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離婚後，父母誰也不想要我。

不到八歲的我被丟棄在老家土房中。

我餓得偷竊食物快被打死時，老師收留了我。爸媽竊喜，二十年間再未過問。

後來我名校畢業，賺得盆滿缽滿。父母聞風而來舔著臉獅子大開口，還指責老師搶走了我。

01

從小我就被父母遺棄，在我七歲那年，父母離婚。

媽媽帶著弟弟去了縣城再嫁，爸爸帶著哥哥去了隔壁縣抗煤氣罐生活，隻有我被留在村裏沒人要。

是老師好心收留了我，沒想到因為眼饞我帶老師旅遊買東西，時隔二十年，親生父母竟找上門來。

老師從村裏給我打來電話，要我回來看看，我答應了。

02

時隔二十年，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我的生父母。

兩人麵容蒼老，身材走樣，但仍能看出小時候記憶裏的模樣。

「咳，二丫啊，年底你哥就要娶媳婦了，明年你弟也該娶媳婦了。我們老了，賺不動了，你就看著拿錢吧。」男人清了清嗓子，看著我道。

女人也一臉期待地看著我，目光熱切。

我愣了愣，「我現在叫周晨曦，他們結婚請我的話，我會隨份子錢的。」

男人臉色一沉，「你什麼意思，那可是你的兄弟！你就隻肯給個份子錢，你是不想要娘家兄弟撐腰了嗎？」

女人臉上笑容也淡了下來。

我不冷不淡地回應：「這麼多年沒見，隻怕我再見到他們也認不出來。給份子錢已經是我念著兒時情誼了。」

「周二丫，你別給臉不要臉！」我的親生母親當即暴跳如雷，「你看村裏哪個姐姐不給弟弟拿錢結婚？你三十歲沒人要，你弟可不是沒人要！」

「我二十八歲，我真的隻能拿出一萬塊當份子錢。」我說。

「一萬塊？！你在說什麼屁話？！你明明有錢你就隻肯給一萬塊？」女人抄起桌上的瓷碗，就想向我砸過來。

生父立馬伸手阻攔，臉上堆著笑：「哎呀，別生氣嘛，二丫，你是我們生的，如今家裏遇到困難，你也該幫我們啊。畢竟我們給了你生命嘛，你要懂得感恩撒。」

「是嘛，我拚死拚活才把你生下來，兒的出生日，媽的受難日。你該感謝我撒！而且你現在那麼有錢，給你哥哥弟弟點不是應該的嗎？」生母理直氣壯。

「我沒錢，給不了。」我幹脆利落地回複。

「你敢說你沒錢，你逢年過節大包小包地買給周桂芳！這些我都看著的！而且我聽大壯說了，你還在外頭跟那些大老板吃飯，你沒得錢你就去跟那些老板要錢嘛！」生母一臉理所應當。

