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生女兒和他親手養大的福利院孩子,兩條生命擺在我丈夫麵前時,
他果斷選擇去救心上人的兒子。
當那兩個孩子死後,丈夫居然還義正言辭地把心上人兒子過繼到我們手下:
“他是我朋友的兒子,
老天要收咱女兒和珍珍的命,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今後就把這個孩子當我們的孩子來養。”
......
我丈夫楊樹是人人稱讚的福利院院長。
他有愛心,和藹善良,在地震中奮不顧身地救下了朋友的兒子,楊鵬。
並且十分憐惜地將楊鵬過繼到我家,向社會承諾會替朋友把兒子養大。
新聞大肆報道楊樹的重情重義,宣揚他的好人好事。
可是大多數人都忘記了,我們家原來有個可愛的女兒。
隻不過,她和福利院的珍珍,一起死在了那場困住楊鵬的地震裏。
......
過繼到我手下的楊鵬,今天把我女兒圓圓,和福利院裏珍珍的骨灰,
一溜煙地倒進了流動的河水裏。
當他捧著裝了兩條死魚的骨灰盒,笑嘻嘻地跑我身邊時,
我以為是在做噩夢。
心臟生疼地站在原地,還期盼我快點醒來,楊鵬卻嫌棄地把骨灰盒往地上一摔,
笑嘻嘻地說:“幹媽,你房間裏供奉的這倆骨灰盒太不吉利了!”
“我發善心,替你做了好事,把你女兒和野種的骨灰送去喂魚了,你要怎麼謝謝我?”
我渾身血液突然冰涼。
可是楊鵬惡劣的笑容,還有盯著我故意伸腳,把骨灰盒踹很遠的動作,都告訴我:
這個我當至親,掏心掏肺養了三年的孩子,真的這樣做了!
我眼淚橫流,心痛至極,崩潰地上前扶住楊鵬的肩膀,質問他: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知道那是圓圓和珍珍,留給幹媽唯一的念想啊!”
楊鵬眉頭一扭,毫不在意地對準我的手死死咬下去,然後大喊:
“呸!圓圓算什麼東西?珍珍不也就是個沒爹沒娘的野孩子麼,誰能和我比?地震的時候不還是先救我......
我一時難以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什麼叫先救?楊樹不是說,隻有我女兒和珍珍,是當時沒被找到的孩子嗎?
心臟窒息地疼,抓住楊鵬手腕,我還沒開口問,丈夫楊樹來了。
他板起麵孔,下意識親昵地拉住楊鵬的手。
楊鵬也立刻換上了一副可憐委屈的模樣,裝疼一個勁兒甩手腕,還哭著說:
“幹媽你討厭我就早點說!為了死掉的圓圓和珍珍,這樣欺負我!我不管,我要告訴我親媽,我要找牛愛花去!”
楊鵬聞言,麵色一下子就陰狠起來,衝我喊:
“林淺!愛花是我朋友的老婆,自己帶著兒子不容易,再說兒子過繼給你了,不就犯點小錯,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斤斤計較!”
我簡直氣得雙手雙腳直哆嗦,目瞪口呆地問:
“難道圓圓就不是你的親生女兒了嗎?珍珍就不是你在福利院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了嗎?
他可是把我們那兩個孩子,唯一在世的東西全毀了啊......”
楊樹冷哼一聲,丟下一句:
“說了多少遍,是那兩個孩子命薄,你能不能別揪住過去不放了,現在養著楊鵬,隻管對楊鵬好就是了,總談什麼死掉的孩子啊。”
轉身就頭也不回地離去。
他親昵地抱起楊鵬,說要帶楊鵬親媽,牛愛花買新衣服去。
我的心臟一抽一抽地生疼。
身體慢慢開始變得冰冷麻木,輕重交替的感覺忽上忽下。
然後便是心如死灰,腦海裏,開始混亂地浮現有關女兒圓圓,和孤兒珍珍的點滴畫麵。
圓圓最愛抱著我的脖子,捧著兩顆攢下的糖果,甜甜地喂給我,叫:“媽媽,媽媽!好吃嗎?”
珍珍從小是孤兒,在丈夫的孤兒院長大,自強又可愛。
每次看見我,也要小短腿朝著我噠噠地跑來,眼睛發光地對我說:
“林媽媽!你來了,看珍珍給你畫的畫!”
圓圓常去孤兒院和那裏的小朋友玩,珍珍是和她玩得最好的。
可現在......那兩個可愛的孩子,生命永遠定格在了五歲的那場地震裏。
就連骨灰也不得留下。
越想,圓圓和珍珍的麵貌越清晰,我看見她們拉著手,就站在湖水的中央對我招手。
“圓圓......珍珍......”
我伸出了手,邁出了腳,很快就被冰冷的湖水細數包裹,被拖拽著無限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