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豪門世家新來的管家，吃遍了豪門的大瓜。

前有真假千金對拉，後有婚內出軌戲碼。

然而我很快發現不對勁。

被出軌的富豪夫人，竟然是我找了許久的小姨子。

被認為是假千金的女孩，疑似我失蹤好幾年的女兒。

而現在，她當著我的麵，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是，我就是喬依依。”

1

我身上還穿著優雅紳士的管家製服，動作卻慌亂地想要撫摸眼前失而複得的女兒。

但是她避開了我，眼底滿是嫌棄與漠然。

“不過，我更是馮家大小姐。”

“什麼意思？”我的腦子遲鈍好幾秒，沒能反應過來。

喬依依不耐煩地撇嘴，“從馮家收養我的那一刻開始，我就不再是你這個失業遊民的女兒了，我隻是馮喬喬。”

“還有，你趕緊離開這裏吧，我可不想讓別人知道，我的父親是一個管家。”

那一刻，終於找回女兒的喜悅被一桶冷水澆滅，我恍然間意識到，女兒已經變了。

“為什麼？”

我聲音嘶啞，“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妻子生產那日大出血離世，留下還在繈褓中的女兒，我便一心撲在她身上，她要什麼我都給，生怕虧待了她。

從牙牙學語的小娃娃，變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我把全身心的愛都給她。

女兒也很出息，次次班級前列，懂事貼心，讓我覺得一切都有意義。

後來她失蹤了，我不惜一切隻為找到她。

甚至跪下來求人，我說，“我隻要我的依依回來。”

可是怎麼，一切都變了呢？

“好。”喬依依眼底閃過悲傷，很快被她壓下，“可是比起清淡的牛肉麵，我更喜歡連聽都沒聽過的大餐。”

我隻覺得自己的腦袋嗡嗡作響，心口堵得慌。

可明明以前，說永遠喜歡爸爸煮的牛肉麵的人，也是你啊。

“看在以前的份上，我不會辭退你，你還是主動離職吧。”

“依依，不許這麼說。”

忽然，一道陌生的女聲打斷我們。

喬依依有些驚慌失措看去，“母親。”

我也抬頭，卻看見一張似曾相識的臉蛋，讓我不由自主地呢喃，“靈靈......”

直到耳邊傳來傭人的聲音，“夫人。”

眼前人是富豪的妻子。

她對我溫柔一笑，“好久不見呀，姐夫。”

她也是妻子季靈的親生妹妹，我的小姨子季淑。

2

季淑表示，她是在孤兒院裏發現的喬依依。

那時候的喬依依格外狼狽，冷得渾身哆嗦。

“但我還是一眼認出了她，她和姐姐......很像。”

季淑不顧喬依依瞪大的眼睛，笑著拉起我的手，“我其實也一直在找你，現在看你們父女相認，想必九泉之下的姐姐，也能夠安息了。”

妻子死去那一年，季淑便馬不停蹄地離開了那個城市，這是這麼多年來，我們的第一次見麵。

她給我的感覺，更加詭異了。

我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手抽離，開始和她互相寒暄。

但我的腦子裏全是：以富豪夫人的權力，會找不到我這個所謂的親生父親嗎？

“聽說你現在生活挺困難的。”季淑道，“那不如就留下來在這裏工作吧。”

正合我意，我立刻點頭。

本來我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季淑。

遇見女兒，實在是意外之喜。

但是喬依依很抗拒我，好幾次她都對我不耐煩，“你到底什麼時候走？別在這裏丟臉了好不好？”

她嫌棄我手上厚厚的繭子，嫌棄我不夠精致的造型，更嫌棄我沒有權力沒有金錢的身份。

以前那個總是對我撒嬌的女兒，一去不複返了。

可是我沒有告訴她的是，她總是嫌棄的小區，其實全是我名下的資產。

她看不上那些不是名牌的車子和衣服，全是我為她私人訂製的。

我悲傷地看著喬依依離開上樓的背影，實在想不通為什麼。

我的女兒，怎麼變得那麼愛慕虛榮了呢？

“阿元。”

季淑親昵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眼神不清不楚，“依依這幾年被我慣壞了，你別在意。”

她自來熟地拉起我的雙手，“來，我帶你去地下的酒窖看看。”

我反感的情緒一下子湧上來。

如果說喬依依躲著我走，那麼季淑就是恨不得貼著我過。

我來這裏當管家第三天，她已經找了我不下二十次。

我的腦海裏浮現起季淑曾經對我說過的話，撇開她的手，後退一步。

“其實我很早之前就想問你了——”

“你的女兒呢？”

3

妻子生產前一日，季淑生下來一個女孩。

但我確定，整個別墅裏，沒有她。

季淑的神情僵硬，片刻才擦了擦自己眼角並不存在的淚，“她......早夭了。”

聞言，我的拳頭死死攥緊。

究竟是早夭了，還是被你親手害死了？

但我沒有繼續問下去。

不能打草驚蛇，我一定要從季淑身上得知過去的真相。

夜晚降臨，我在管家的休息房內睡下。

但我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喬依依和季淑。

我坐起來，拿出妻子的相片，輕輕地摩挲著，聲音很小，“靈靈，依依還是不肯和我回去。”

“還有季淑，你的妹妹，她好像還是和以前一樣，隻不過......”

