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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無憂歲歲無憂
遇黎

1

我本是周朝公主。

我救了一人,他許諾此生隻為護我。

可成婚之日,他帶兵毀我家園。

他在我麵前,砍下我父兄的頭顱,將鮮血揩在我的嘴角。

笑著和我說很甜,讓我也嘗嘗。

[歲歲,我無錯。兩國紛爭,必有戰火。]

我什麼也沒說。

隻是在後來,他趴在地上,我笑的無害。

我也學著將他的鮮血擠進他的喉嚨裏。

[沈宥,當真很甜,你也嘗嘗。]

——————

遠處霜凝被侍衛壓著,一下一下的板子仿佛砸在了我心上,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公主,我不疼的,奴婢皮糙肉厚的,不怕疼。]

霜凝仰起頭來想要安慰我,又一板子壓下來,嘴角溢出一口鮮血。

我怔怔看著那抹血色,腦子裏綻放著一抹又一抹的紅。

恍惚中,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

父兄慘死在沈宥刀下。

逆光處拉長了兩個相擁在一起的人影,與我分隔開,恍若兩個世界。

江貴妃依偎在沈宥懷中,捏著手帕輕捂在自己鼻口。

[皇上,血腥味好重啊,臣妾好怕。]

沈宥摟著她,輕拍肩膀溫聲安慰。

[沒事,我想蕭美人會很樂意清洗幹淨。]

我便是他口中的蕭美人,蕭歲禾。

我本是周朝公主,自幼千嬌萬寵。

母親早逝,更得父兄疼愛。

可這一切在遇上沈宥之後都變了。

我清楚地記得,他讓人控製住我,在我麵前砍下我父兄的頭顱。

我的尖叫聲仿佛是他情緒的催化劑,他愈來愈興奮。

殺完人之後,他用那雙手撫上我的臉,細細描繪著我的臉部輪廓,又將血跡揩到我的唇角上。

很甜,說讓我也嘗嘗。

我瘋了,我恨不得啖汝之肉,飲汝之血。

他以霜凝的性命威脅我,竟然讓我成了他的妃嬪。

可我還是連累了她。

我看著被死死按住,仍極力安慰我的小丫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一下又一下,不斷地磕著。

額角漸漸有鮮血滲出,眼眶通紅。

[求皇上饒了霜凝,求皇上饒了她。]

[皇上,是臣妾不懂尊卑,衝撞了貴妃娘娘,求皇上饒了她,請貴妃任意處置我。]

沈宥站在那裏辨不清神色,聲音莫名低沉。

[你為了一個丫鬟求我?]

[是,臣妾求你,臣妾求你了。]

賽馬宴上,江晚清做了手腳,我從馬背上摔下來摔斷了腿,我不吭一聲。

沈宥讓我伺候他與妃嬪就寢,我就老老實實守在那。

我聽到沈宥讓她叫大點聲,我仍是不改神色。

唯獨那次,蘇穗煙刻意弄壞了我母親留給我的發釵,我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蘇穗煙惡人先告狀,我未向沈宥辯解。

他不配,更是他故意縱容。

我不會向他低頭。

良久,沈宥看著麵前的人兒,彎曲的脊背,卻沒有想象中的快意。

[打,給我狠狠地打!]

無法,我隻能撲上去,盡力保護身下的人。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侍衛的力道漸漸輕了些,似是不忍。

沈宥,看吧,並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樣無情。

也不知過了多久,遠處飄來一道極輕的嗓音。

[皇上,算了吧。]

江晚清摟著沈宥的手臂為我求情。

[你啊你,還真是良善。]

沈宥勾了勾她的鼻子,卻是不敢看我一眼,帶著人離開了,隻留下了江晚清站在原地,神色莫名。

是啊,良善,她良善。

我小心翼翼的起身,生怕碰到霜凝的傷口。

[霜凝,沒事了,沒事了。]

我不斷擦拭著她嘴角的血跡,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掉落。

終究是我連累了她。

耳邊腳步聲漸進。

[江貴妃。]

