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沈知安青梅竹馬,他說娶不到我,會是他此生最大的遺憾。
可婚後七年,我成了他避之不及的黃臉婆。
他會在我孕期,因為接到了小三的電話,毫不猶豫把我扔下車,去找小三瀟灑。
我出車禍流產,醒過來,他遺憾地問我為什麼沒被車撞死。
就在我死了心,終於同意離婚時,十八歲的沈知安殺了回來,眸子猩紅地撕了離婚協議。
「清清,別不要我!」
.....
和沈知安又吵了一架後,我和以前一樣,去了閨蜜家。
我坐在沙發上,沉默地低著頭,閨蜜坐在我旁邊,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
「這次又是為什麼?他又把小三帶家裏了?」
「不是我說,他都這樣了,你為什麼還不離婚?」
我垂著眼,安靜地坐著,始終沒有開口。
我不能告訴他,我不離婚,是為了報複沈知安。
曾經,沈知安很愛我,在我和他結婚那晚,他紅著眼,十分激動地拿出一份協議。
「清清,我承諾,我以後絕不會變心,如果有一天,我變心了,主動跟你提離婚,有這份協議,我淨身出戶!」
我那時還打趣他。
「那不就是說,你的全部都在我這兒了。」
他笑意溫暖,望著我,一雙眼裏隻倒映著我的樣子。
「清清,你就是我的全部。」
可那時,他滿心滿眼都是我,從沒有想過,那份他愛我的證明,如今會讓他日日後悔不已。
誰提離婚,誰就要淨身出戶。
現在,他生意做得很大,是京圈裏的新貴。
從一個窮小子,他一步步走到現在這個位置,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這些財富的。
所以,他隻能逼我離婚。
從一開始,他對我冷淡,從當初每天都跟我黏在一起,後來一個月都不回家一趟,也不接我電話。
到之後,他公然帶著小三參加宴會,甚至就在家隔壁買了套一模一樣的房子,和小三住在一起。
到現在,他毫不顧忌地抱著小三登堂入室,就當著我的麵和小三調情,和她商量著,我走後,這房子想怎麼裝飾。
我實在忍不住,才說了他們兩句,沈知安就變了臉色,上前打了我一巴掌。
「你如果忍不下,就離婚啊。」
沈知安冷著臉,看我的眼裏全是嫌棄。
「既然想當沈太太,想過好日子,就給我忍著,不能忍,就離婚給歡歡騰地兒,我隨時歡迎。」
那個叫歡歡的女人抱著他,聲音嬌軟,我見猶憐。
「知安,別打了。」
她看了我一眼,手撫著微微隆起的肚子。
「我懷孕了,你別嚇到我們寶寶。」
我怔住了。
她懷孕了?
我盯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想到的,卻是三個月前,我產出的那個已經成型的死胎。
那時,我和沈知安的關係也不好,但我懷孕了,他雖然不耐煩,可還是會帶著我去產檢。
可在去產檢的路上,他接到了這個女人的電話,電話裏,女人的語氣嬌柔,像是能滴出水。
「知安,我看到一款新上的包包,你陪我去買好不好?」
沈知安立刻停車,把我丟在路邊。
「歡歡喊我,你自己去產檢吧。」
他說完,也不等我有什麼反應,一踩油門就走了。
我恍惚地走在馬路上,腦海裏在想著,讓這個孩子出生,到底是對是錯?
可上天替我做了抉擇。
過馬路的時候,一個酒駕的司機開著車,徑直朝著我衝過來。
我本能護著肚子,卻還是腹部巨痛。
那個孩子已經成了型,在救護車上,我意識模糊,看見醫生從我身下抱了個一身血的嬰兒出來。
醒來後,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我問醫生孩子呢?
醫生憐惜地告訴我,孩子一出生就死了,頭骨都裂了,已經拿走處理了。
我崩潰痛哭,沈知安卻來了,滿臉的不耐煩。
「哭什麼哭?」
「那個孩子死了也好,反正我也不喜歡。」
他俯下身,在我耳邊輕聲呢喃。
「實話告訴你,我本來就不想要這個孩子,但想到你懷著孕,我抱著歡歡,你能更難受一點,我就沒急著逼你打掉孩子。」
「現在孩子死了,是好事,省得我想法子逼你了。」
我猛地轉過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他惡劣地看著我,眼裏沒有一絲心疼。
他甚至還歎息了一聲。
「林清清,你怎麼沒被車撞死呢?」
後一句話他沒說我也明白。
我死了,他就不用費盡心思逼我離婚了。
他就可以得到全部財產。
他別想!
