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小姐的替身小丫鬟。
她和攝政王裴朗青梅竹馬,卻被賜婚給了太子。
裴朗為了氣她,故意討了我,小姐知道後一碗苦藥將我毒啞。
「仗著有幾分像我就妄想爬主子的床,真是下賤。」
後來,她不顧天家顏麵,深夜直奔攝政王府。
被老爺抓到後要將她打死謝罪,她卻一把將我扯出。
「是影月偽裝我跑去苟且,女兒這就替您清理門戶。」
我有苦不能辯,有嘴不能言。
隻能被她活活打死,連個全屍都湊不齊。
重活一世,我決定搶先一步。
「奴婢要告發小姐私通,穢亂宮廷,罪不容誅!」
1
如上一世一般。
裴朗借著議事的由頭,來府裏和小姐私會。
老爺憑著軍功,剛給小姐討了個未來太子妃的頭銜。
小姐卻心情不好,抱著他哭哭啼啼。
「裴朗,爹爹請旨那會,你怎麼不攔一下。」
「芸芸若是舍得和我私奔,我也是有法子的。」
「我什麼都給了你,你可是要負責的。」
他們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床上。
小姐向來不喜我這個替身,吩咐我跪在簷下守著。
屋裏的聲音輕一下重一下的,混著粗重的呼吸聲,好一會才消停。
可不知為何,忽然又吵了起來。
裴朗理好了衣冠,從裏屋走了出來。
指著我道:
「什麼都願意給我?」
「這個小丫鬟倒有幾分和你相像,送我暖床好了。」
他透過我薄薄的衣裳,眼神在我身上逡巡。
「如此寒冬,姑娘單衣跪在這裏,真是讓人不忍。」
可也看不出有什麼過多的憐惜。
上一世,他離開侯府沒幾天,小姐就把我毒啞了。
她說這樣的話,裴朗就能分清我倆了。
那藥真是苦得過分。
喝完後,我嗓子裏像是晝夜有刀片不停滾過一樣,疼了數日才沒了聲。
小姐對此十分滿意,還時時不忘展示她的成果。
「下人生的就是下賤,還妄想爬主子的床。」
順便給丫鬟們立立威,拿我殺雞儆猴。
她甚至都不問我怎麼想的,願不願意,就草草下了定論。
冷箭一樣的眼神快要將我穿透了。
可我清楚的知道。
我不過是她們互相試探對方的手段罷了。
在她們play的一環裏,我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
2
上一世,小姐入夜就跑去了攝政王府。
她命令我假扮她,稱病躺在她閨房裏,不見任何人。
老爺管得嚴,沒多久就發現了蹊蹺。
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硬是把她壓了回來。
夫人在一邊哭哭啼啼,老爺氣得拍桌子。
「敢抗旨逃婚,她可有想過這是株連九族的死罪。」
「直接打死吧。若太子差人來問,就說是突發惡疾。」
我膽怯站在一邊,想著小姐被打死了,我應該會分個輕鬆打雜的活計。
她卻突然指著我,狡辯道:
「是影月冒充我,她跑去和裴朗苟合,這樣的心思手段,就是個禍害。」
「太子和攝政王一向不和,我怎麼忤逆父親,父親明鑒啊。」
混亂中,我想為自己辯解,但是我被小姐毒啞了。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我今日從未出門過。
大夫人眼睛頓時亮了,指著我道:
「還不給我家法伺候,照死了打。」
老爺默認了這一切,皺著眉頭,在一邊一言不發。
仿若前日裏,關切我想不想見娘親的,是另外一個人。
現如今,這如此凜冽寒冬裏,我甚至連一身新的外衣都沒有。
小姐惡毒的眼神和寒風一起叫囂著。
「還不快把這個吃裏爬外的東西打死!」
棍棍打在實處,腰都要斷了。
真是太疼了。
重來一世,我一定要為自己,謀一條生路。
3
身上的痛楚剛剛脫離,正是豔陽天。
我重生在沒被毒啞的這天。
我得了小姐的冷眼,識趣地退下了。
裴朗前腳剛走,她就假惺惺地端來一碗藥。
「影月,天冷了,我尋了暖身子的藥,給你也補補。」
她貼身丫鬟,一臉好臉色都沒有,隨聲附和道:
「看我們小姐對你多好,我都沒有這個。」
我冷笑,這樣的福氣,真想當場灌她嘴裏。
但是現在還不行,我得為自己尋個萬全的辦法。
我低眉順眼,假意接下,輕笑道:
「小姐對影月的好,影月幾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她覺得沒趣,瞪了我一眼便走了。
見她走遠了,我才敢倒掉手中那碗毒藥。
我肯定是不會忘記的。
當初,我隻是因為長得幾分像小姐,才被老爺留下來。
老爺負了我娘親,自然也不會在意我的死活。
那年他征戰凱旋帶回來的女子,那般明媚聰慧。
可進了這侯府大門,一切都變了。
夫人心狠,十分厭棄我們。
我娘生完我不久,就被她尋了錯處發賣了。
她的女兒和她一樣。
一樣的惡毒。
所以這一世,我再也不想受她們擺布了。
眼見著,馬上就是他們進宮赴宴的日子了。
