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盛斯年是青梅竹馬。
爸媽重男輕女,從小將我寄養在舅舅舅媽家裏。
凡是認識我的小朋友,都會指著我叫我“沒人要的野孩子”。
小孩子的惡意是無窮無盡的。
他們抱團,在放學的時候堵住我,合夥撕爛我的裙子,將嚼過的口香糖粘在我的頭發上。
表妹蔣曉曉還會趁舅舅舅媽不在家,故意將我反鎖在儲物室:
“活該,誰讓你有媽生沒媽養,還要來搶我媽媽。”
我本以為這樣黑暗的人生沒有盡頭。
盛斯年卻突然出現。
他將我從地上扶起來,雙手攔在我麵前,將欺負我的那些小孩兒全部趕走。
自己卻因為打架鬥毆,回去後被盛叔叔皮帶沾涼水,抽得皮開肉綻。
我心疼他為了我受傷,哭著捧著自己珍藏了很久的糖,偷偷去看他。
他趴在床上,費力地為我擦去眼角的淚:
“別哭啦,我沒事的,我不疼的。”
“以後都有我保護你。”
他像一道光,闖入我本就貧瘠黑暗的世界。
可是現在,什麼都沒了。
落在身上的拳腳砸得我疼得想哭,可人到真正絕望的時候,是沒有眼淚的。
我看著那具燒焦了的屍體,手指上帶著我和手上一樣的鑽戒。
小腹隱隱作痛。
我猛然驚醒,孩子,我們的孩子......
盛斯年的父母還在指著我罵著“你怎麼還不去死啊”。
我失神落魄地捂著小腹站起來,可是已經疼得要沒有力氣了:
“就差一點兒,就差一點兒......”
就差一點兒,他就能知道自己已經有了孩子了。
我渾渾噩噩地簽了屍體認領書,回到家裏。
力氣徹底被抽走,我捂著小腹蜷縮在門口,腿間的血刺痛了我的眼。
我想伸手去抓,卻什麼都留不住。
第二日我盛裝出席了盛斯年的葬禮。
所有人看我像看瘋子一樣,我白色的婚紗上滿是血。
蔣曉曉尖叫著衝過來將我推開:
“沈南星,你有完沒完?害死斯年哥還不夠,現在還想讓他死了都不得安寧嗎?”
她後麵還說了些什麼,我都聽不清了。
我麻木地將帶來的白玫瑰放在棺材旁,又落寞地離開。
我重新回到我們的家,給張嫂付清了工資,讓她離開。
將臥室門反鎖,躺在床上。
最後一抹夕陽散盡,我感到有什麼東西從我身體中一點點流逝。
也許是生命,也許是意識。
都沒關係了,斯年,我帶著孩子來找你了。
......
再次睜開眼,竟然是在盛斯年的葬禮上。
我的身體變得透明,好像所有人都看不到我一樣。
可是沒關係。
我現在已經死了,就代表我可以見到我的盛斯年的。
我連忙環顧四周,搜索著盛斯年的影子。
終於在蔣曉曉身邊看見他。
下意識飛撲過去:
“斯年,我終於找到你了,我們有孩子了!”
然而我的手卻從他的身體中穿過,撲了個空。
盛斯年好像沒聽見我的喊聲一樣,對擁抱著哭著的盛父盛母說:
“爸,媽,別哭了,是我,我沒死。”