隻要我還有一口氣,他就別想舒舒服服的和他的那個女人在一起!
我怒極,大罵著讓他滾出去。
他笑了一聲,轉身出去。
我聽到門口有女人溫柔喊他的嗓音。
「知安,姐姐好些了麼?」
「聽醫生說,她骨頭斷了幾塊,哎,她怎麼不被撞死了呢?真是命大。」
他們之後的話,我聽不見了。
我趴在床上嗚咽地哭著。
為孩子,也為我自己。
那輛車速度不算快,卻還是撞死了我的孩子。
而我除了擦傷,就是肋骨斷了三根。
那孩子像是替我擋了災。
可我的命也沒好到哪裏去。
在醫院的三個月裏,我被檢查出了腦瘤。
「林小姐,按這個瘤子的生長速度,有很大概率不是良性的。」
「林小姐,現在唯一能治的辦法,就是開顱,可我們也隻有五十的把握。」
我坐在病床上,詭異的,心情沒有太大的起伏。
生死對我來說,其實沒那麼重要了。
隻是……
我死了,那對狗男女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在一起了,再也沒有什麼能阻在他們中間了。
我不甘心!
我抬臉問醫生。
「醫生,如果不治,我能活多久?」
醫生沉默了下,還是告訴了我。
「不開顱,最多能再活一年,如果開顱手術成功,不惡化的情況下,至少能有三年的時間,可如果惡化……」
接下來的話,他沒有說,可我也明白了。
如果惡化了,我會死。
在惡化之前,我也有一半的幾率,會死在手術台上。
我笑了。
笑著笑著,我就流出了眼淚。
居然,隻有一年的時間。
那我就是天天站在他麵前,也隻能惡心他一年。
老天爺,你真不公平!
我笑地前仰後合,笑地撕心裂肺,整個病房都回蕩著我的笑聲。
那笑聲聽起來,又像是哭。
醫生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扶住我。
「林小姐,您冷靜一點,您頭顱裏的瘤子很危險,絕對不能大喜大悲啊。」
我停住了笑,拚命穩住了情緒。
我的時間太寶貴了,我已經沒時間浪費了。
我一雙黑眸定定地看著他,聲音已經沙啞。
「醫生,我要出院。」
我住院才三個月,醫生一直勸我,可我堅持出院。
我打了車,回了我和沈知安的別墅。
別墅裏,沈知安抱著張歡歡在閑逛。
「知安,我不喜歡這裏的布置,太土了。」
他攬著張歡歡的腰,姿態曖昧,聲音溫柔。
「歡歡,等那個女人滾了,這裏的一切都隨你安排。」
我隻感覺內裏氣血翻湧,喉間似乎有血腥氣湧上來。
我強壓下火氣,冷笑著走上前,盯著他們兩個,一字一頓地開口。
「你們別想!」
「隻要我還活著一天,你就別想娶她!」
沈知安變了臉色,上前一步,給了我一巴掌。
我瞬間耳鳴起來,腦子裏像是一團漿糊。
我隻模糊聽見張歡歡說,她懷孕了。
我愣住,抬起眼,黑眸凝在張歡歡的小腹上。
她的小腹隆起,和我當初一樣。
我心裏生出無限悲涼。
我的孩子剛死,他就和別人要孩子了?
我感覺,我身上的氣血不停上湧,我的臉都是滾燙的。
我盯著他們,撕心裂肺地吼。
「你們不得好死。」
「你們這對狗男女……」
我的話沒說完,我看見沈知安臉色鐵青,衝上前,一腳踹在我身上。
我身上骨折的傷還沒痊愈。
他一腳把我踹倒在地上,一腳又一腳地踹著。
我喉間的血腥氣更重了。
我毫不懷疑,我隻要一張口,就會吐出一口血。
可我不能把我虛弱的樣子給他們看。
他們會高興壞了的。
我要用我僅剩的時間,都用來惡心他們!