這可是我的絕好機會。
小姐喊了我過去:
「知道我這幾個丫鬟裏,裴朗為什麼單單看上你嗎?」
我搖頭,我可不想知道。
「是因為你長得最像我啊,你這個替身。」
我低眉順眼。
「小姐教訓的是。」
她又歎了口氣道:
「你記好了自己的身份,送完這封信給他,我就提你當我的陪嫁丫鬟。」
我冷笑,誰稀罕一樣。
但是啊,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笑著接過了信件。
這一次,既然上天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
我一定要把這個冰冷的地方送葬了。
4
我故意很晚才去尋小姐。
她的貼身丫鬟著急地問我。
「小姐問你攝政王說了什麼,她這會陪太子赴宴,脫不開身。」
她著急地不停搖晃我的手臂。
「你說話啊。」
上一世,裴朗看都沒看,就把信丟了。
為了氣她,還故意再次找她討了我。
這一次,我可不會那麼傻了。
我隨口諏了一個:
「他說不日約小姐見麵一談。」
宴過三巡,我在太子的必經之地等他。
憑著我的這張臉,想必他會有興趣的。
他遠遠走來,頓住了腳步。
「芸芸?」
「我是小姐的丫鬟影月。」
我假裝慌張,握緊信件,身形顫抖,不敢抬頭。
「又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嚇成這樣。」
眼尖的隨從走上前來,搶了我手中的信件。
我低頭扮作卑微,內心卻在譏笑。
那信件,可是小姐要送給裴朗的定心丸。
果不其然。
太子看完那信件,眼神頓時陰鷙。
看向我時,笑意雖不達眼底,卻也春風和煦地粉飾著。
「早有耳聞芸芸有個替身丫鬟,今日一見,果然有趣。」
「替孤好好留意可好。孤能給你的,必定比其他人都多。」
他言笑自如。
我裝作崇拜卻膽怯地看向他。
「那能幫我找到我娘嗎。」
身邊隨從搶著回我道:
「這有何難,隻要你配合,我們太子還能助你脫除賤籍。」
我心下暗喜。
如今老爺和裴朗把持朝政,他應該很想奪回自己的一切吧。
畢竟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魚兒上鉤第一步,達成。
5
回府後,我故意經過老爺經常去的那一條路。
不出所料,他喊住了我。
「白日府中如此驚慌,是小姐那出了什麼狀況?」
我畏畏縮縮,詞不達意。
「小姐,裴大人......小姐信件沒有給劫走......」
老爺看我這樣,更急了。
畢竟讓天家顏麵全無,對他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看他這麼心疼小姐,我當然是實話實說了。
小姐回來的時候,滿臉盡是倦容。
夫人見狀,讓她好生安歇著。
她卻對我發火。
「勾引裴朗,你以為就能飛上枝頭嗎?」
這下子,老爺突然就聽明白了。
是他這尊貴的嫡女要破了他的大計。
小姐不停地咒罵。
生怕我這個替身,真的把她給頂替了。
「是覺得我不在,你就有機會了嗎。」
老爺氣得不顧夫人阻攔,吼著讓她跪下。
一時間,哭聲和怒罵聲混作一團,好不熱鬧。
和上一世一樣,他們最終鎖定了我。
「都是影月的謀劃,此人斷不可留。」
看著大夫人帶頭叫囂,我無奈地笑了。
真的是無論多少次,你們都要選擇犧牲我嗎。
你們的命就這麼高貴嗎?
心中隻剩下落寞的戚戚然。
和一絲絲不甘。
以及,再不會有顧慮地反擊。
6
小姐看向我時,滿眼盡是高位者的得意。
在這命如草芥的地方,我的掙紮相比起來,確實微小。
「住手。」
一聲冷喝,太子走了進來。
他身著私服,隻帶了隨身侍從,出現在了府內。
就是不知,他究竟從哪裏開始聽的。
小姐眼疾手快,立馬跪在一邊,哭得梨花帶雨。
我被一群家丁壓著。
要是比慘,也不遑多讓。
太子開門見山道:
「是孤對你還不夠寬容嗎。」
他語氣落寞至極,拿足了委屈的勁。
可我清楚地看見,他眼神裏卻笑得堅定。
小姐一邊打感情牌,一邊解釋。
「殿下不記得我們的情誼了嗎,那年是我將落水的太子殿下救起的。」
「我身上到現在,還有當日被石頭劃破的疤痕。」
「對太子殿下的心,日月可鑒。」
太子聽得煩躁,直接打斷道:
「那就把影月帶走好了,一審便知。」
聽府裏的老人說,小姐和裴朗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可不知為什麼,自從小姐落水後,變了個人似的。
突然胡言亂語說,以後太子登基,她便是一國之母。
老爺一紙婚書,求在了她心坎上。
她卻還吊著裴朗。
兩頭吃盡了好處。
如今,太子這牆角聽得真真切切。
又或許,是忌憚老爺這威武侯府的勢力。
最後隻押走了我,說是等候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