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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奠祭奠
老張

第1章 1

我應聘了一家醫療公司的安保人員。

入職體檢時發現醫生是我的同鄉,他已經失蹤了十二年。

我被他陷害,失去了記憶,意外發現這場招聘的背後,隱藏著一個巨大陰謀。

而我,竟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

01.

這是一輛黑色商務車。

車窗被塗上黑漆,後座與駕駛室用黑色板麵隔開。

半個月前,我將簡曆投遞給神康醫療集團,集團名下有所療養院,亟需招聘安保人員。

神康醫療是一家品牌腦科醫院連鎖集團,當天晚上,我收到了他們彙來的五萬元錢,作為前往療養院所在地的出行資金和試用期工資。

約定地點是Y市森林公園的地下停車場。

登車時,後座已有兩名青年男子分排而坐,車尾部攝像頭的燈珠泛著紅光。

兩名男子身型健壯,其中一名長相清秀,眼周一顆淚痣很是嫵媚。

一個半小時後,車輛停止行駛,車門從外打開,車外還是地下停車場。

一名西裝男子收走我們的手機、香煙和打火機,帶我們進入電梯,掃描一張藍色IC卡後,按下數字「1」。

02.

電梯門打開,顯出一片潔白,這裏是醫院。

我們各自在護士的帶領下,前往不同科室進行體檢。

跟隨腳步,我暗自觀察起周圍的環境,心底泛起一絲疑惑。

醫院整潔明亮,各個房門卻緊緊關閉,除了職員,隻有我們四名新來的“患者”。

在與護士的禮貌性交談下,我越發感覺不對。

這名護士年齡看著不到三十,言行舉止中卻顯露出一種老態。

她的行動緩慢,頭部動作很僵硬,給人肢體不協調的感覺。

檢查結束後,我回到醫院大廳,正好碰見另外幾名護士路過大廳。

我皺了皺眉頭,她們也有某種老態。

年輕的麵龐,配合著頗有年代感的妝容姿態,越看越是怪異。

我背脊發涼,身上的雞皮疙瘩透進了心底。

她們......

好分裂。

03.

在正式工作前,我們被安排在一片島狀區域,日常進行體能訓練。

沒有電子產品,無所事事占了大部分時間。一次我們想出去買煙,才發現這裏四麵環湖,沒有可供外出的大門和途徑。

心中的疑團越滾越大,就在這團陰影快要讓我無法忍受時,我被告知體檢出了問題,需要複查。

在地下停車場登車前往醫院,和來時一樣的黑色商務車。

但這輛更舊一些,窗戶上的黑漆斑駁。

我靠著車窗,用右手揉捏著左臂,趁機探出食指,將車窗上有些開裂的黑漆摳下一小片。

擔心陽光透過小孔被身後的攝像頭捕捉到,我調整了坐姿。

但小孔並沒有投進亮光,我定睛觀察,才發現外麵竟還是地下。

彎繞中,車輛向下行駛了至少4層,直到停止前行,外麵都是空曠的地下停車場的模樣。

醫院在地下。

04.

神經內科診室。

「林城先生,你的腦CT顯示顱內腫瘤,建議立即手術。」

顱內腫瘤?腦瘤?

醫生的話猶如驚天霹靂,炸進我的耳朵裏,讓我有些恍惚。

「林先生?手術是治療的主要方法,這邊可以立即為你辦理住院手續。」

醫生的聲音如同一團霧,浮蕩在我腦周。

他的聲音,好熟悉......口罩上方露出的眉眼也似曾相識。

「林......林久銘?」我下意識叫出口。

醫生一愣,扶了扶眼鏡,低頭從抽屜裏拿出一張入院證明進行填寫。

「我是王德坤,你的主治醫生,有疑問隨時找我。」

他示意護士,護士上前說要帶我去醫院病房。

前往病房時路過電梯,電梯門打開,走出一名護士,電梯內還有一個黑衣女人,她看向我,眼神有些異樣。

電梯上了2樓後,我才回過神來。

她在打量我,像是在估摸一件商品的價值。

05.

接下來的兩天,我做了一係列術前檢查。

被告知明日手術,我有些緊張,腦中思緒纏繞——

林久銘?

