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儒雅俊美,是全京城未出閣少女的夢中情人。
我是他自幼定下的未婚妻,在世人眼中是門當戶對的一對,但我知道他的意中人不是我。
可就在我提了退婚後。他卻像變了個人似的。
1
宅在家裏兩月的我被父親勒令出門,我隻好隨便接了張帖子赴宴。
本來這回我打算和從前一樣,找個清靜的地方坐一坐,時間到了就告辭。
不過我才坐了沒多久,突然聽到周圍一陣嘈雜的聲音。
出於好奇,我帶著侍女循聲過去。
沒走多久我們就撞上了一個慌慌張張的侍女,青園攔住她問出了什麼事。
侍女慌張地答,“我們家姑娘不小心落水了,求您幫幫忙。”
我嚇了一跳,讓青園帶著這個侍女去找人來,我則帶著剩下的人去找那個落水的人,
隨著距離越近,聲音也越來越清楚。
“姑娘,姑娘......”
“快去找大夫來。”
聽起來像是已經被救起來了,我加快腳步,快到湖邊時就見一個男子抱著一個女子迎麵走來。
是蘇墨,我的未婚夫。
難得看到他這麼著急的樣子。
“太子。”
蘇墨也看到了我,緊皺著眉,整個人身上都圍繞著一股戾氣,“她如今很危險,得盡快找大夫。”
“我已經讓我的侍女去找人了。”我低下頭答道。
他不再說話,隻是大步往前走。
就在我們擦身而過的時候,我看到了這個姑娘的臉。
是丞相之女王景嫻。
而她的頭上插著那支紅玉簪子。
那紅玉簪子,我不久前才見過。
是我想買卻沒買到的簪子。
原來掌櫃不賣給我的原因,是因為他的主子要將這簪子送給另一位佳人。
我嘲弄地勾起嘴角。
蘇墨走得很快,不一會兒就拉出了一大段距離。
我壓下心裏的煩亂,一路小跑跟著他。
沒走多久,我們就遇到了一行人,是賞花宴的主人侯夫人帶著仆從來救人的。
蘇墨臉色不好,眾人都不敢說話,沉默地往客房的方向趕去。
到了客房,大夫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蘇墨將王景嫻放下,便退了出來,隻有侯夫人和王景嫻的侍女待在房內。
蘇墨此時臉色已經好了很多,但仍然能看出他十分著急和擔心。
我想到那支簪子......
王景嫻沒什麼事,不過有些受涼。
她沒多久就醒了,說落水是一場意外。
我不知道這是真是假,也不關心。
今日父親回來得仍然很晚,我在書房等他。
父親見到我很意外,“瑤瑤,怎麼還沒睡啊?”
“父親,皇上為什麼要給我和太子賜婚?”
父親笑了笑,“自然是因為皇上喜歡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啦?”
我猶豫了一會兒,才有些沮喪地說,“父親,太子好像不太喜歡我。”
父親一愣,“怎麼會呢?今日太子隻是擔心丞相家那姑娘出事而已,太子仁善,無論對誰都溫和有禮,你又沒做錯什麼事,他怎麼會討厭你呢?”
他怎麼不會討厭我呢?莫名其妙被賜婚給一個壓根不熟的人,從此與自己的心上人再無關係。
不過我對他也沒什麼意思,可以成全成全他們。
我做出放下心來的樣子,笑著說:“父親,今日廚房做了你最愛的烤羊排呢,我們去吃飯吧。”
“好。”父親笑著說。
2
第二日我差青園約蘇墨到茶樓一敘。
我到的比他早,等了沒多久,我就聽見雅間外有響聲。
果不其然,是蘇墨。
隻是他看起來有些奇怪,乍一看,他和往常一樣溫潤文雅,但是眼神裏隱隱透露著激動的情緒。
“太子。”我本來想朝他行個禮,但我才屈了屈腿,他就已經托住我的手臂將我扶了起來,“不必。”
我順著他的力道起來,和他一起坐下。
正在我醞釀時,蘇墨卻突然開口了。
“王姑娘是丞相的女兒,她掉入水裏,若出了事,丞相勢必會擔心,我也無顏麵對丞相,著急了些,臉色便有些不好看。”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我,“阿瑤,你不要多想。”
他這是在向我解釋?可他不是喜歡王景嫻嗎?
算了,還是退婚要緊。
我壓住心裏的詫異,認真地看著蘇墨,“太子,我找你並不是因為這件事。我知道你娶我是為了我父親的兵權,但即使你不娶我,我父親也不會支持別人。”
蘇墨的臉色沉了下來,“所以呢?”
“我們退婚吧。”
“不行。”蘇墨立即果斷拒絕,眼神沉鬱。
感受到他周身的低氣壓,我的心裏七上八下的。
“我父親會支持你的......”我在他越來越差的臉色中停下話音。
“我不會跟你退婚的。”蘇墨冷冷地說了一句。
“為什麼?”我不解地問。
他冷凝的臉色慢慢變得溫柔,“因為我喜歡你,我之前隻是沒意識到,現在我知道了,我喜歡你。”
他的眼神既有後悔自責,也有愛戀與慶幸。
但就在這樣的眼神裏,我的心卻冷了下來,還有一股怒火憋在心裏無法宣泄。
我死死抓住裙角,輕聲問,“真的嗎?”