“砰——”

房門忽然被人撞開。

一個身影搖搖晃晃地走進來，我在月光之下看清來者。

是季淑。

但是她渾身散發著酒氣，臉頰微紅，雙眼朦朧地看著我。

“阿元......你來了阿元。”

說完就要向我撲來，我立刻往旁邊一閃，她跌入被窩裏。

見我一臉警惕，她坐起來癡癡地笑。

“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呢，對我那麼避嫌，那麼正人君子。”

“可是你對姐姐就不一樣！你總是對她笑，對她溫柔體貼。”

她指著自己，“我比她差在哪？為什麼就不能是我？”

果然。

季淑還是喜歡我。

就像曾經她得知我和季靈在一起後，喝酒撒酒瘋，當著季靈的麵對我告白。

甚至在等著季靈懷孕後，不知道去哪裏找了孩子的父親，也懷了孕。

可我對這份愛意充滿排斥，即使是現在，季淑更加妖媚，我也依舊淡然。

“演戲也挺累的吧？季淑。”

4

季淑在裝醉。

聞言，她沉默了一會，抬眸後眼裏滿是清醒，“你怎麼知道？是不是因為......其實你也在意......”

“靈靈和我說過。”我揉了揉眉心，“她很愛護你這個妹妹。”

哪怕你喜歡她的丈夫。

季淑的自作多情僵硬在臉上，“又是季靈。”

我不打算和她繼續扯東扯西，“你今晚是要做什麼？”

季淑順勢一躺，“勾引你啊，姐夫。”

“你知道吧，馮家二小姐馬上就要回來了，算算時間，明天應該就到了。”

這個我當然知道。

馮達，季淑的富豪丈夫，在前不久忽然宣布自己和季淑其實有一個親生女兒。

“親生女兒？哈哈哈。”季淑聽見這個，笑起來，“那個女兒年齡比我和馮達認識的時間還大，那分明是私生女！”

“這些年我無所出，他卻一心想要一個親生孩子，好不容易等來一個，就連我的臉也不顧了，直接在外彩旗飄飄。”

季淑講的是這些天馮達被媒體拍到好多次他與一位女星多次出入餐廳。

那位女星，名為葉淳。

季淑靠近我，像美人蛇那樣蠱惑我，“既然他不仁，那就別管我不義。”

“你想不想要坐上馮達那個位子？我可以幫你哦。”

“到時候，依依不會嫌棄你的出身，我也可以，永遠屬於你。”

“不了。多謝夫人好意。”

我微微一笑，季淑氣得嘴角抽搐。

那一晚我們不歡而散。

但我頭疼，季淑萬一氣過頭要趕我走怎麼辦？

我總不能拿錢砸她，說讓我留下來做你們的管家吧？

我都覺得自己有毛病。

我正考慮要不要把喬依依帶走，再換一條賽道繼續時，喬依依主動找到我。

“這卡裏有十倍的違約金，你現在被辭退了。”

5

“依依，你知不知道，季淑她其實並不是個好人，她之所以收養你，可能別有目的。”

“你和我走，有什麼不好呢？”

喬依依嗤笑一聲，“我當然知道，還有，你真的以為，我是意外失蹤的嗎？”

我心裏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我是故意離開你的。”喬依依眼中的嘲諷刺痛我的眼睛，“因為我不想和你一起過那種生活，我要的是大富大貴。”

“我在知道季淑是我的小姨後，就趁她要去孤兒院選孩子時，跑去孤兒院，順利被她收養。”

喬依依擼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上麵猙獰的傷疤，“所以就算我被孤兒院裏的孩子欺負，我也忍了下來。”

“隻因為爸爸，我是真的想脫離你。”

我隻覺得自己要呼吸不上來了，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我想起自己在她失蹤後不得安眠的日日夜夜，想起自己一步三叩為她求來的平安符。

“依依......”