這個人和我同村,是省上的高考狀元。

後來他成了權威醫生,幾次返鄉為村民義診。

再後來,也就是十二年前,他卻突然失蹤,至今下落不明。

......

那個上了2樓的黑衣女人。

她好像認識我。

......

院內靜得瘮人,時鐘已指向夜晚十一點,我翻身起床,決定慢走散心,強迫自己靜下心來。

路過神經內科診室時,裏麵的燈還亮著。

王德坤不在,桌麵上放著他的胸牌——神康醫療 王德坤主治醫生。

胸牌左側的照片,與記憶中林久銘的模樣重疊了。

我的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世間真有聲音和樣貌都如此相像的人?

我打開桌子的抽屜,想要尋找王德坤亦或林久銘的身份信息。

抽屜裏放滿了材料紙張,紙張下,壓著一張藍色電梯IC卡。

我默了默,隨即將搭在椅子上的白大褂套在外,戴好口罩。

在電梯內刷了IC卡,按下數字「2」。

06.

2樓的構造很簡單,走廊的右側是一間間單門房。

左側隻有一間超大的雙開門房,門上標注著「鏡子測試區」,門旁貼著一張「測試須知」,上麵寫有「警告!測試必須在患者狀態完全穩定下進行」。

一頭霧水,我隨意打開最後那扇標有「03」的單門房,決定從尾巴開始摸索。

房內沒有開燈,一塊幾乎占據整麵牆壁的熒幕格外刺眼。

待眼睛適應後,我的瞳孔驟然縮緊。熒幕上的影像,是我自己。

我踉蹌著越過會議圓桌,走向控製熒幕的那台電腦。

電腦桌麵上以「林城」命名的文件內,是以日期分類的子文件夾,全是我近期的監控視頻和記錄日常行為的文檔。

最後一個視頻被命名為2022年6月15日零時,也就是現在。

我心頭一驚,這裏是實時存檔的人臉識別監控係統。

畫麵中,我煞白的臉,在熒幕的映襯下光怪陸離。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我不敢回頭,仍死死盯住熒幕。

畫麵有些掉幀,王德坤一頓一頓地扶了扶眼鏡,像個木偶。

他的身後,站著一個女人。

女人的黑衣融入黑夜,蒼白的臉彷佛懸置半空。

他們在靠近,一隻冰涼的手伸向鼻旁。

我失去了意識。

06.

療養院病房。

床上的男人被束縛帶纏繞,身旁的監護儀在正常的範圍值類。

他感覺自己身處一片乳白色,四肢無力地癱在棉花上。

麻木漸漸消失,痛苦像巨掌將他攥緊。

好痛......好痛。

頭痛欲裂。

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眼前的一切讓他無法理解。

......

「陳洞天,感覺怎麼樣?能說話嗎?」

陳洞天?是在叫我嗎?

「我是你的主治醫生王德坤。」

07.

過去兩周,在王德坤的信息引導療法下,我的記憶逐漸恢複。

不,更準確的說,是我得知了關於自己的更多信息。

我因為車禍做了顱腦修複手術,正住在一家療養院內,院內沒有、也禁止使用鏡子,讓我無法想起自己的樣貌。

院內隻有四名患者,都是很年輕的顱腦修複手術後的病人,從他們口中得知,療養院很大,自己所處的區域叫「旺生院」,另一個區域被稱作「樹屋」,兩個區域被一片樹林隔開。

「洞天,你知道那裏為什麼叫‘樹屋’嗎?」

說話的人叫陽皓,他常常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總愛拋出莫名的話題。

我沒有應答,他噴出的煙霧讓我難以忍受。

「因為那裏的人想要自己像樹一樣長命地活著,卻又害怕受到懲罰,才隻敢將這麼好的住處,稱作‘屋’。」

思索著陽皓的答案,我又望向樹林深處。

他繼續說,「這個‘旺生院’,也不是沒有含義,往生——旺生——生生不息,嗬嗬。」

陽皓笑起來打住了話頭,我們沉默不語,已經習慣他神經質的表達。

08.