蘇墨眼神溫柔,“自然是真的,之前我沒有好好珍惜你,但以後我再也不會那樣對你。”
我看了他一會兒,低下頭站起身說,“我得回去好好想想。”
蘇墨上前幾步,“阿瑤,之前是我不對,但我是真的喜歡你,我是不會和你退婚的。”
我低著頭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我聽見蘇墨說,“阿瑤你也十七了,也是時候該成婚了。我這幾日便去請父皇下聖旨。”
我依然低著頭,應道,“我知道了。”
“那好,我送你回去吧。”
我低低地應了一聲,與他一起下樓。
酒樓門口,馬車已經在等著我們了。
我心裏慌亂,下意識地加快速度朝府上的馬車走去,可沒走幾步,卻被蘇墨叫住,“阿瑤,我的馬車寬敞,你來和我一起坐吧。”
“不用了。”我擠出來一個笑容。
他定定地看著我,目光銳利。
我的心裏直打鼓,裝作沒事一樣回看他。
沒多久,蘇墨笑了笑,溫和如初,仿佛剛才的人不是他一般,“那好吧。”
3
我轉身飛快地上了馬車。
怎麼回事?蘇墨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他怎麼可能會喜歡我呢?
我都已經說得這麼明白了,他為什麼不答應我?難道他不相信嗎?
我恍然大悟。
對!他不相信。
可是我還有什麼方法能讓他退婚呢?
找父親?他會不會同意先不說,就算是他同意了,皇上會同意嗎?
這樁婚事可是皇上下聖旨賜的,臣子提退婚,這不就是抗旨不尊嗎?
這樣明晃晃地打皇上的臉,無論父親有多忠心,都會使皇上生厭。
或者給蘇墨下藥?
我有這個能力和機會嗎?
沒有。
蘇墨可不是簡單的人,他作為一個母妃早逝,母族不顯的一國儲君,心機必然不淺。
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怎麼辦?
若是害人不成便罷了,但憑他的性子,極有可能會被他以十倍、百倍地報複。
這個後果我承擔得起嗎?肯定承擔不起。
或者搞壞自己的名聲?
可這個度該怎麼把握?
小了,說不定蘇墨根本不在意,小打小鬧根本動搖不了他想要父親權勢的決心。
大了,那就是藐視皇室,但是有父親周旋,應該也還好......
隻要不是謀反之類的大事,後果不會太嚴重。
不過這具體措施還是得慢慢想。
我放鬆身體假寐。
馬車穿過大街,平穩地行駛到府。
由於想得太出神,我沒注意到馬車停了下來。
直到青園出聲,“姑娘,到府了。”
我回神,應了一聲。
青園替我挑開簾子,我探出身,就看到蘇墨了。
我既意外又不解。
他伸出手準備來扶我,我低聲說:“不用了。”
但聽了我的拒絕,他卻並沒動,仍然伸著手。
我仍然沒動,僵持了會兒,蘇墨才收回手退開。
我下了馬車,與他告別。
蘇墨也沒說別的,微微一笑便走了。
4
蘇墨的動作果然快,第二日我就接到了聖旨。
這成婚的日子定得非常近,就在三月後。
這麼趕,我都懷疑東西來不來得及準備。
我母親早逝,父親請了二嬸為我操持。
成婚要準備的東西有很多,再加上我從來沒學過管家之術,每天的行程都被安排得滿滿當當,沒有一點空閑時間。
由於不想成婚,我非常地消極對待。
每天我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嬤嬤的教習我也是能曠就曠。
就在這看似忙碌,實則愜意的日子裏,我終於想好了對策。
京城的宴會向來很多,我選了賓客最多的一個去參加。
宴會當日,我帶上我剛買的一個十分俊秀的小廝去赴宴。
這是長公主辦的賞花宴,每年都有,上至皇親國戚,下至六品小官,皆可來赴宴。
園子裏各種各樣的花姹紫嫣紅,生機盎然。
接連看到了一個個熟或不熟的人,我跟以前一樣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待著。
我估摸著人來得差不多了,出去轉了圈,找到秋然與她聊了幾句,裝作不小心將茶杯碰倒。
茶水灑在衣裙上,濕了一大片,我裝作慌亂的樣子,讓青園去拿一套新的衣裙。
秋然替我擦了擦,說:“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待會兒長公主找你怎麼辦?”
“那也得把衣服換了,才能去見她啊。”我無奈地說。
“你去吧,我待會兒跟長公主解釋。”秋然翻了個白眼,也無奈地說。
我謝過她後,就帶著最近買的一個十分俊秀的小廝去客房。
我跟著長公主府上的侍女到了客房,讓她去帶青園過來。
我進了客房,在茶水裏放了事先準備好的蒙汗藥,才去喊站在門外不動的蘇裏,“進來。”
“是。”
我將茶遞給他,蘇裏小心翼翼地接了過去,“多謝姑娘。”
他過去後就喝完了,我看著空茶杯,非常地滿意。
我轉身出門,讓他收拾屋子。
一、二、三......