我的嗓音低沉,辨不清喜怒。

[蕭歲禾,痛嗎?我曾經也和你一樣痛。]

江晚清本名蕭景蓉,是沈宥新納的貴妃。

宮裏人都說她像極了我。

那是因為,我們都是父皇的女兒啊。

隻不過她是婢女生的孩子,受盡冷眼長大。

我不知道那一日她是如何活下來的。

轉眼歸來她成了受盡寵愛的貴妃娘娘,而我乃是亡國公主。

她以折磨我為樂。

她說她就是要看著我在這苟且偷生,看著我在仇人的床笫上承歡,卻什麼也做不了。

憑什麼我能在皇宮裏大肆張揚地慶生,而她卻隻能躲在陰暗的角落裏看著,甚至是被嬤嬤訓斥。

她窩在角落裏冰冷挨餓時,我卻在錦絮被中安穩睡著。

我有的時候覺得她還挺可憐的,不過目前看來更慘的是我。

靜默良久,她開口說道。

[我宮裏有上好的膏藥,等會我讓婢女給你拿去。]

我抬頭看著她,一臉警惕,她又想玩什麼把戲。

她似乎被我的目光刺激到了,甩甩衣袖,像一隻被夾到尾巴的貓。

[看著我幹什麼,我還不屑於在這裏做手腳。]

我倒沒想到沈宥今日這般對我,還有臉來找我。

夢中我看到父皇語重心長地問我,真的決定好要嫁給他了嗎?

彼時的我點點頭,隻是沉浸在要嫁給沈宥的喜悅中。

可是成婚之日,沈宥帶著早就埋伏好的軍隊,殺了進來。

鮮血漸漸爬上了台柱、樹木、宮牆。

甚至是花園裏的池塘都染上了血色。

我哭喊著說不嫁了,依稀中感覺有什麼在我臉頰上遊移,讓我從睡夢中驚醒。

沈宥眉目狠厲。

[不嫁了?嗬,蕭歲禾,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你,我,生生世世都要糾纏在一起。]

我沒有說話,隻是卷起床上的被褥裹住自己,極力往身後退,手心在被子裏攥緊。

他見我不說話也不甚在意,隻是自顧說著。

[歲歲,你怎麼就不可以乖乖的呢?皇後,多好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你不是很討厭江晚清嗎?不如我把她給你送來如何,任你隨意處置。]

我聽了他的話,絲毫不意外。

沈宥便是這樣的人。

上一秒你可以靠在她懷裏呢喃,下一秒他便能一刀從背後捅了你。

他見我還是不言,似是耐心用完了,一手捏住我的下顎。

[你當真是半點比不上江晚清。]

我被迫看著他,極淨的眸子深處蘊含著無盡的怨恨。

[沈宥,我們怎麼變成這樣了?]

往事曆曆在目。

林間他為保護我身受重傷,周身無人,我隻能背著他一步步走著,草地被我的腳印染上血跡。

他深夜發起了高燒,我手心都戳爛了,但是還是不會鑽木取火,隻能不顧名譽,就這樣摟著他到天明。

回憶往事,我們仿佛真心相愛過。

他仿若也沉浸在回憶中,漸漸軟化了神色。

就趁現在,我從被窩裏掏出銀釵,徑直朝他心口紮去。

可惜,我失敗了。

沈宥緊緊掐著我的脖頸,滿腔怒氣似是無處可發。

[你敢!蕭歲禾,你是不是想死!]

一滴淚自我臉頰上滾下,落在沈宥手背上,將他的理智拉回了幾分。

他鬆開了手,將發釵抵在我的脖頸。

[蕭歲禾,你不會死的。我會讓你踩著你父兄的屍骨,陪我看這世間的風景。]

他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了什麼尖銳之物,吩咐那些婢女把我照顧好。

名為照顧,實為監視。

沈宥大概真是氣急了,幾日都沒有來找我,我倒是迎來了蘇穗煙.

