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那是新劇發布會的前夜。
我從海裏爬上來,攥緊了手中的六芒星鑽戒。
渾身濕透,發梢都滴著水,在夜風中冷得渾身顫抖。
想開車門,卻發現車鑰匙掉進了海底。
本想打電話給秦楠昕,問問她備用鑰匙放在車裏的哪個位置。
但電話那頭傳來酒吧的喧囂鼎沸。
我的心咯噔一下。
她又去酒吧了?在明天新劇發布會這麼重要的時刻前夜?
每回她流連酒吧,都會被媒體拍到,我得花大價錢攔截對她不利的照片。
算了,這個節骨眼上不能再出什麼事。
我準備攔車去接她。
“你少喝點,我現在過去接你。”
秦楠昕似乎喝多了,沒聽清我說的話,也辨不出我的聲音。
她嘿嘿兩聲,咕咚咕咚又灌下去一杯酒。
“嚴文祥那小老頭管我,你也來管我?你算哪根蔥?”
小老頭?我愣住。
攔車的手輕輕落下。
“我跟你說哈,我早就煩透嚴文祥了,總覺得他身上有股…嗯,老人味兒!”
“他老了,臉上皺巴巴的,哪裏有小鮮肉看著養眼?”
路燈下,我眸光微暗,眼底染上自嘲。
我三十五歲了。
雖然一直保持健身護膚的習慣,但眼角還是不可遏製地染上歲月痕跡。
反觀娛樂圈那長起來一茬茬的小鮮肉。
一個個水嫩鮮活,叫起姐姐來如魚得水。
我是秦楠昕,我也不會選自己。
電話那頭傳來秦楠昕閨蜜的聲音。
“你…你不會真對那個淩錫業動真心了吧?我看你最近跟他的緋聞可是鋪天蓋地啊!”
秦楠昕沉默,用冷笑來應對。
“那…那你這麼不待見嚴文祥,還要嫁給他嗎?”
她猶豫片刻,“嫁啊!”
“為什麼不?”
我捏緊拳頭,豎起耳朵。
“這麼好的碼頭去哪兒找?我總不能一輩子在娛樂圈漂泊吧?”
“再說了,能忍我這性格的男人,還真的難找!”
“嚴文祥有錢有事業長得也還行,就是老了點兒,但我可以多看看小鮮肉啊!”
秦楠昕的話,像細密尖銳的針,從心底戳向喉頭。
苦澀蔓延上來,我扯了扯嘴角,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那間酒吧,又是怎麼從人群中一眼認出秦楠昕的。
她的朋友,好像也通知了淩錫業。
秦楠昕好不容易分辨出了我倆。
她勾著淩錫業的脖頸,湊近頸間深嗅,“嘿嘿,你也喝酒了?”
“那你別開車,不安全!”
她指著我,“我坐嚴導的車回去就行,你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秦楠昕駕輕就熟。
開車門,坐上副駕,朝酒吧門口的兩人揮手告別,而後摸出手機發信息給淩錫業。
【記得搞點解酒的藥吃吃,泡個熱水澡趕緊睡覺,宿醉可難受了。】
這些事,自有我幫她安排好。
她蹬掉高跟鞋,一眼都沒看我,兀自走進浴室洗漱泡澡。
秦楠昕,果然是沒有心的。
她能聞到淩錫業身上的酒氣,卻觸不到我皮膚上灼燙的溫度。
我泡過海水,又吹了整晚冷風,早就在半路發起高燒。
肢體接觸的每個瞬間,她毫無察覺,並不在意。
秦楠昕洗漱完,自顧自地躺上床。
浴室霧氣繚繞,換下來的臟衣服丟在洗手盆裏,項鏈戒指丟了一地。
我打開頂噴。
任由滾燙的熱水衝刷身體,嘩啦啦的水聲掩蓋了我局促又羞憤的哭聲。
我蹲在地上,後背靠著牆角,哭到力竭。
原來,這七年當真是個笑話。
秦楠昕不是非我不可,隻是將就,是沒有更好選擇時候的將就。
可我愛她如命。
我在浴室裏昏死過去,又爬起來擦幹身體穿衣服,淩晨打車去醫院吊水。
秦楠昕醒來時看見我在門口,還以為我準備出發前往新劇發布會的會場。
我手背的針孔,蒼白的嘴唇,她視若無睹。
她麵露難色。
“今天的發布會,要不你就別去了吧?”
我以為她在關心我。
“遊艇那事還沒過去,我不想再被媒體抓到什麼做文章。”
“你…不會生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