生父搓了搓手，「二丫，你去給那些老板說，讓你哥也去廠裏當個小領導，你哥讀過高中，有文化。」

「我憑什麼要幫他們？你們弱就有理？名牌大學都要從底層做起，高中學曆還想直接當領導？老板也不都是傻子。」我隻覺得可笑。

男人立馬陰沉著臉：「你不幫你哥和你弟，你還想幫誰！他們可是你親兄弟！」

「你還看不起你哥！你真是自私自利，連自家兄弟都不肯幫。你長著腦袋是幹什麼的？啊？你腦袋裏裝著什麼？你真是有病！」

「周二丫，我告訴你，你必須拿錢出來！」

我冷笑著：「出門好走，不送。」

不想再聽他們說廢話，推搡著趕他們出門。

「周二丫，你反了天了！你敢打你老子娘！你個不孝東西！」

「殺人啦，要命啊，我不活了，女兒打老子娘了！」

女人躺在地上大聲嚎著，男人也在門外不停咒罵。

我自顧鎖上了門，耳邊頓時安靜不少。

門外一直斷斷續續傳來哭喊聲和咒罵聲，我全當聽不見。

持續了一兩個小時，見討不到半分好處，兩個人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02

聽了一出鬧劇，老師從房裏出來麵帶歉意，「晨曦，老師沒想到他們還是這樣，我以為......他們是真的後悔了，想要補償你。」

我笑笑，拉著老師的手，「我知道的，老師，但以後不必再管他們了。我們過好自己就行了。」

老太太頓時眯著眼笑起來，手抬起來，我立馬將身子低下，腦袋湊上去，果然，老太太揉了揉我的腦袋，「晨曦啊，老師希望你快樂。」

我鼻頭一酸，差點掉下眼淚。

當年老師收留我的時候也是笑得這麼溫柔。

還記得那時我被父母丟棄在村裏沒人的土房，家裏能吃的能用的全都被帶走了。

白天餓了，我就到處遊蕩撿廢品賣，扒地上的野菜充饑；渴了，我就去河裏接水喝；晚上冷了，我就回到土房子蜷縮在牆角睡覺。

我就這麼過了大半年，後來下了一夜大雨，又刮了風，土房子就那樣倒了，我再也沒了去處。

村長通知父母來修繕房房屋，我媽沒接電話，我爸倒是接了，語氣不耐煩地說那房子沒人住，不管。

再打，兩人電話就都打不通了。

03

後麵冬天來了，天氣越來越冷，我隻好去羊圈裏和羊擠著睡，羊身上暖，不至於讓我凍死。

但是食物成了大問題，我餓得受不了，在迷迷糊糊之際，聞到一股香味，便翻窗進入一戶人家偷了他們的香腸。

我剛吃兩口就被抓住了，是村長的兒媳婦，她的聲音尖銳刺耳，「死妮子，這個死妮子，偷吃香腸了！」

我被聞聲趕來的人用棍棒打在身上，好痛啊，我感覺我快死了，但我不肯鬆手，仍大口大口地吃著香腸。

反正都要死了，我要做個飽死鬼。

流出的血混雜著眼淚進入嘴裏，那香腸變得又腥又鹹，但我仍覺得好吃得要命，止不住地往嘴裏塞。

村裏人知道我沒人管，找我父母也要不到賠償，就打算將我吊起來示眾，老師就是在那時趕來的。

不知道她是怎麼和那些人說的，他們放了我，老師牽著我到了她家。

老師身上很好聞，她聲音也很溫柔，「孩子，是不是餓狠了？我這兒有吃的，以後你就留在這裏，不要再去偷別人的了。」

長時間沒人和我說話，我隻覺得舌頭發澀，一時竟無法開口回應。

老師不在乎我冷漠的態度，給我洗了熱水澡，換上幹淨衣裳，還給我上了藥。我隻覺得淚水在眼眶打轉，從來沒人對我這麼好過。

從此以後我就住在了老師家裏，老師給我做飯還供我上學，我第一次上了正經的學校，還有了自己的房間和衣裳。

而且每當我難過、被村裏人欺負，老師就會溫柔地笑笑，然後揉揉我的腦袋，輕聲安慰我。

老師愛笑，她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像月亮，那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笑容。所以我發誓一定一定要守護她，對她好，讓她能一直這麼笑。

04

這次回來，我打算帶走老師。

多年來為了更多女孩能走出去，老師一直守在村子裏。

可老師上了年紀，身體也變得不好，我隻想給老師最好的，讓她之後的時間能好好享受。

小老太太性子強，我早就暗地裏做好了打算，安排好了車輛和好些人手，到時直接帶走她。

這群帶來的人手竟給了我意外之喜。

老師剛上車，我那像狗皮膏藥一樣的生父母帶著一堆人氣勢洶洶地又來了。

05

心裏頓感不妙。

我加快速度收著屋裏的東西。

看著屋裏東西被打包起來，似是感覺不對，生母挺身堵在了門口。

「你要幹嘛！你是不是要偷偷帶著周桂芳跑！你居然要丟下你的生你的父母！」

「好哇，如果不是我們來得快，你是不是就要偷偷跑了！」

兩人看著我，眼中帶有憤怒和不可置信。

「當初你們離婚，你們一人帶走一個兒子，留下我誰也不管。

「村長給你們打過電話，是你們自己說不要我，誰要誰就拿去養的，村長還來調解過得。」我語氣淡淡。

生母目光躲閃，生父臉色略有不自然，他仍強行解釋：「咋是不要你了嘛？我和周桂芳都是同學，又一個村，還是親戚，我們當時是養不起你。所以隻能喊她照顧點你。親戚之間就應該互相幫忙撒。」

跟著他們來的親戚們點著頭，很是認同親戚間互相幫助的說法。

我笑了，「二十年來你們從來沒有問過我一句。也沒有看過我一次。

「這就是你們的讓別人照、顧。」

生母立馬跳出來轉移視線，「她隻不過給了你一口飯吃而已！我當初可是好不容易才生出你的！而且我們養了你好幾年！因為生你，我都隔了好幾年才懷上了你弟！

「你現在對親爹媽就是這個態度！當時就是養不活，沒法子，你還能怪我們不成？」

怪你們？

不過是兩個與我無關的陌生人，我又怎麼會有多餘的情緒。

06

眼見我絲毫不肯退讓，我生父使了個眼色，周圍的人漸漸朝我圍了過來。

「我再問一遍，你給不給你哥和你弟錢結婚？」生父眼神狠厲。

「兩個大男人，要結婚自己去掙錢啊。」我滿不在意。

生母一聽這話麵色沉了下來，「是不是周桂芳那婆娘這麼教你的？

「你個瓜娃子，你出嫁不靠娘家兄弟，你靠哪個？

「你不管你兄弟，你以後被你男人打死也沒人管！」

說話間人群朝我靠近，圍成了一個狹窄半圓。

他們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大有不給錢就不肯放我走的架勢。

08

虎毒尚不食子，這兩人既不養我又要以逼我負責，真是又蠢又壞。

周圍氣氛越來越緊張，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我低估了他們的狠。

我有些後悔沒做好萬全準備來這裏了。

「周小姐！」

一個男聲打破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