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紅著眼眶，看了眼封隨，但好像想到什麼，又隻能自己低下頭啜泣。

隻是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猙獰的表情陰險又駭人。

該死的禪韞，若不是她，今天平台官宣的就是自己，而不是在丟盡臉麵後，還要來這裏求她！

顧芝柔團隊一直都很擅長輿論，每次試鏡結束，無論有沒有拿到角色，都會在網上“暗示”，若是花落別家，順便還能引導人們誤會是其他小花“搶角色”，敗壞她們的路人緣。

一般而言，若非真的撕破臉臉皮，導演為了息事寧人也不會太過計較。

可這一次偏偏就踢倒了鐵板。

《嫡女》試鏡結束，顧芝柔興致勃勃地發了一個帖子，暗示女一非她莫屬，粉隨正主，一點不帶收斂，轉眼就全網皆知。

因為有封隨的保證，她一直以為是鐵板釘釘的事，卻沒想到她剛發完沒幾個小時，導演便上線澄清，還圈出來最終定下的女一——並不是她，不僅不是她，還是容昭月，她的死對頭，禪韻的好友！

丟了到嘴的肉，還成全了禪韞的人，這其中要是沒有她的手筆，她名字倒過來念！

看著禪韞淡然的模樣，顧芝柔恨得牙癢癢，但封隨在場，她不得不裝出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不得不說，顧芝柔在拿捏男人這方麵確實有點手段，至少即便封隨知道她在利用自己，可是那欲語淚先流的嬌弱模樣，再加上那一晚，對她的愧疚在此刻達到了巔峰。

他沉下聲，態度堅決，“小韞，那部戲是我做主給小柔的，這也算是雙贏的局麵，你若是有什麼不滿意衝我來便是。”

“雙贏？”

禪韞薄唇輕啟，兩個字的分量比任何諷刺都來得重。

“阿隨，你可還記得你當初答應過爺爺的話？你可還記得你進入禪氏的初衷？”

“我當然記得，可是《嫡女》於禪氏而言隻是一個小項目，小韞，你什麼都有了，何必斤斤計較？”

到現在，封隨依舊認為她在無理取鬧。

禪韞緩緩站起身，字字鏗鏘，“我什麼都有？我什麼都有，就合該讓給別人嗎？《嫡女》確實微不足道，可是封隨，你進入公司八年，應該不需要我教你，什麼叫千裏之堤毀於蟻穴吧？”

“既然小柔不可以，那為何容昭月可以？”

許是被禪韞刺激到了，封隨一激動便將有些口不擇言。

但話在說出口的那一瞬間便徹底讓他理智回籠。

禪韞最厭惡別人懷疑她！

果不其然，方才眉眼帶怒的女孩忽的一怔，周身氣勢瞬間消散，像是一個充滿氣的氣球倏地被人戳破。

她眼睫輕顫，十分不可置信，“所以，你是在懷疑我為了昭月，刻意打壓顧芝柔。”

她看著男人熟悉的眉眼，忽然有些恍惚。

記憶中的少年，一直比她高一個頭，會在有人欺負她時，用瘦弱的身軀擋在她前麵，會在她因為身體原因無法像正常小孩一樣外出遊玩時，選擇陪在她身邊。

他一直掛在嘴邊的是快快長大，因為長大後便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

從小學到大學，從幼稚到成熟，這張臉幾乎貫穿了她的年少時期，他們看著彼此長大，成為彼此的依靠。

可在此時，禪韞卻仿佛從未見過這張麵孔，陌生得令她心驚。

她以為，封隨總不能方方麵麵都令她失望，然而事實擺在眼前。

曾經那個芝蘭玉樹，意氣風發的少年，在這一瞬間，徹底爛在了她的回憶裏。

封隨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他下意識上前握住女孩的手——這是他們之前慣有的動作。

“小韞，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封隨，你知道我的為人，昭月與我自小相識，可她獨自在娛樂圈勤勤懇懇八年，才有了如今的成就，你不僅侮辱了我，還無視了她的努力，至於顧芝柔——”

禪韞看了眼安靜如雞的女人，“你應該有自己的判斷，阿隨，你真的讓很我失望。”

她輕柔的嗓音，卻如一記重錐，鑿進了封隨的內心。

禪韞的嘴角慢慢抿直，不動聲色地掙脫對方的手，下垂的眼簾遮住了眸中的嘲諷。

“方叔，送客。”

一直盡忠盡職地充當背景板的方管家動了。

封隨見禪韞不欲多說的模樣，神情苦澀，迫切地想要挽留，卻不敵方管家強硬的送客架勢，“小韞，真的很抱歉，這幾天我很忙，聯係不上你也很擔心，情緒一下子湧上頭，不是故意傷害你的......”

不是故意傷害也傷害了。

多可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