可我也不懷疑,我如果繼續停在這兒,我會被他打暈,那個時候,我得病的好消息,就再也瞞不住了。
我撐著站起來,沒有理會他的謾罵,轉身離開。
我想回屋裏休息,可屋門居然鎖了。
「歡歡看上這個房子了,你滾出去住吧。」
沈知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噢,你不是有個律師閨蜜麼?你可以找她谘詢一下離婚的事,如果她是幫你打這個官司,我就大發善心,讓那個律所喊她回去。」
沈知安笑著開口,可眼裏滿是嘲諷。
曾經,我的閨蜜看不慣他帶小三欺負我,為我出頭。
可是,現在的沈知安早不是當初的窮小子,他是沈氏集團的董事長。
他隻是一句話,律所就把閨蜜開了。
幸好,閨蜜專業夠強,又找了家律所上班,可比起上一家律所還是遜色了不少。
我怒目瞪著他。
「沈知安,當初你創業,被人卷了貨款跑了,是微微一直費心幫你打官司,你創業那幾年,你公司裏的哪份合同不是微微幫你看過的?」
「你現在還有沒有良心?」
沈知安臉色陰沉,看著我,一字一頓說:「誰讓她是你閨蜜,要怪就怪你吧,你自私不肯離婚,連累了她。」
微微看見我臉色煞白,給我披上了一張柔軟的毯子。
「你身子還沒好利索,你出什麼院啊?」
她看著我,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她以為,我是出車禍流產,又隻在醫院待了三個月,身體還沒好。
可我是得了腦瘤。
時間長了,我似乎能感覺到腦子裏的那個東西。
偶爾,我眼前一陣眩暈,頭疼得想死。
我想跟她說話,一張嘴,卻惡心地想吐。
微微趕緊拿垃圾桶給我。
我抱著垃圾桶,吐得昏天黑地。
我本來就沒吃飯,吐再多,也隻是酸水,那酸水裏有一絲絲的血。
我竟然真的吐血了。
微微給我遞紙,我擦了嘴,不經意地把紙展開,扔垃圾桶,擋住了血跡。
「我好了。」
我把垃圾桶拿開,對她笑了笑。
微微沒好氣地看著我。
「你哪兒好了?」
「你看,你都被他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微微拉住我的手,語重心長地說。
「清清,一輩子就這麼長,你真的要把一輩子都耗在沈知安那個畜生身上麼?」
「清清,你現在,有為自己活過一天麼?」
我怔住。
我的心猛地顫抖了下,好像被重重抓了一把,被抓出血淚出來。
為自己活麼?
好像沒有。
哪怕我隻剩一年的命,我想的也是惡心他們,哪怕拚盡我僅剩的力氣。
如果真的為自己活,我早就該離婚了。
「為沈知安活一輩子,清清,值得麼?」
微微的一句話,讓我心裏止不住的酸澀起來。
我隻有一年的命了。
惡心沈知安一年,死了,他們依舊是歡歡喜喜地結婚。
可我離婚了,還是一樣的結果,可我能為自己活一年。
我正猶豫,手機突然叮了一聲。
是別墅王媽給我發的信息。
她說沈知安暈倒了,醒過來就不認人了,要我回去一趟。
微微看了一眼,嗤笑出聲。
「他為了騙你回去,真是什麼謊話都編得出來。」
是啊。
沈知安太想離婚了。
他想盡辦法羞辱我,折磨我。
每次,我撐不住,出去避一避,他就會以各種理由喊我回去,再羞辱一遍。
仔細想想,住院的三個月,竟是我這些年,難得的安靜時光。
我站起身。
「微微,我要走了。」
微微抓住我:「清清,你……」
她想說些什麼,眸子又一暗,放開了我。
「算了,隨你吧。」
她徹底失望了。
我抓住她的手,對著她露出一抹笑。
「微微,我想好了,我要離婚。」
「我不跟這個人渣耗了,未來,隻為自己活。」
我語氣顫抖,目光卻很堅定。
放下仇恨很難,可是,我也不願意讓沈知安禍害自己一輩子。
微微眼睛立刻亮了。
「我這就幫你起草離婚協議。」
我搖頭。
「不用了,我們的協議,早就定好了。」
在我們結婚那年,就已經定好了。
我離開了微微家,去沈氏集團頂樓的保險箱裏,取出了一份離婚協議。
這是我在沈氏集團唯一能拿到的東西。
也是這些年,沈知安逼我離婚,早就準備好的東西。
他早就簽好字了。
真可笑。
他準備的離婚協議,上麵標注的,卻是我主動提的離婚。
看著上麵淨身出戶的條例,我笑了。
算了,都不重要了。
我打了車,去了別墅。
別墅內,隻有王媽和沈知安。
王媽緊張地站在沈知安身邊,看到我,仿佛看見了救星。
“太太,先生他不認識我了。”
沈知安順著她的視線看過來,迷茫地目光落在我身上。
隻是一霎,他的眼神變得明亮。
「清清!」
他歡喜地跑過來,把我擁入懷裏。
他的動作太快,快到我沒來得及避開。
他身上帶著陌生的香水味。
隻是,他的語氣是我熟悉的親昵。
是他曾愛我入骨時,每天都會喊我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