可我又能做什麼呢？

強行帶她離開嗎？

以前那個小團子一樣的女兒，抱著我的脖子，“依依不會離開爸爸的！”

和現在的她滿臉冷漠。

一切就好像一場夢。

就在我們僵持不下時，樓下傳來不小的動靜。

是那位真千金回來了。

喬依依咬著下嘴唇，這是她情緒慌亂的表現。

很快，我見到這位真千金。

她囂張跋扈，一點都不像從鄉下來的孩子，看見我就趾高氣揚地使喚我去給她準備小蛋糕。

我皺眉。

“喂！”但比我更快的是喬依依，她三步並成兩步跨到真千金麵前，“你是不懂什麼叫做低調嗎？”

“還是需要我教你做人？”

真千金瞪大眼，“我可是爸爸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寶貝，你敢這麼對我？我要和爸爸說！”

喬依依不屑，“你是幼兒園小朋友嗎？和家長告狀這麼低級的手段。”

雖然低級，但是有用。

季淑被馮達打來的電話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說她沒教好喬依依。

而後季淑立馬不再當透明人，殺下樓把喬依依帶走。

留下得意洋洋的真千金。

等四周人一散開，她立刻湊到我跟前，“怎麼樣？我演得不錯吧？”

是的，這位所謂的真千金，也是假的。

6

但我讓她主要針對季淑，而不是喬依依。

而後我又實在放心不下喬依依，跑上樓，卻聽見一個巴掌聲。

緊接著是季淑的聲音。

“淨給我拖後腿！”

下一秒，她不知道拿了什麼，狠狠砸在喬依依身上。

我當機立斷，敲門打斷裏麵的一切，“夫人，先生回來了。”

富豪馮達確實回來了，隻不過是帶著別的女人回來。

季淑趕忙下去應付馮達，我心疼地給喬依依上藥。

“這就是你想要的大富大貴？”

喬依依攥緊自己的衣角，開口就問，“你為什麼還不離開？”

“然後看著你被又打又罵嗎？”我恨鐵不成鋼，“你剛才是替我出頭的，對吧？”

“你想太多了，我隻是看不過她大小姐的做派。”喬依依咬著下嘴唇，奪過我手裏的藥，“而且，我也不需要你在這裏假好心！”

我被趕了出去，無奈下樓，撞見一出大戲。

馮達喝得醉醺醺的，一個嬌小的女人艱難地扶住他，問季淑，“馮哥的房間在哪裏？”

季淑披著外衣，怒氣衝衝，“葉淳，你也太大膽了吧？直接舞到我這個正宮麵前來？”

我站在旁邊看著。

可不知道為什麼，一晃神之間，我竟然覺得葉淳有點眼熟。

聽見動靜的喬依依也下來了，她已經給自己上完藥。

我們都一起聽見，葉淳柔柔弱弱的聲音，“可是馮哥晚上一般離不開我。”

這下子季淑被刺激得不輕，本來剛才對喬依依撒的氣就還沒撒完，這下好了，又來一個沙包。

眼見季淑揚起一個花瓶就要砸過去，喬依依連忙上前拉住。

“你給老娘滾開！”

喬依依被甩開，一個沒站穩，後腦勺直接磕在桌子尖銳的邊角上。

血一下子飆了出來，染紅了白毛毯。

“啊——”

葉淳捂住自己的嘴，馮達也被嚇清醒了。

7

喬依依連忙被送往醫院，失血過多需要立刻輸血。

護士焦急萬分，“剛才發生了一次重大車禍，現在血庫虧空，沒有病人需要的血型。”

馮達立刻指著我，“那讓他輸血不就好了？反正是喬依依的親生父親。”

我驚訝地望去。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也是，堂堂富豪怎麼會接受一個來曆不明的人做養女呢？

可是護士發現我和喬依依的血型不匹配。

她是B型血，可我和妻子都是A型血。

護士狐疑，“你真的是他的親生父親？”

餘光瞥見季淑極其難看的臉色，我承認，“我不是她的親生父親。”

最後，是季淑提供了B型血，喬依依才順利活下來。

站在病房門外，季淑對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想問什麼。

無非就是，我什麼時候知道喬依依不是我的親生女兒的。

又或者，我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不得人知的真相。

比如，喬依依其實是季淑的親生女兒。

我必須說，妻子和季淑真的很像。

所以她們生下來的女兒也極其相似。

這也是為什麼這麼些年來，我沒有懷疑過喬依依並非自己親生。

再比如，當年我和季淑都抱錯了孩子。

而這就是我來找季淑的原因。

我自始至終都在懷疑，當初孩子抱錯不是意外，是她的計謀。

可我沒有證據。

我又想起季淑說的，孩子早夭了。

雖然早就知道這一切，但是我的心臟還是痛。

我和季靈的孩子，真的早就已經死了。

季淑終於忍不住要問我，葉淳卻過來打斷我們，“喬依依醒了。”

“她說，要見你。”

葉淳指著我。

我一進入病房，就看見喬依依臉色蒼白，靠在床頭看著我。

“你知道了，對吧？”

“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

那一刻，我好像明白了什麼，“這就是你離開我，死活不和我回去的原因嗎？”

“對。”

喬依依笑了。

“可是......”

喬依依接過我的話，“可是為什麼呢？你一定這麼想著，對吧？”

“那麼我問你，如果你的親生女兒回來了，你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嗎？”

我啞然。

可是依依你不知道，那個孩子，已經死了。

再也不會回到我麵前了。

見狀，喬依依隻以為我猶豫了，她勾起一道諷刺的笑，掩蓋住自己眼底的淚光，疲憊地閉上眼。

“現在，你可以離開馮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