上午十點,王德坤準時敲響房門走了進來。

像往常一樣,他打開帶來的電腦,裏麵存放著我的影像和文檔資料。

但影像資料都是身邊人的,真正屬於我的,隻有文檔內容。

他說,這裏沒有鏡子,是因為剛術後的大腦很脆弱,「看見」主體受損的樣貌會受到刺激。

母親在影像中,總愛穿一身黑裝,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影像中看不清她的臉。

三天前,母親來看望了我,是個極其漂亮和年輕的女人。

與設想中溫馨的重逢不同,她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

母親湊近我的耳朵,發出輕微的氣聲。

——「小心陽皓。」

她口中的「嘶嘶」聲,混雜著溫熱的氣息,讓我脖頸僵硬。

我一臉疑惑地望向母親。

她沒再說話,邁著輕飄飄的步伐離去了。

09.

母親走後,我遲遲無法平複心情。

我和陽皓很要好,剛來療養院時,是他帶我融入這裏。

當天傍晚,我繞著療養院主樓散步,想要理清思緒。

來到主樓背部時,我看見陽皓朝這邊走來。

他說,他要帶我去一個地方。

我們穿過圍築「旺生院」區域的一處人為損壞的柵欄缺口,他帶我在小徑中彎繞,有意避開了攝像頭。

中午下過一場雨,樹林裏的地麵有些泥濘,大約半小時後,他撥開雜草剖去泥土,露出一塊褐色大鐵皮。

鐵皮下麵,是一處暗道。

「通......通向哪裏?」我無法掩蓋聲音裏的顫抖。

「怕什麼,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見我不肯邁出步伐,他輕笑一聲,拿出一個小型手電筒,順勢將我推入了暗道。

暗道內四通八達如同蛛網,陽皓輕車熟路,打開一處防護網,鑽了進去。我緊跟其後,爬過一段近十米的管道後,白熾燈散落的昏幽亮光射進眼內,我揉揉眼睛,以適應光線。

當我看清眼前的景象時,雙腳一軟,如墜冰窖。

十餘具赤裸屍體,整齊擺放在銀灰色台麵上,軀體關鍵器官部位,都有粗糙的縫合線。

他們沒有頭發,顱頂裂開。

最右側的那人十分清秀,眼周一顆淚痣,點綴著詭異。

我的軀體一動不動朝向他們,頭部緩緩轉向陽皓,頸椎發出哢哢的響聲,像是生鏽的齒輪。

我的大腦宕機了,無法控製語言係統進行表達,掙紮著想要發出聲音。

「呃——呃——」

......

「洞天,你怎麼了?」

「呃呃——呃呃——呃——」

「洞天,別害怕,他們都是死去的洞天。」

陽皓的嘴巴一開一合,我感覺好冷,這裏像一隻巨大的冰棺。

10.

那張帶著淚痣的麵龐突然睜開雙眼,直勾勾盯著我。

他的皮膚比剛才更薄了,快要呈透明色,滲出一絲絲綠水。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竟已緊貼在我的鼻尖,直愣愣地立在我麵前。

「呃——,洞——呃——天,呃——為什麼不救我——呃呃——」

他的鼻尖帶著冰冷刺骨的濕滑感,嘴裏散發出腐臭味,那張臉,變成了陽皓的模樣。

「啊——」

我猛地驚醒,胸腔劇烈起伏,心臟快要衝破喉嚨蹦出來。

眼前是一麵白牆,正午的陽光驅散著體內的寒意,我在療養院的病床上。

做噩夢了嗎?

