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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流童話三流童話
凝顏

01

在我生日那天,老公為他的白月光殉情了。

不久前,他的初戀女友自殺了。

給他留下十頁遺書,在曾經掛過同心鎖的地方一躍而下。

愛而不得,情深不壽。

網友給他們的愛鑲上金邊。

而我,卻是他們愛情中十惡不赦的絆腳石。

他們給我寄死老鼠,給我媽寄我的遺照。

還有人跑到學校門口堵我,「賤人,這麼愛當第三者,怎麼不去做職業情婦?」

推搡間,我流產了。

最後,我帶著一身傷遠走他鄉。

再次見到他時,是在江城的售樓中心。

----------------

如果不是大白天,我會以為在鬧鬼。

畢竟,五年前他就死了。

葬禮是我親手辦的。

這裏距離我的家鄉2000多公裏。

硬臥全程27小時30分,通常還會晚點三小時。

下車後還需要開兩個小時的高速。

相比死而複生,我更願意相信世界之大,人有相似。

巍峨山海拔三千米,跳下去怎麼可能生還。

從包裏找出口罩戴上,我踱步到這對男女身邊。

男人眼睛猩紅,喘著粗氣,頸上的青筋因為憤怒而暴起。

他抓著女孩的手質問,「你到底要幫你混蛋哥哥到什麼時候?」

「可是,他是我哥哥,我有什麼辦法?」

女孩哭得梨花帶雨。

瘦弱的手腕被緊緊攥著,白色的裙擺因為拉扯輕輕翻起。

「我哥跟我保證了,這是最後一次。」

「那是我們攢了五年的首付,你背著我說給就給,賭徒是沒有信用的,郝語柔。」

說罷,男人不再停留,憤怒邁出售樓處。

「文遠,文遠。」郝語柔邁著小碎步,拚命追趕。

我死了五年的丈夫和他死了的白月光還能死而複生。

蠻荒謬的。

早上,我還慰問了謝文遠的父母。

我的生日是他的忌日。

他們還反過來也安慰我想開點。

2、

盡管如此,我的好心情完全沒有受到影響。

「孟小姐,這邊請。」

售樓處的工作人員,領著我介紹。

三十歲的這天,我在江城有了屬於自己的房子。

交了房款後,工作人員給我遞上一個錘子。

啪。

「雙開門冰箱,恭喜孟小姐。」

運氣不錯。

走出售樓處,想了想,還是拿起手機撥號。

電話接得很快。

【阿姨,我在江城看見文遠了。】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小詩,你胡說什麼?文遠死了我知道你難過,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出現幻覺了。】

【我還看見他前女友了,那個叫郝語柔的。】我繼續道。

【家裏的貓病了,我得帶它去醫院。】

她說完不等我回複,匆匆掛斷了電話。

我以為,她知道自己兒子沒死會很開心呢?

但是想來也是,忌日當天聽到這樣的事。

第一反應應該就是我瘋了。

人怎麼可能死而複生呢?

而且一次還是兩個。

除非,他們當年就沒死。

3、

我沒想到,和謝文遠的再次見麵會這麼快。

周一的例會結束後,周茉領著一個新人進了我辦公室,要分到我的手下。

「謝文遠,你出差那兩天,我麵試的,能力超強。」

「這是我們總經理,孟詩。」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謝文遠愣怔住,顯然根本沒想過會再遇見我。

在這裏遇見前妻的幾率,不亞於中彩票,還是特等獎那種。

「你好。」我若無其事伸出手,臉上沒有波瀾。

下一秒,我笑得溫和,狀似無意般感歎,「你長得還挺像我前夫的,連名字都一樣。」

周茉瞳孔一震,畢竟她對我的過往很了解。

謝文遠有微不可察的驚慌,落在褲縫的手微微捏緊,片刻後又恢複冷靜。

所有動作,都沒有逃過我和周茉的眼睛,我們倆迅速交換了眼神。

這是我們一起打拚的默契。

謝文遠終於和我握手,「你好,孟總,以後請多多關照。」

我微微頷首,「嗯。」

給他安排了工位後,我轉身回到了辦公桌。

中午我和周茉約飯。

我把周末在售樓處的所見所聞,以及謝文遠母親的反常和盤托出。

她放下筷子,眼睛微微眯起,片刻後說出了那句經典台詞,「事情的真相隻有一個,當年這倆賤貨壓根沒死。」

可他們鬧得這麼大圖什麼呢?