蘇裏應聲倒地。
我立即進屋,關上門,好好看了一眼蘇裏。
五官端正,唇紅齒白。
很好,長得這麼好看,很有信服力。
打量完,我立即蹲下身,準備把他身上的衣服脫了,然後拖上床。
青園要去府外的馬車上拿換的衣裙,客房離門口這麼遠,她還沒回來,說不定長公主就會找人來尋了。
長公主這賞花宴,有個傳統,到時間了,她會叫所有人到她麵前去拜見拜見。
本來這麼多人,她不一定記得住我,但我是太子的未婚妻,她肯定記得。
我安心地正準備扯他的衣服,突然聽見了一陣腳步聲。
我心裏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腳步聲越來越近,直至門前消失。
“阿瑤。”一道很熟悉又陌生的嗓音。
我思考了下繼續行動成功的可能性。
......
有點小。
算了。
“阿瑤”蘇墨又扣了叩門。
我站起身,將門打開,驚訝道,“太子,你怎麼在這?”
蘇墨站在門外,逆光的麵容看起來有點陰沉。
蘇墨往我身後看了一眼,“你在幹什麼?”
我笑了笑,“沒什麼。”
蘇墨定定地看著我,突然往前走來。
走進屋後,他把門關上,走到了我身前。
他離我很近,黑亮的眼眸緊緊盯著我,眼神意味不明。
我小心地看著他。
蘇墨抬手摸上了我的臉,我一陣戰栗,趕緊往後退了幾步,“我該走了,長公主該來找我了。”
說完,我便立馬去開門,恨不得立刻逃離這裏。
可惜蘇墨也立即出聲,“等等,我和你一起。”
我隻好停下腳步,等他上前。
蘇墨看了一眼我的衣裙,說:“你的侍女快到了。”
我微笑,“是。”
4
大約一刻鐘後,青園姍姍來遲。
我換好了衣服,和蘇墨一起前去拜見長公主。
我們到大廳時,長公主已在接見賓客了。
見我們一起前來拜見,她揶揄地笑,“太子侄兒和蘇姑娘真是情深意切啊。”
蘇墨溫和地笑笑,“姑母別取笑我們了。”
長公主開懷大笑,讓我們坐在她的下首。
長公主很照顧我,一直在跟我引薦各位皇親國戚,再加上太子未婚妻這個身份,基本上每個人都要來跟我交談幾句,讓我心身俱疲。
宴會結束後,蘇墨送我回府。
回府後,宮裏送了幾個德高望重又嚴厲的嬤嬤來教我禮儀。
說著好聽,但其實就是來監視我的。
我每日早起晚睡,根本沒有胡思亂想和偷跑出去的機會和時間。
蘇墨倒是時不時來找我,不過由於事務繁多,我們倆的相處時間並不多。
就這樣到了我們成婚的日子。
天還沒亮我就被叫了起來去上妝、換喜服,接著上轎,拜堂。
看起來非常喜慶,一切都洋溢著歡樂的氣息。
可我卻感覺無比忐忑,心裏湧上一股無法抑製的悲涼。
賓客都去了前院,室內安靜無比。
我掀開了蓋頭,看見青園和幾個我不認識的侍女就在不遠處。
頭上的發冠壓得我頭疼,我扶著發冠喊青園過來。
青園聽見我的聲音,朝我看來。
見我已經掀開了蓋頭,她又焦急又驚訝地走過來,“姑娘,蓋頭您怎麼自己掀開了?”
聽到聲響,那幾個陌生侍女也走過來,見到我掀了蓋頭,她們也異常震驚,“太子妃,您還是把蓋頭蓋上吧,這於理不合啊。”
“等會兒,給我拿點東西吃。”我無視她們的勸告,指著桌子道。
一個侍女過去拿了一碟糕點和一杯茶過來,我很滿意。
幾個陌生侍女很上道地報了自己的名字。
我讓青園給了她們一些賞錢,她們紛紛道謝。
吃了個半飽,我強硬地讓她們把我的發冠拆了,躺床上補眠。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響起問好的聲音,我立刻坐了起來。
被蓋頭遮住,眼前一片朦朧,我什麼都看不清楚。
但在這樣的環境下,其他感官卻越發敏銳。
我感覺到有人停在我麵前,接著蓋頭被一隻手挑起。
來人溫文儒雅,麵容俊逸,一身紅衣更襯得他玉樹臨風。
他看著我,目光溫柔,“餓了嗎?”
我點頭,“有點。”
他對屋內一個麵容端正的侍女道,“讓小廚房上點東西。”
侍女應下。
蘇墨俯下身拉住我的手,將我引到桌邊
“阿瑤,明日我們要去拜見父皇和母後,得早些起來。”
我點點頭。
“父皇放了三日假,明日下午我讓那些管事來拜見你,你見見宮裏的人,後日我陪你回家。”
“嗯。”
這些流程我都知道,你派來的嬤嬤都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