也太真實了。

我一把抹去額上的冷汗,翻身起床跑向陽皓的房間。

陽皓正在沙發上吃護士送來的午餐,見我匆匆跑來,眼神有些疑惑。

「趕著投胎呢小屁崽子!」

來之前我並沒有想好說辭,一時語塞。

「撞鬼了?不急,慢慢說。」他站起來,親昵地拂了拂我褶皺的上衣。

「昨晚怎麼沒見你在院子裏?還以為你出院了。」我慌忙找了個借口,故作鎮定。

「哎,我要是走了,還能不告訴你?」他撲哧一笑。

我緊盯陽皓的麵龐,想要從他的表情中捕捉到異樣。

沒有一絲值得懷疑的地方。

我攤了攤手,正準備離開,才注意到陽皓鞋邊的泥跡。

療養院內幹淨素雅,不可能有泥地。

除非——我的耳邊「滴」的一聲,嗡嗡長鳴。

「小心陽皓。」「小心陽皓。」「小心陽皓。」

母親的話像蒼蠅般滋擾,我心中猛地升騰出一股暴虐,狠狠一拳打在陽皓的臉上。

陽皓連連後退,沒能穩住腳跟,一屁墩坐在了地上。

他吐出一口血沫,望向我,眼中透出難以置信,而後慢慢含有某種悲涼。

「地下可連接不止一個秘密,再去看一看又何妨?」他喃喃如自語般。

我怔怔盯著自己剛剛揮出的拳頭,手指關節處泛起一片紅。

那股無法控製的暴虐,像是在我體內自然生長,卻又帶給我幽幽的陌生感,將我撕碎分裂。

11.

回到房間,我的腦中開始閃現出一些不著頭緒的畫麵。

我看見有人在對另一人實施綁架,有人上了一輛黑車,看見一個地下停車場連接著很多地方。

場景一遍遍替換,他們的臉,始終一片模糊。

這時王德坤走了進來,手上拿著筆記本電腦,是我的複查結果。

「洞天,腦電圖顯示結果不太好,你要做個心理準備。」

我有些緊張,術後四周以來,自己還算恢複得不錯,隻是昨天受了刺激後,大腦似乎一時無法應對。

他打開筆記本電腦,放置在我麵前,屏幕上沒有腦電圖,而是顯示出一幅半身人像。

我楞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畫麵中這個人的衣服和自己身上這件,一模一樣。

我疑惑地轉頭看向王德坤,眼角餘光瞟到顯示器上的人臉,也轉向同樣的方向。

這是前置攝像頭,是我的影像。

「是......我?這是我嗎?」

王德坤沒有說話,用手指了指顯示器,我再次盯向熒幕中那張人臉,被一種似是而非的黏膩感包裹。

腦中話語聲回蕩——

這不是你。

那他是誰?

沉寂下來,沒人回答。

好痛......好痛。

頭痛欲裂。

這不是你。

不是你。

你是誰?

是誰?!

聲音再次響起,如擂鼓般響徹大腦。

「是誰?!是誰?!是誰?!」

我歇斯底裏地嘶吼,腦內像是有什麼東西想要拚命鑽出來。

「鏡子測試,未通過。」

王德坤聲音尖銳,顯露出一種毛骨悚然的笑容,雙眼直直盯向我。

我整個身體都冷了下來,雙手死死抱住腦袋,身子縮成一團,好痛......

「王德坤?這是哪裏?」

「我......我是誰?」

王德坤的笑容逐漸變得扭曲,嘴角誇張的弧度慢慢耷拉下來。

他隱忍的淚水在眼眶打轉,那雙犀利的雙眼,變為怔怔地發呆。

「王德坤?他配嗎?。」

「我是林久銘,還記得我嗎?林城。」

12.

待我冷靜下來,王德坤將事情原委告訴了我。

十三年前,王德坤......不,林久銘,被神康醫療集團特聘為集團名下研究院的專家。

在研究院內,他第一次見到了作為副院長的王德坤。

王德坤對他意外地關照和重視,院內重大項目都將他帶上。

後來,林久銘了解到,原本王德坤是神康醫療腦科手術主刀醫生之一。

在一次交通事故中,王德坤的右手手掌多處神經斷裂,再也無法走上手術台。

一次酒後,王德坤罕見地情緒失控,啜泣著喊道「一個人的思想高度和社會成就,不能被他們衰老、殘破的軀體所抹殺,不能!絕不能。」

林久銘並不知道此話的含義,直到他被王德坤帶去觀摩了一台絕症患者的腦部手術,並參與了其後期的療養。

那名患者的大腦被移植進新的軀體。

神康醫療集團已有上百年曆史,內部核心人員從未流動,唯一改變的,隻是他們的樣貌。

王德坤說,作為所移植大腦載體的人體,是依靠基因工程在培養皿中形成的。

林久銘為如此先進的醫療技術深深著迷,在王德坤的指導下,不到半年時間,林久銘就能獨自主刀大腦移植手術。

這原本是一起驕傲的裏程碑式的醫學奇跡,但隨著日漸深入的了解,林久銘卻發現了一個駭人的秘密,王德坤在撒謊。

以現有技術,基因工程並不能完美模擬人類生態,這些健全人體,隻可能是真正的人類。

他立即找王德坤質問,王德坤卻不以為然,仍背對他搗鼓著實驗台上的物品,十分平靜地說——

「我想要一雙手。一雙,能做手術的,靈活的,手。」

林久銘頓悟,自己得到的重視,不過是被人覬覦了軀殼。

他迅速從實驗台上找到一枚螺絲吞下,還不等胃裏翻騰,就被人從身後迷暈了。

14.