如果真愛到難舍難分,完全可以直接離婚。

我又不是死纏爛打的人。

4、

我和謝文遠是相親認識的。

那時,我剛剛考上了事業編不久。

我媽逼著我一定要去見。

單親家庭,她一人帶我不容易,我不想傷她的心便去了。

謝文遠收入不低,外貌出挑,父母皆是體製內,個子也高。

是個很好的選擇,我媽也很滿意。

他承諾過會對我好,會試著努力愛我。

事實上,婚後三年,他確實在盡力做一個好丈夫。

家務全包,知道我的喜好,會在我生理期前提前幫我準備紅糖水、止疼藥。

也會在我媽生病的時候,用心伺候。

紀念日、生日,或者年節,他會提前貼心又周到地準備禮物。

身邊親朋,都挑不出他的半點毛病。

婚前,我沒談過戀愛,淪陷於他的溫柔太正常了。

我想如此和他安穩一生,也挺好。

可,夢終究是夢,總要醒的。

那天我查出懷孕,一心期盼給謝文遠一個驚喜。

謝文遠破天荒地晚歸,身上還帶著酒氣。

回家黏人到不行,抱著我哭。

這樣的謝文遠我也沒見過,我還以為我們雙向奔赴了。

幾天後,我等來的卻是他殉情的消息。

我才知道,謝文遠有個難忘的初戀。

從高中到大學,整整八年。

是我們的兩倍還要多。

謝文遠的父母強烈反對他們在一起。

女孩是離異家庭出身,還有一個好賭的哥哥。?

她走不出來,給謝文遠留下了10頁遺書就香消玉殞。

而謝文遠也選擇在我的生日那天,追隨而去。?

他們沒錯,那我呢?

5、

為了驗證我們的猜想,周茉重新翻看了謝文遠的入職資料。

身份證號是不會騙人的。

他果然就是謝文遠。

周茉的消息還在不斷彈出,金句不斷往外冒。?

【這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菜鳥驛站,不是大件貨,就是小件貨。】

【費盡心機搞這一出,是不是覺得自己很純愛戰神?】

見我不回複,她急了,給彈了一個語音。

我下意識接起來,思緒還在飄散。

見我半天不說話,她要炸了。

【你不會就這樣忍氣吞聲吧?】

她會生氣,很正常。

當年,網絡輿論把我逼得走投無路。

我隻能帶著我媽遠走他鄉。

來到江城的時候,是她幫了我,帶我走出了陰影,我倆的感情比親姐妹還親。

【當然,是玩死他們。】我回她。

我給苟棟璽打了電話。

他是謝文遠的發小,也是謝家的對門鄰居。

當年那件事後,謝文遠的朋友裏就他還願意和我聯係。

【怎麼了,孟詩。】

【前兩天聽周阿姨說,家裏的貓病得很嚴重,你有空能幫我去看看嗎?】

【周阿姨怎麼可能養貓呢,你是不是聽錯了?】

謝文父母家裏最不可能出現的就是貓。

他母親貓毛嚴重過敏。

結婚半年後,我的高中好友要外派出國一年,就把她的貓球球托付給我照顧。

球球是個布偶,掉毛厲害,一年兩次一次半年。

之前,謝文的母親經常會到家裏來給我們送點吃食,或者打掃打掃,頻率高的脾氣隔天就要來一次。

球球在的那一年,她一次都沒來過。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我在江城看見一個人,和謝文遠好像,你說他有沒有可能沒死。】

