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奶奶一句話。
我被我媽像條死狗一樣從學校拖回家。
一路上我爸不停地用棍子敲我頭,一遍一遍地問我還敢不敢去上學。
後來我給自己選了一塊地,刨了坑,把自己永遠地埋在了裏麵。
我看到他們瘋狂地找我,卻怎麼也找不到。
可我明明就在我媽最愛的月季花底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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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元!你是不是又碰我的花了?啊!我說過多少遍了,你那臟手不準碰我的花!再讓我發現,我就剁了你的手指!”
我一邊忍受著我媽的毒打,一邊哭著說:“沒有!我沒有!”
我媽重重地給了我兩耳光,鼻子流出了血,她還在罵我,越來越難聽了。
“狗雜種!我當年為什麼生你?你個爛貨!你怎麼不是兒子?要是兒子,我用得著在這過苦日子嗎?我早就抱著兒子去繼承你奶奶的家產,過有錢人的生活了!都是你!都是你的錯!”
我爸拿著棍子站在門口,隻要我有逃跑的行為,他就用棍子打我,一下一下地落在我的後背以及那些看不見的地方。
我媽罵著罵著,從我身上掉出來一瓣月季花花瓣。
我媽怒瞪著我:“還說不是你碰的?小小年紀就學會撒謊了?看我不打死你!”
我爸把煙頭扔了,拎著棍子就衝我後背一棍,“死丫頭!你奶奶最討厭撒謊了!誰教你的?”
我疼得趴在了地上。
我媽憤恨地給了我一腳,踩在了我爸棍子打的地方,“我說了多少遍了?月季花是要給送給你奶奶的!隻有討好你奶奶,我們全家才能過上好日子,你才能像公主一樣被寵著,知不知道?”
這樣的場景,我家每天都要上演一遍。
我想著要是長大就好了。
我不上學的時候,他們會把我關在院子裏的地窖裏。
地窖裏,陰暗潮濕。
前幾天下了很大的雨,他們沒有蓋好塑料布,導致地窖裏麵積了水。
我的鞋子和褲腳已經濕透了。
我努力地把自己縮得更小,盡量躲在沒有積水的角落裏。
不然姥姥給我做的這身衣服就要不能穿了。
姥姥是最這個世上最疼我的人。
我曾經反抗過爸媽,深夜獨自一人步行走到了姥姥家,在姥姥家吃了一頓飽飯,睡了一夜好覺。
第二天一早,爸媽就找到了我。
從姥姥懷裏強行把我帶回家了。
爸爸還踹了姥姥一腳,害得姥姥摔在地上。
幸好姥姥摔得那塊地上有麥秸稈,姥姥緩了緩,就起來了。
但她還是沒能從我爸手裏搶走我。
從那時起,他們就把我關在了地窖中。
大門口也放了一個報警器,隻要我晚上有動靜,他們就會立馬知道。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姥姥了。
我好想她。
“鈴!”
報警器發出響聲。
我看到地麵上亮了起來。
爸媽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死丫頭!是不是又想跑姥姥家?”我爸手裏拿著鐵鏈,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我哭喊著,跪在地上求他:“爸,我求你了!我是你女兒啊!我不是畜生!不要鎖著我!”
“你奶奶最討厭你姥姥了,你怎麼還能三番兩次地逃到那老不死的地盤上?我說了很多次了,你奶奶喜歡學曆高的,你安心上學不行嗎?”
奶奶奶奶!他們口中全是奶奶!
我大聲喊著:“你們口中的奶奶,她連門都不讓我們進!”
我爸用手裏的鐵鏈重重地打在了我的腿上,“那還不是因為你不夠優秀?你要是年級第一,不就能讓你奶奶刮目相看了嗎?”
正常的家庭一定不是這樣的,至少舅舅家不是這樣的。
我依舊每天正常上下學。
隻是放學後,我爸會來接我。
回到家,把我鎖在地窖裏,用鐵鏈拴著。
我像狗一樣在地窖裏窩著。
我的爸爸媽媽偶爾想起我來,會施舍一些剩菜剩飯給我,讓我有力氣學習。
我的舅舅來看過我幾次。
他說我爸這樣對我是不對的,將來我一定會有陰影,和父母有隔閡。
我爸立馬就把他轟走了,對舅舅罵罵咧咧。
還說:“元元將來是要去幫她奶奶打理公司的,當然要吃點苦!再說了,這算什麼?我隻是防止她早戀,讓她好好學習而已!”
舅舅說我的爸爸媽媽是執迷不悟,隻有我一個孩子了,應該要好好疼著才對。
我媽因為奶奶一句喜歡男孩,就拚了命地想生男孩,在我懷我的時候,吃了不少生子藥,生產時導致大出血,壞了身體,再也不能生育。
她每次聽到“隻有我一個孩子”時,都會用惡毒的眼神看我,仿佛想要殺死我才能解恨,但下一秒就恢複了,用慈愛的語氣 和我說話。
“元元啊,爸媽隻有你一個孩子了,你要爭氣啊!奶奶家很有錢,又那麼疼你爸爸,將來你學習好,讓你奶奶刮目相看,我們一家就可以過上好日子了!”