移植手術後,軀體並不能直接與外來大腦建立聯係,而是需要趁對象還在深度昏迷時,利用電擊療法進行連通。

電擊儀器將對象整個身體包裹,產生電磁波以達到軀體和大腦同頻共振的目的,如果體內含有金屬製品,效果將大打折扣。

擁有王德坤大腦的林久銘醒來後,發現自己仍具有意識,他能看見和聽見,但是以第三人稱的方式,就像一位觀眾。

他必須在三個月內、鏡子測試前,搶占軀體的絕對使用權。

鏡子測試,即讓大腦見到軀體的麵容,決定是否認可軀體。

如果三個月後天平在王德坤那邊,結果可想而知。

如果天平搖擺不定,測試後,兩者的意識將侵入大腦同時取得控製權,糾纏扭打、兩敗俱傷,這時要是沒有外界的正麵引導,必定引發不可逆的崩潰。

為了讓天平徹底倒向自己,林久銘利用自己具有健全意識的優勢,不斷在王德坤大腦內進行潛意識刺激。

而剛剛踏入另一副軀體的王德坤大腦意識,脆弱得猶如嬰兒,慢慢被抹殺了。

能重新踏在堅實的土地上,林久銘如獲新生,他隱藏真實意識,等待時機給神康集團沉重一擊。

15.

聽完林久銘的講述,我好一陣緩不過來。

「我......不是因為,因為車禍來這裏的嗎?」

「車禍隻是一個慣用的幌子。你是陳洞天的替身,術後的療養,是為了喚醒他大腦的記憶。」

「為什麼幫我?」

「這五年我一直在想辦法收集證據,不敢貿然行動,很多事情還一頭霧水,你算是我實實在在邁出的第一步。或許你不記得了,術前你認出了我,順水推舟而已。」

我確實沒有術前的記憶,隻有一些不明所以的閃回片段。

「你怎麼肯定我不會泄露你的事?」我斟酌著出聲。

林久銘扶了扶眼鏡,輕笑一聲。

「嗬,我們不過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何況,沒有我的正麵引導,你隻會精神崩潰。」

權衡利弊後,我將自己和陽皓進入地下暗道的事告訴了他。

「十多具年輕人的屍體?大腦移植手術在這裏已經發展得很成熟了,近幾年還沒聽說有失敗的案例。這些軀體作為容器,正常應該是過上新生活了。」

「不會是這些屍體的大腦,被移植進了新軀體?」

「不會,能做上這手術的,非富即貴,不可能將遺體隨意丟棄。」

我沒有將母親叫我小心陽皓的話透露,反倒是林久銘挑起話頭。

「你母親......,不,陳洞天的母親陳芳,那個黑衣女人,在你之前,就經常出入這裏,我懷疑她還有別的身份。」

16.

龐大的信息量,讓我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我想起陽皓所說,暗道內還有不少秘密,決定主動出擊,再次前往。

出發前我還半信半疑,這一切會不會就隻是個噩夢?

沒想到這暗道,還真被我找著了。

暗道內構造雷同,我隨意選擇路徑,一道熟悉的下水道防護網擋住了去路。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平複下瘋狂跳動的心臟,爬了過去。

那邊有人。

正準備打開另一頭防護網的手頓下了,我透過防護網的縫隙,看見陳芳正在和一個年輕男人說話。

「有人動過檔案。」

「怎麼會?隻有你有保險箱的密碼。」

「我懷疑內部進了臥底,小心為好。」

臥底?話音剛落,他們就離去了。等徹底聽不見腳步聲,我咬緊牙關,打開防護網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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