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留守兒童,可我妹妹不是。
爸媽說,他們的遺憾是沒有見證我的成長,所以要在我妹身上找補。
在被我妹坑慘後,又巴巴找上了我。
難道他們不知道?
他們的女兒早就被他們親手殺死了,一次又一次。
......
在我記憶中,對爸媽的印象是模糊的。
他們在城裏打工,有時候過年也難得回來一次。
我被他們扔在鄉下,由奶奶帶大。
我考上了市一中,順勢搬到了城裏,跟爸媽住一塊。
我說不期待是騙人的。
直到,我穿過那條很長的胡同,來到那間擁擠的小屋。
門開了。
我媽牽著一個小女孩。
「這是你妹妹,沒有見證你的成長真是太遺憾了,所以我們決定在你妹妹身上補全這份遺憾。」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我還有一個妹妹。
也不知道,原來對我的遺憾可以在她人身上彌補。
爸媽要上班,妹妹年紀小,家裏的活就落在了我身上。
媽媽把我帶到燃氣爐子麵前。
我愣住了,我見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工具。
可我還是硬著頭皮開始學,為了能留在他們身邊。
爸爸在水泥廠上班,工作服經常積很厚的水泥點。
媽媽害怕洗壞洗衣機,叫我用手洗。
大冬天,我用手一件件搓幹淨,手被泥灰腐蝕的皺皺巴巴。
中秋節這天,爸媽都發了獎金。
他們決定帶我和妹妹去逛集市。
人群湧動,我的視線從冰糖葫蘆上轉移回來時,隻見到了妹妹騎在爸爸脖子上,逐漸遠去的背影。
我的喊聲淹沒在人群中。
他們或許忘記了,他們還有一個女兒。
我和爸媽走散了。
拖鞋被擠丟了一隻。
從白天走到黑夜,我到處尋找爸媽可能出現的地方。
腳底磨起了血泡,天漸漸黑了,樹影像是想象中的鬼怪。
我又餓又累,回到了和父母走散的地方。
一條瘦骨嶙峋的野狗,齜著牙靠近。
我怕極了,但還是撿起石子。
我做勢驅趕,小小的我構不成任何威脅,反倒激發了他的凶性,狂吠一聲撲了上來。
「去去去,哪裏來的野狗。」奶奶出現了,她拿著破掃帚趕走了野狗。
我泛著淚花撲進了她溫暖的懷裏。
「你姑奶說在集上見著你了,我還不信,給你爸媽打電話才知道你走丟了,你爸媽還說你認得回家的路呢,你鞋呢?」
奶奶一邊絮叨,一邊給我批上圍巾,從懷裏掏出一隻雞腿遞給我。
奶奶固執的要背我。
我靠在她幹瘦的脊背上,前所未有的踏實。
回到家,爸媽和妹妹若無其事的看著電視。
被奶奶說了一通後,爸媽明顯不開心了。
「那麼點路,瞎子都能摸回來。」
可他們忘了,我除了上學,從來沒有去過其他地方。
在他們看來熟悉的路線,對我來說,卻像是迷宮。
那次之後,我對狗產生了陰影,好幾次做夢都夢到被狗咬。
可妹妹卻抱了條灰狗回來,說她要養。
沒有人在乎我的看法。
妹妹圖一時新鮮,成天把小狗抱在懷裏,喂它吃我吃不到的火腿腸、餅幹和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