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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亭的質問回響在房間裏。

婆婆麵色驟變，深吸一口氣：“就因為我是你娘，我才阻攔你們在一起。”

“我已經通知了她家裏把她接走，你們就死了在一起的心吧。”

陸雲亭的表情有一絲扭曲，拂袖而去。

“母親不喜歡表妹進府，那不如我替夫君提幾個通房？”

我小心試探。

上一世我有孕之後，婆婆多次提醒我，要賢良大度，要有容人之量。

雖然不知道這次她為何不讓柳初雪入府了，可我還是提了提妾室的事。

“什麼通房？妻子辛苦懷孕，男人倒是跟別人逍遙快活，這是什麼道理？”

婆婆滿臉厭惡：“這事再也不用提。”

我呼吸一滯，手指微微顫抖。

“可是大家都說，多子多福，應該多給夫家開枝散葉。”

話音剛落，婆婆就忍不住嗤笑出聲。

“多子多福？”

她抬眼招呼我上前，輕輕拍了拍我的手：“孩子貴精不貴多，優生優育才是硬道理。”

“你不要憂慮，哪怕隻有一個孩子，隻要教育好，這家也會興盛。”

我渾身一震，驚惶不已。

或許陸雲亭真的說對了。

眼前的婆婆，可能真的不是我的婆婆。

上一世把我磋磨致死的那個婆婆，是斷然不會說出這些話的。

夜色漸深，一彎秋月懸在高空。

我站在院子裏，回想著關於婆婆的點點滴滴，越想越確定。

好好一個人，內裏換了芯子。

不知道她是哪裏的孤魂野鬼，還是什麼山間精怪。

我捏緊手中的帕子，感覺從頭到腳發麻。

如果她真的不是人......

“今日老夫人說的話，當真是替我們出了一口氣。”

小翠過來披上披風，塞給我一個湯婆子。

暖意從手心傳來，很快就暖和了我整個身子。

我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不管她從前是什麼，她如今都像我一樣，是人。

我自己都有重來一回這樣的奇遇，婆婆換了個芯子又有什麼害怕的。

隻可惜，上一世那個婆婆磋磨我的仇，我沒有辦法親自去報。

可若是在如今的婆婆和報仇之間選擇，我寧願選擇現在的婆婆。

“仔細派人盯著點那柳初雪。”

我低聲吩咐小翠：“盡量不要讓她獨自和老夫人接觸。”

連我這個兒媳婦，都能發現婆婆換了芯子。

那之前一直和婆婆親密的柳初雪，也極有可能發現古怪。

保險起見，要盡量減少她們接觸。

從那天之後，陸雲亭再也沒有回到正房。

或許是惱怒婆婆棒打鴛鴦，他連親娘都不去看了。

我的肚子一天一天隆起，心裏卻越來越不安。

婆婆想把柳初雪送走，可是她家裏人卻沒人來接。

“夫人，不好了！”

小翠氣喘籲籲跑進房內。

“那賤人不知道從哪找了一幫道士，聯合世子一起闖進了老夫人那裏......”

“說是、說是老夫人被邪祟上身，要給老夫人驅邪除祟！”

“眼下，已經開始準備做法了！”

我的腦袋轟得一下，尖叫出聲：“快些帶我過去！”

我顧不上梳洗，在小翠的攙扶下急匆匆趕往婆婆住的正院。

九月的風已經帶上了涼意。

可我的額頭卻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細汗。

“我乃龍虎山道人，受這位施主委托，前來侯府驅邪除祟。”

“老夫人無須擔心，如果你身上沒有邪祟，我們定然不會傷害你。”

“這位夫人也是為了老夫人好，老夫人若是坦蕩，為何不肯配合？”

剛走到大門口，就聽見幾個道士你一言我一語，逼迫婆婆配合驅邪。

“是啊姑母！自從上次您大病一場，醒來後您就不正常了！”

“從前您最喜歡我，可是如今您連見都不見我了！”

柳初雪聲音惶恐，如同驚弓之鳥：“還有雲亭哥哥，那可是您的親生兒子啊！”

“您竟然能對他那麼無情！”

“初雪說的有道理。”陸雲亭頓了頓：“娘，您是不是被邪祟上身了？”

“就讓道長給您驅一驅吧！”

我睜大眼睛，眼看著那道人頂著烈日揚起一個銅缽，有金光從那缽體上反射出來。

婆婆的臉色發白，眼睛裏飽含震怒。

我急匆匆衝進院子裏，眼睜睜看著另一位道長舉起了手裏了銅盆。

刺目的紅色映如眼簾，腥鹹的氣味直衝我的鼻端。

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