【他沒死,為什麼又不告訴自己的父母,讓他們白白難過這些年?】

沉默了幾秒,他語氣慌亂,【孟詩,你在說什麼呢,葬禮都辦了。】

接著就是電話掛斷後的忙音。

好得很,都知道,就是騙我。

有種大夏天,被驟然澆了一桶冰水的瑟縮感,即使驕陽再大,也驅散不了身上的寒冷。

直至今天,網絡上還有他們兩個的純愛粉在罵我。

盡管,我已經注銷了所有的賬號,他們還是能追到新賬號下麵。

孜孜不倦。

謝文遠和郝語柔他們倆的照片被冠以受害者的名頭進行了打碼。

我的照片卻被傳得到處都是。

這就是所謂的真愛。

以無辜者的生命為獻祭的三流愛情。

謝文遠活著,他的父母朋友知曉,但是什麼都沒做。

那他們也嘗嘗這地獄的滋味吧。

6、

第二天到公司的時候,辦公室裏的人都圍坐一團。

謝文遠坐在位置上臉色沉沉,一言不發。

「在聊什麼?」

聽到我的話,原本湊在一起的人四散開。

秘書小秦過來跟我咬耳朵,「孟總,我們來的時候,公司外麵貼滿了謝文遠欠債還錢的紙。」

「好像是欠了高利貸。」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吩咐他們該上班了。

這事,我和周茉誰都沒有提,就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午休時,我和周茉外出覓食。

「吃什麼啊?」我選擇困難症犯了。

周茉突然肘擊我,「那是不是就是那個死綠茶。」

我衝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正是這場偉大愛情的男女主。

謝文遠花壇邊,身邊跟著的就是郝語柔。

周茉拉著我躲在隱蔽的角落。

「郝語柔,為什麼高利貸會追到我的公司,你哥哥又幹了什麼?」

謝文遠的臉色奇差,語氣不耐煩到了極點。

反觀郝語柔隻會哭哭啼啼。

「可是......可是,我不能看見他們砍我哥哥,他是我唯一的親人。」

「這些年,我替他還了多少次,但總有下一次。」

「這次,你解決不了就分手吧!」

郝語柔回答不出來,她錯愕地看著眼前的人,淚珠掛在她的臉龐,要掉不掉的。

頗為可憐。

她不敢信,一個為了她願意假死、拋棄發妻的人怎麼會說要分手。

「不要,不要分手,文遠我會解決。」

她緊緊抓著謝文遠的衣角,像是在努力抓住即將逝去的愛情。

「我會想辦法,我也會和哥哥了斷。」

腦瓜子嗡嗡的。

不僅僅是謝文遠,我和周茉也是。

郝語柔哥哥這樣的賭徒,不可能輕易了斷,無底洞罷了。

而且郝語柔根本不可能有辦法。

周茉了解過,這些年郝語柔都沒有工作。

是謝文遠一個人養著他們兄妹倆。

當年謝文遠的父母就是因為郝語柔的哥哥才不同意他們倆在一起的。

謝文遠隻能有苦自己扛。

可是再多的愛,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7、

果不其然,郝語柔是沒辦法的。

每天,辦公室門口都會出現新的紙張。

今天,甚至有人上了門。

花臂大哥滿臉橫肉,發達的肱二頭肌看起來能一拳打死兩個謝文遠。

如果不是小秦機靈報了警。

謝文遠恐怕已經躺在ICU了。

鬧事的人被警察帶走後,謝文遠還站在原地。?

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般。

在同事麵前,這樣確實夠丟臉的。

現在表麵上同事和和氣氣的。

心裏各有想法。

「謝文遠,你來辦公室一下。」

他辦公桌的另一邊坐下,低著頭等我開口。

「文遠,你缺錢?家裏出事了?」

半晌過去,他的唇始終抿緊,滿臉頹敗,看著很落寞。

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溫柔小意,托著臉看他。?

「這樣吧,我這裏有一筆錢,你先拿著,就當你跟我借的,按照銀行利率就行。」

說著就要給謝文遠轉賬。

他抬起頭,臉上都是疑惑。

「為什麼?」

我歎了口氣,神色哀傷,「或許你太像我的前夫了吧,他對我真的很好,曾經我們有個很幸福的家庭。」

「如果不是意外,我們本可以慢慢變老。」

說著說著,我還擠出了幾滴眼淚,好像真的很懷念謝文遠。

謝文遠給我遞了紙巾,眼中的防備此刻已經煙消雲散。

「謝謝,賬號給我。」

一分鐘後,二十萬就到達了謝文遠的賬戶。

我多次表示不用之後,他還是提筆給我寫了欠條。

就這樣,隔天之後,追債的人再也沒有出現。?

8、

從那以後,謝文遠再見到我也不會躲著走了。?

這是個很好的開始。

最近他加班頻繁,同事們都半開玩笑說,他想卷死誰。

隻有我知道,這是他愧疚的表現。

就像,他不愛我,但是卻可以把好丈夫的角色做到深入人心。

拚命工作帶來的後果就是身體的抗議。

謝文遠原本就有嚴重的胃病。

用餐的時間不固定,熬夜工作,加上應酬。

身體不舒服是一定的。

今天,辦公室裏隻剩下了我們倆。

百葉窗的縫隙中,可以看到他的工位。

他此刻就在座位上疼得抽抽。

我將一盒胃藥放到了他的桌上,「胃不舒服是嗎?用這個。」

他盯著藥盒看了好一會兒,眸光沉沉,像是在回憶往事。

「你不是沒有胃病嗎?」

我像是沒有聽到般,遲緩抬頭,「嗯?什麼?」

他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沒什麼。」

我垂眸苦笑,「你運氣好,我前夫胃病很嚴重,那時候時常包裏會備著,現在已經習慣了。」

這話半真半假,以前備藥是真。

今天,不過是半個小時前隨手叫了個外賣。

我抬頭回望他,謝文遠的眼中晦暗不明。

謝文遠,你會懷念往事嗎?

背負郝語柔和她哥哥命運的日子,你能過得了多久。

「我忘了,你還沒吃飯,我們先去吃飯,再吃藥。」

我拉著他就走,他沒有拒絕。

餐間我喝了點酒,是謝文遠開的車。

下車時我的腳步虛浮,臉上也是一片薄紅。

好巧不巧的,正好摔進了他的懷裏。

謝文遠想要送我上樓,我擺手拒絕。

「孤男寡女的不合適。」

氣氛到這裏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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