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從小就討厭我。
在我成為演員之後,她不止一次地惡意煽動輿論,挑唆網友對我進行網暴。
後來,她聯合我的對家,在網上發布了一張我滿臉諂笑地和一個中年男子敬酒的照片,成為壓倒我的最後一根稻草。
輿論爆發的那天晚上,我躲在冰冷的浴缸裏,強忍住眼淚打電話問她:
「媽,是不是就算我死了也沒關係?」
她的語氣冷冷的。
「要死趕緊死,別墨跡。」
我毫無留戀地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可是在我的屍體被送去火化那天,她卻後悔了。
她哭喊著:「小離,媽媽錯了!你回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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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很輕。
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一縷魂魄,飄蕩在空中。
不知道為什麼,剛剛醒來的我竟不是在自己的屍體旁邊,而是來到了好久沒回的家裏。
準確來說,應該是媽媽和弟弟的家。
媽媽正在廚房忙著做菜,因著天氣熱她已經忙的滿頭大汗,但她還是笑容滿麵,時不時回頭看一眼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弟弟。
我有些難捱地攥緊了手指。
約莫幾分鐘前,我才給媽媽打了一通電話。
我問她,難道我死了也沒關係嗎?
她說:「要死趕緊死,別墨跡。」
看她現在的狀態,想來這通電話不過也就讓她皺了一下眉頭而已。
畢竟從我剛上學的時候開始,我在她眼裏根本算不上女兒,她又怎麼會在意我的死活。
那個時候出門和人寒暄,她都隻笑著說:
「我隻有一個兒子呀。」
但我這次是真的死了。
以後,再也沒有人會時時刻刻讓她覺得厭煩了。
弟弟王橙宇好像在電視上看到了我。
他說:「陳離這演的什麼玩意兒啊?看的真是尬死我了。」
我媽敏銳地回過頭來。
「你在看陳離這死丫頭演的電視劇?」
她快步走過來,麵色冷漠地把電視換成了其他電視劇。
「別看她演的,她會演個屁,都是靠睡導演睡出來的資源,看她電視劇也是晦氣。寶貝兒子,乖,我們看別的漂亮阿姨演的電視劇。」
王橙宇笑了一聲。
即便已經變成了鬼魂,我卻還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內心酸澀不已。
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剛出道的時候,我就莫名被抵製被全網黑,很多人說我的資源都是靠出賣身體換來的。
那時候的我惶恐,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這樣造謠。
明明我起早貪黑,拚命地跑到大大小小的劇組試鏡。沒有經驗就拚命練習,有時候甚至魔怔到在大街上看到鏡子就會停下來觀察自己的神態。
後來我才發現,這些是媽媽透露出來的。
她接受了采訪,不屑道:
「我女兒能有什麼表演天賦,平時她也吃不了苦,我覺得可能有什麼大人物在幫她吧。」
這一句話,就將我牢牢釘在了資源咖的恥辱柱上。
原來從一開始,她打心眼裏就是這麼認為的。
卻不知道我因著這些謠言,在無數個夜晚被噩夢驚醒,渾身冷汗涔涔喘不上氣。
王橙宇嚼著薯片,有些漫不經心地開口道:
「媽,剛剛陳離是不是打電話給你了?她說什麼?」
媽媽麵色一頓,隨即惡狠狠道:「這個死丫頭現在都敢威脅老娘說自己想死了,不就被罵了幾句嗎?天天想死想死的,真晦氣!」
王橙宇「哦」了一聲。
「不過媽,你還是哄著她一點兒,到時候不樂意給我們錢了。」
聽到這句話,媽媽麵上露出溫柔的神色,坐到王橙宇的身邊輕輕撫摸著他的腦袋。
「乖兒子,放心,以後陳離的錢肯定都是你的。」
「到時你想出國留學,還是在國內開公司,都由了你去。陳離現在要不是能賺點錢給我們,我都不樂意認她了。」
我身形一頓,忽而徐徐笑開了。
笑的時候,卻隻覺心中苦澀不已。
時至今日,我才明白,我在這個家裏的唯一作用無非就是取款機而已。
不知怎麼地,我根本沒法離開這個家,沒法離開陳若萍的身邊。
我神色空洞地看著桌上堪稱滿漢全席的菜品,說不出話來。
全是王橙宇愛吃的東西。
我還記得小時候隻是想吃一塊紅燒肉,卻被陳若萍嚴厲的責罵:
「吃個屁紅燒肉,一天到晚吃吃吃,除了吃你還會幹嘛!」
我鼻尖開始酸澀,靈魂開始顫抖。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我和王橙宇都是媽媽的孩子,差距卻這麼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