她本是我皇兄的太子妃,父親乃武將之一,手握一半軍權。

蘇穗煙不得我皇兄喜愛,對我更是厭惡非常。

也不知道沈宥是什麼時候與她接觸的,竟然能讓蘇晨夥同他一起叛國謀反。

蘇晨又豈是好打發的。

蘇穗煙成為了沈宥的貴妃,蘇晨手中又握著足以威脅沈宥的兵權。

我摸了摸身上帶著的玉佩。

看著平平無奇,實則暗藏玄機。

它是我幼時父皇賜給我的,他說這枚玉佩可以保護我。

在這枚玉佩背後,是一支暗衛隊。

山上的桃花開了,我應該出去看看。

蘇穗煙一見了我,就惡語相向。

[賤人,你怎麼不去死?]

[你們還沒死呢,我怎麼能先走一步。]

我刻意拖慢了音調,整個人顯得懶散至極。

她氣急了,瞪了我幾眼,卻始終不敢動手。

後來沈宥特意吩咐了。

在這皇宮,除了江晚清,沒有哪個妃嬪敢動我。

可笑,他竟然還心存希冀。

[你當真以為你能一輩子受寵不成?]

我瞥了一眼她的肚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牛頭不對馬嘴說道。

[蘇穗煙,那你以為你為何一直無法懷孕?]

沈宥之前留宿在我宮中時,蘇穗煙便時常找借口來找沈宥。

生病了就該去找太醫,而不是想著找沈宥陪她睡覺。

沈宥早就受不了了,奈何因著她父親的軍權,隻能耐著性子去哄她。

可有哪個皇帝能夠容得別人時時威脅自己?

既然遲早要離心,那我便幫他一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穗煙不是個傻的,如今還有什麼不明白。

[不可能,不可能,皇上不會這麼對我的。]

我走至欄杆邊,瞥了一眼池塘,魚兒遊的正歡快。

[聽聞你尤其喜歡丁蘭花,皇上又特意給你宮中栽種了香菊。兩花一結合產生一種芳香,再加上你寢殿裏的香料味,嘖嘖嘖,還真是一味良藥。]

這幾種香氣混合,長期吸收足以讓人無法懷上子嗣。

我聽聞蘇穗煙還常為此事尋遍太醫,甚至試了無數民間偏方。

太醫早就知道為何,但又豈會去惹怒皇上。

我看著蘇穗煙神色漸漸有些不正常,想著得來的消息,直接加重了分量。

我摸著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嘴角噙著一抹柔和的笑。

[不過沒關係,等我的孩子生下來,他就是太子。你有沒有子嗣,也就無所謂了。]

[你,你懷孕了?]

蘇穗煙一雙眸子瞪得目眥欲裂,死死盯著我的腹部。

[是啊。]

我輕輕揉著小腹,看到蘇穗煙眼眸中染上了更多的紅血絲。

[皇上說,等我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是太子。至於你們,屢次威脅他,皇上遲早會殺了你們的。]

蘇穗煙早在周朝時便有舊疾,受不得刺激。

甚至在發狂時,失手殺了幾個宮女是常有的事。

我瞥了一眼遠處的小道,一下便拽過她的手抵在自己胸前。

[蘇穗煙,你幹什麼?]

聲音慌張,充滿慌亂。

卻在跌下去前一秒,看到了江晚清躲在樹後的身影。

她全看到了!

咳,待我醒來,便看到沈宥悲痛的眼神。

[你放心,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他握著我雙肩的手都在死死用力,青筋暴起。

孩子?哪來的孩子?我明明是騙蘇穗煙的。

我腦海中劃過一個猜想,腦中仿佛都炸開了一般,機械地轉移視線到霜凝身上。

然而她隻是眼眶通紅地向我點點頭。

孩子?她真的有孩子了?

我木然地摸向我的小腹。

我懷孕了,可我還沒來的及感受他的存在,他就消失了。

我的腦海裏有兩個小人在交戰。

一個在說,你失去了你的孩子。那是在這個世上,和你唯一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了。

另一個則在說,孩子沒了也是天命。若是他出生,你又該如何麵對他?

