是王嬸一家。
眼裏被淚水模糊了雙眼,幾次差點跌倒在地。
我是被王嬸養大的,王嬸拿我當親生女兒。
我身上的肚兜就是王嬸一針一線繡給我的。
我的名字也是王叔取的,王叔讀過幾日書。
王叔說,希望我像田間的野鶴一樣自由,所以給我取名叫鶴微。
我踹開那扇精巧昂貴的門,手中的木棒直指宋若碧:“宋若碧你明明答應我了,隻要我聽你的話給你生下孩子,你就不會動王嬸一家子。”
“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要殺王嬸!”
“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麼!”
宋若碧眼裏閃過一絲慌亂,隨即便露出了笑容,可那笑容卻如鬼魅再世令人膽寒。
“誰讓你勾得太子和你一塊去那個田莊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就是想讓太子知曉你的身份。”
“你想讓太子知道我不能生子,你想取我而代之!”
“你這個賤奴,你休想!”
可那明明就是太子出巡的路徑,我隻是個陪同的。
宋若碧她也知道這事情,但她就是見不得我好。
我歇斯底裏怒吼著,衝向宋若碧:“宋若碧,你,你去死吧!”
“你這個毒婦,你這個殺人如麻滿嘴謊言的毒婦,去死啊!”
屋子裏隻有宋若微最信得過的三兩個仆人,可她們都不如我日夜耕地力氣來得大。
我死死地掐著宋若碧的脖子,掐得她臉都漲成了紫色。
“大膽,還不快放開太子妃!”
我聽得出那聲音,那是我的生母。
她衝過來死命地掰開我的手。
“鬆開啊,鬆開啊!”
“你這個賤奴你快鬆開我的若碧,我的若碧最是柔弱嬌嫩。”
她掰不開我手,就掐我胳膊扇我臉,甚至她也掐著我的脖子。
“賤奴,你這個賤奴居然敢傷害我的女兒,你去死啊!”
我看著她麵目猙獰的模樣,可我也是她的女兒啊!
憑什麼都是一個肚子裏出來的,我就要被這樣對待。
最後我被扯開了,被三四個仆人摁在地上。
宋若碧摸著脖子大口喘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你這個賤奴,你還想殺我?”
“你跟你那賤人母親一塊去死吧!你們一起下地獄去吧!”
宋若碧獰笑著:“你知道嗎?你那個爹他被割破喉嚨捅穿肺腑的模樣有多可笑,他疼得都喊不出聲來!隻能大口大口吐著血!”
“還有你那個娘,她被刺穿了雙眼斬斷了雙手,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她還敢瞪我。”
“你那個還在繈褓中的弟弟也是被我親手摔了下來,嘭的一聲連哭都沒哭就斷氣了!”
“你?”宋若碧指著我,“至於你這個賤奴,你也給我去死吧!”
宋若碧麵目扭曲,突然衝過來掐著我。
在一陣窒息中,我什麼都聽不見了。
我迷迷糊糊地瞧見一片霧氣,祖母王叔王嬸還有剛剛出生的弟弟,他們都在等著我。
就連那頭曾給我喂過奶的老母牛,也在不耐煩地甩著尾巴。
似乎在催促我,趕緊過去找他們,好一家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