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恒似乎忘了,我因為在海上漂泊,患了風濕,一到陰雨天氣膝蓋就會刺骨的疼。
而我屋中常備的艾條卻一條也沒有了。
當初是他跑遍全城尋找兩方,更是買來最好的艾草,揉著我的膝蓋,為我熏一晚上。
琉璃來我家後,她身上便有濃濃的艾味。
當我問顧長恒時,他卻說:
“昨天要不是你,琉璃怎麼會淋雨?艾草你有的是,琉璃身子弱,給她分點艾草怎麼了?”
“你成天在外麵跑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嗎,你什麼時候這麼矯情了?”
顧長恒,是不是我所有的東西,你都要送給她?
“好感度”。
我突然想起這幾天我聽到的奇怪的聲音中多次提到的詞。
顧長恒,你是因為這個所謂的“好感度”嗎?
你為了得到“好感度”,不惜將你我的感情棄之敝履是嗎?
我想質問他,可是連我也不確定這個聲音從哪而來,直覺告訴我不要輕易將這個聲音的事情說出來。
還是說,顧長恒當初所做的討好我的種種事情,也是為了“好感度”?
這個想法從我腦子裏冒出來的時候猶如晴天霹靂,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怎麼可能。”我搖搖頭,自嘲的笑笑,他何必花十年來增長“好感度”?
後來我才知道,攻略我要花十年,他隻是菜罷了。
從那之後,我好幾天沒有理顧長恒。
為躲著他,我一大早要麼就去買酒和燒雞分給巷子裏的難民和乞丐,要麼就去自己辦的私塾聽課。
直到我看到琉璃在我從巷子裏離開後,也捏著鼻子墊著腳來到巷子裏。
我便少去巷子中,隻去私塾。
私塾價格低廉,廣納基層百姓的子女來聽學,不論男女,也不論出身。
這個私塾也幫顧長恒收攏了民心。
但顧長恒從來不打理,聘請先生,宣傳講學都是我一手操辦。
他覺得先生學識淺薄、學生出身低賤,從來不屑於來這個地方。
這也成了我每每與顧長恒爭吵後來散心的地方,隻不過從前,顧長恒知道哄我,很少惹我真的生氣。
可這幾天,顧長恒的心全都撲在了琉璃身上。即便我很晚才回家,他也懶得問我去了哪裏。
直到有天晚上,他方想起來去我的房間找我。
“梓安,抱歉,這幾天冷落了你,不要生氣了。”
他也許是發現我每天給他的銀子少了。
我說是世道不好,這幾個商鋪收入並不可觀。
“怎麼會呢,咱家可有全京城最大的首飾鋪子,我知道你還在生我氣。”
見我不理,他又舔著臉湊過來:“你知道的,我也是男人啊,你看我的同僚們,誰不是個妻四妾的......”
當初是他拉著我的手,承諾無論貧富貴賤,他都隻與我一人白首。
那年,桃樹下的少年顧長恒麵目俊朗,溫潤如玉,他摘下開得最盛的桃花為我簪上,狹長的眸中滿是深情。
可如今他樣貌未改,我卻覺得他陌生了。
“不要生氣了,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
他從懷中翻找著,掏出了一本破損的舊書。
“我記得你跟我提過它,這可是我這幾天尋遍黑市給你找到的。”
我接過那書翻開,竟然是母親的手稿!
這是母親最珍視的東西,她曾叮囑我收好它,可是小時候的我卻在逃亡的路上,把它弄丟了。
我捧著手稿,不住的顫抖,難掩眼中的欣喜。
顧長恒見我神色緩和,搓了搓手,徐徐開口:“那個,梓安,不生氣了吧,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什麼事?”我激動地摩挲這手稿,想著隨顧長恒給琉璃買什麼就讓他買去吧。
“我想納琉璃為妾......”見我眼中欣喜冷卻,他忙道,“隻是妾而已,你還是當家主母!”
“明天再說。”我冷聲道。
“好,好,我回去看看這兩天有沒有良辰吉日!”
仿佛我已經同意了一般,顧長恒一刻也不停歇,著急的離開了。
他離開了倒也好,我正好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當我拿到手稿的那一刻,母親那句原本模糊的話終於讓我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