告訴他你和他父親的血海深仇,還是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和沈宥過日子。

你做的到嗎?

噗……

在沈宥驚恐的目光下,我倒了下去,鮮血染紅了自己的衣裳。

[救她!救她!]

沈宥的聲音回蕩在耳旁。

待我再次蘇醒,沈宥仍然守在我身邊。

他小心翼翼地摸著我的發絲,口中說著孩子還會有的。

而我則一臉迷茫。

[什麼孩子?你又是誰?]

沈宥口中的話語一頓,良久試探性地一問。

[你不記得我是誰了嗎?]

我輕輕搖了搖頭,餘光瞥見霜凝,招手將她喊來,指著沈宥問。

[霜凝,他是誰?]

霜凝見我仿佛失了憶,剛要直接道明沈宥的身份,被他立馬打斷。

[我是你的夫君沈宥,你是我的妻。]

他看著我神色旖旎,眼裏仿佛有數不清的情意。

[你是我的夫君?]

沈宥見我麵露懷疑,剛想開口解釋,就見我一手捂著心口。

[應該是了,它對你很親近。]

沈宥眸中露出前所未有的驚喜,畢竟從他滅我國以來,我與他之間一向是刀劍相向,哪怕是片刻安穩也不曾有。

[你先好好躺著,我忙完一些事來陪你。]

他俯身吻上我的額頭,又示意霜凝跟著他出去。

霜凝當即渾身膽寒,他不會放過她的。

我看了霜凝一眼,轉瞬又揪著沈宥的衣袖笑著和他撒嬌。

[怎麼啦?你們有什麼事情,還不能讓我知道嗎?]

[哪有,你別亂想,我就是想交代她好好照顧你。]

他扶額寵溺一笑,離去前警告地看了霜凝一眼。

待他一走,霜凝看著我淚珠一滴滴地落,欲言又止。

我輕笑一聲,捏了捏她的鼻尖。

[好啦,還真當我失憶了啊?]

[啊?公主你?]

霜凝瞪大了眼望向我。

孩子沒了,就當是天意吧。

流著仇人血液的孩子,或許就不該在這世上出生。

那便讓它成為最厲的劍。

[公主,蘇晨進宮了。]

好戲開場了。

我一進書房,就聽蘇晨在那裏替蘇穗煙求情。

[皇上,穗煙絕不會蓄意謀害皇嗣啊。]

跪著的蘇穗煙在一旁瘋狂點頭。

[皇上,臣妾沒有推蕭美人啊,臣妾不敢。]

我招呼霜凝狠狠掐我一下,眼淚嘩得便流了下來。

我看了一眼掐的青紫的地方,瞪了霜凝一眼。

你真掐這麼重啊,一點都不心疼你家公主。

霜凝看著我吐了吐舌,還不是為了逼真點嘛。

回頭對上沈宥換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再加上來之前刻意畫上的妝容,整個人顯得弱不禁風,我見猶憐。

[皇上,你可要替我做主啊。那可是我們的孩子啊。]

我撲到沈宥懷中,斷斷續續哭著道:

[臣妾都聽霜凝說了,我不過是與她說了會話,她竟然心狠到將我推入水中,害的我腹中沒了胎兒。]

蘇穗煙本是低著頭,聽了我的話直接辯駁道:

[才不是,明明是你自己跳進去的。你就是為了陷害我。]

沈宥聽聞,盯著我的眼睛。

畢竟我之前那麼恨他,也不是沒有可能。

[皇上,那可是臣妾的孩子啊,我怎麼可能那麼心狠,就是為了陷害蘇貴妃。]

[霜凝說當時蘇貴妃整個人眼睛通紅,就像是發病了一樣。]

蘇穗煙聞言渾身一顫。

[我沒有,你別瞎說,我沒有。]

恰逢此時,門外傳來一聲通報,江晚清來了。

她一上來,便直言說自己親眼目睹了全過程。

江晚清還是來了。

我低著頭,已經想得到將要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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