她恨我壞了她的身體。
又不得不留著我。
因為她和爸爸,唯一的希望隻有我了。
我在學校的成績也確實名列前茅,但和年級第一,還差了一個等級。
我每日每夜地學習。
脖子上的鐵鏈時刻提醒著我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他們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終於在中考前的一次模擬考,我上了年級第一。
奶奶給爸爸打電話,說想見我一麵。
我的爸爸媽媽認為希望來了,他們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我第一次站在奶奶家門口,隻覺得大門真高,仿佛我永遠也跨不進去。
爸爸媽媽領著我見到了奶奶。
那個每天都要被爸爸媽媽說上千百遍的有錢奶奶。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沒有姥姥臉上的和藹,也沒有舅舅眼中的心疼,她冷冷地吐出一句話:
“才年級第一上什麼學?又不是全市第一!以後不準再上學!”
爸爸媽媽的希望破滅了。
他們出了奶奶家就開始打我罵我,揪著我的耳朵讓我聽奶奶的話,再也別去上學。
直到我的耳朵流血,他們還在打我耳光。
我好像聾了一些。
但我分明聽到奶奶家的傭人說:
“大小姐說了,她是年級第二,隻要小小姐的年級第一沒了,她就是年級第一,就可以讓老夫人給她買香奈兒新出的包包了。”
“所以老夫人才不讓小小姐上學了,真慘,明明都是孫女,區別太大了。”
原來是我那個素未謀麵的堂姐啊!
如她所願,我再次出現在學校裏時,爸爸媽媽出現在我的教室門口。
我爸不顧其他人的目光,直衝衝地揪起我的頭發,就往地上撞:“死丫頭!你敢上學?讓你聽奶奶的話,你耳朵聾了是吧?給我回家!”
我的鼻子硬生生撞出了血,額頭紅了一片。
我奮力抵抗:“我要上學!”
再疼我也要上學。
“上屁的學!又不是全市第一!你哪裏來的臉?”
我抵不過我爸的力氣,頭磕在了課桌上,頓時流了不少血,驚動了學校校長。
在老師們的勸說下,我的爸爸媽媽不再在學校裏打我,決定帶我回家包紮傷口。
我知道回到家意味著什麼,開始拚命反抗。
那是我第一次強烈地懇求他們,讓我繼續上學。
可老師們隻是覺得他們是給我回家止血,開始勸著我跟著他們回家。
我看到角落裏有個身形高挑的女孩子,正好在我能看到的視線裏,對著我挑釁地笑著,很得意。
我扣著教室門框的手,最終還是被我爸打掉了。
我沒能繼續去上學。
我的鐵鏈又多了一層。
它鎖在我的腳腕上。
我在學校的情況,所有人都知道了。
舅舅又來了,他說他要帶我走,讓我爸媽開個價。
爸媽不同意,說給我找好了夫家,過幾天就來相看。
還說等我生出了兒子,再抱給奶奶看,奶奶一定喜歡。
舅舅說他們魔怔了,罵奶奶老不死的,不讓我上學。
爸媽這次沒立馬轟舅舅走,他們打了一頓舅舅,把舅舅的腿打瘸了。
還是舅
媽報了警,抓了爸媽,我才得以在地窖的鐵鏈下喘口氣。
我被舅媽接回了家。
舅舅腿瘸了,爸媽沒錢賠他們。
姥姥心疼我,但更心疼自己閨女。
她和舅媽說都是一家人,不要太難看。
舅媽歎了口氣,沒說什麼,隻是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我看不清的東西。
後來我才知道,舅媽是同情我,但不心疼。
我在舅舅家吃上了熱騰騰的飯菜,和表妹擠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也參加了中考。
那段日子是我最幸福最開心的時候!
我想過,要是爸媽一直被關著多好啊!
我就永遠可以待在舅舅家了。
我可以上學,可以交朋友,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用等到長大,我就活成了這輩子最期盼的樣子。
最終我以全市第一的成績,考上了市裏重點高中。
市裏教育局領導知道我的情況,說要來找我,給我頒發證書和獎勵。
爸媽聽說了,第一時間過來找我,要把我接回家。
誰攔著,他們就打誰。
就連姥姥也不例外。
“我自己的女兒!礙著你們了?有本事你們也生個全市第一的女兒啊!”
“老不死的,要不是看你是我嶽母,我早就一棍子打死你了!”
我爸揚起棍子要打我,姥姥護住了我,硬生生挨了我爸一棍子。
我媽始終無動於衷。
舅媽趕緊扶住姥姥,“你疼他們有什麼用?你看看他們對你下手輕了嗎?就應該把他們關起來一輩子!”
表妹去搶我爸的棍子,被我爸對著後背重重敲了一棍子,當時就吐了一大口血。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舅媽用惡毒的眼神看我。
她指著我說:“李元元!你就是個掃把星!你看看你把我們家搞成了什麼樣?你就應該去死!”
我被爸媽接回了家。
臨走時,姥姥和我說:“元元,別來了,別再來找姥姥了,你爸心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